欽天監被明王這一句話嚇得冷汗淋漓,立即跪倒在地,道:“陛下若是覺得臣一人之言不足為信,可問問其他人啊!”他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好在,這天象本是事實,縱然陛下問其他人,也是這樣的結果。


    皇帝將目光又轉向鳳晰琀,見他蹙著眉梢,明顯不悅,他笑著問道:“逸寧以為如何啊?”


    鳳晰琀斜靠在椅背上,眸子半眯著,懶懶得,道:“既然陛下要查個清楚,自然是要問問其他欽天監。”


    見鳳晰琀沒有異議,皇帝立即將目光轉到其他欽天監的身上,問道:“你們怎麽看?有異議的提出來吧!”


    其他的欽天監本是做得穩穩的,聽皇帝問話,皆神情鄭重起來,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麽看了幾眼,很快有人站了起來,那人正是監副,答道:“陛下,的確是有異星直撞紫薇星的異狀,隻是臣見識淺陋,學術不精,還是頭一遭見到如此星象,著實無法判定其吉兇。”


    “無法判定吉兇?”皇帝麵色更沉,隻將那監副看得渾身發抖。


    不過皇帝的性子極為沉穩,他又將目光轉向其他的欽天監,問道:“你們呢?”


    所有的欽天監見狀,紛紛跪倒在地,大唿道:“臣等無能,不能為陛下解惑!”


    皇帝一陣惱怒,盯著這些欽天監看了半晌,冷喝道:“無法判定?朕要你們何用,不若都迴家養老吧!”


    欽天監們匍匐在地,拚命扣頭。


    “真是你沒用的廢物!”皇帝沉怒得說著。


    一時間,大殿上的氣氛極為凝重起來。


    這時候,一個渾厚清亮的聲音打破了這氣氛,道:“陛下,殿上有一個人可為陛下解惑。”


    皇帝聞言,眉梢一挑,立即朝著那聲源看去,隻見那人一雙丹鳳眼微微含笑,正是衛國公,問道“何人?”


    衛國公一臉驕傲之色道:“陛下怎麽忘了?整個大殿裏最熟知星象,能預測天氣以及吉兇的人除了欽天監還有我大夏用兵如神的女將軍啊!她師出靜箴大師,占卜吉兇不在話下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慈愛得望向北唐瑾,心道:你想要拉我的人下水,那麽你也別想全身而退,如此天空異象,千年少見,我就不信你北唐瑾能解釋出來個一二!


    這時候,眾臣也將目光移到北唐瑾的身上,用驚異的目光望著這個少女,如此纖纖身姿能解釋這千年難見的天象麽?


    北唐洵倒是知道他這個女兒對星象頗為精通,隻是,衛國公扔給她女兒的分明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啊!


    鳳晰琀眉梢一皺,事實上,若是這些欽天監說不出一個一二來,依照皇帝今日的脾氣,輕則廷杖,重則免職,可是,經過衛國公這麽一攪合,情況就變了,他這分明是故意找茬!北唐瑾一個解釋不好,一個搞不好就可能被皇帝懲處!


    花澗月一聽,幾乎要拍起桌子,指著衛國公的鼻子罵,你是個什麽舅舅!太狠毒了!


    皇帝眼睛一亮,目光停在北唐瑾的身上,隻見那少女微微垂著眸子,麵色是他熟悉的平靜淡然。


    當年他初次見這個丫頭的時候,就被她這沉穩的性格吸引了,自然,她也十分聰慧,這種聰慧不僅僅表現在行軍作戰上,今日一見,她在朝廷之上仿佛也頗有見地。


    她如此聰慧,又是靜箴大師的徒弟,他一直將她當做未來兒媳婦了,可是,她卻拒絕了婚事,著實可惜,太可惜了。


    皇帝想著,眸子慢慢眯起來,這個丫頭的婚事他還是要好好想想的,萬不能對鳳英的登基造成威脅才是。


    皇帝想了這麽多,不過是一身瞬間,他很快恢複了笑容,道:“朕怎麽忘了?玉容乃是靜箴大師的徒弟,這星象自然不在話下,如此,玉容便說說如此奇異的星象是吉還是兇啊?”


    方才衛國公一說話,北唐瑾便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麽,她不禁冷笑,她這位舅舅可真是抓住一切機會來謀害她啊!隻是,她也並不慌亂,而是慢慢站起來,道:“陛下,臣不敢妄言。”


    皇帝道:“朕恕你無罪!”


    衛國公一聽,心道:這個丫頭真是狡猾得很啊!隻是,即便是她不被皇帝怪罪,一個迴答不好,對她的名聲也有極大的損害。再者,靜箴大師如神仙一般的存在,她今日若是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也是有損師門,令靜箴大師所厭惡,這麽一個不爭氣的徒弟,丟盡了師傅的臉麵,誰會喜歡呢?


    北唐瑾道:“如此,玉容便說了。”


    皇帝點點頭,道:“玉容快說!”儼然已經是著急了。


    眾臣也伸著脖子,豎著耳朵聽著,聽這個女將軍的口氣,仿佛是知道什麽緣由來了。


    北唐瑾道:“陛下,臣自小便學星象,多年帶兵打仗夜觀星象也成了習慣,因此,對於此天空異狀並無任何奇怪,這並非什麽大兇之兆,乃是隕星爾,三日即消失。至於陛下想要看吉兇,臣以為,縱然這幾日乃是牛宿值日,雖多有不利,然而,臣見婁星、室星極為明亮,此乃國泰民安、國運昌盛之象啊!焉有兇相呢?陛下勵精圖治,雄才勝過秦皇漢武,使得我大夏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繁榮昌盛,陛下如此明君,上天應當眷顧,怎會降禍我大夏呢?因而,臣著實奇怪,欽天監大人為何要將這天象解釋成妖星降世,如此危言聳聽,弄得人心惶惶,不知欽天監大人欲要何為?”


    她語速平緩,侃侃而談,有理有據,眾臣聽得頻頻點頭,皇帝見她說得如此肯定,頭頭是道,還對他好一頓讚美,不禁讚道:“到底是靜箴大師的徒弟啊!玉容說得好!”他讚歎北唐瑾的同時,將目光轉向欽天監們,冷聲道:“你們對玉容的看法有什麽異議麽?”


    欽天監們縱然知道北唐瑾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子,心中不甘被一個的女子比下去,可是,若是他們不順從答話,或者有異議一個解釋不好的話,便會受到責罰,因此,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必須屈膝順從的。


    “臣等並無異議!”欽天監們互相使了一個眼色,齊齊答道。


    然而,皇帝的臉色並未見好,冷聲道:“真是一堆沒用的廢物!”他說完,又將目光轉向欽天監監正劉大人,道:“劉愛卿,對於玉容方才的迴答,你可有異議?”


    劉大人早就臉色白了一片,額頭滲出了冷汗,他答道:“陛下,玉容將軍見多識廣,學識廣袤,臣望塵莫及,隻是臣觀天空異星並不知其並非妖星啊!臣怎麽會去誣陷玉容將軍呢?”


    皇帝冷冷得盯著欽天監,他知道,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也可能不是,他此時也不太好判定。


    這時候,鳳晰琀道:“陛下,既然劉大人不想說實話,那麽還是交給刑部審問吧,免得動怒,傷了龍體。”


    鳳晰琀的話一出,衛國公便緊張起來,他迅速看了一眼鳳晰琀,心道:莫非這位明王殿下真的對北唐瑾感興趣,以至於屢次為其說話?而且,他縱然並沒有說幾句話,他說的每句話都是極為關鍵的啊!經過他這麽一說,陛下盛怒之下,的確是會將欽天監交由刑部,到時候,他想要插手就並不容易了啊!而且,這個劉大人生性膽小,他真擔心他抓住的那些把柄還不能使得對方將嘴巴閉得嚴嚴的。


    果然,皇帝一聽,最終揮揮手,道:“帶下去,交由刑部審問吧!”


    皇帝話音剛落,衛國公立即道:“陛下,臣以為此時茲事體大,涉及到了三品高官,因此,還是三司會審比較妥當!”


    北唐瑾聞言,便明白衛國公這樣說的緣由,刑部乃是馮家的人,審問結果可想而知,若是三司會審,衛國公還能插進人去,到時候,也容易掌握主動權。


    她這個舅舅可真是老謀深算啊!


    皇帝聽了,果然采納了,道:“王愛卿說得有理,就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同審問吧!”


    衛國公一喜,道:“陛下英明!”


    皇帝不耐煩得擺擺手,很快有人將劉大人拖了出去,劉大人冒了一身的冷汗,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當聽到衛國公說話的時候,又鬆了一口氣。


    人都帶了出去,皇帝正了正身子,理了理衣袍,道:“都入座吧,繼續用餐!”


    眾臣果然依言落座,開始神色平常得用起飯來,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這時候,皇帝還叫了舞妓,一時間,眾臣也歡笑起來,仿佛已經忘了今日的突發事件。皇帝更是伸著脖子同鳳晰琀說話,整個宴會的氣氛充滿喜氣。


    這時候,眾臣中時不時有人將目光轉到北唐瑾的身上,一陣驚異,如此聰慧博學的女子著實少見,可是到底是女子,出現在朝堂之上,如此拋頭露麵,著實有損婦德,不足為讚!


    北唐瑾麵色極為平淡得接受著這些人異樣的目光,一點兒也不在意,她注意的隻有一個人的目光,她看到那人的眼中充滿了讚賞和肯定,於是北唐瑾微微笑了起來。


    她費了這麽大的力氣,終於使得自己配得上“不合時宜”這四個字,終於得到那人的賞識,今日縱然兇險,好在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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