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段可雨將照片藏好,但心中卻一直如同雷雨擊打,久久不能平複。


    她一路上都在悄悄觀察著劉姐的神色。但卻見她神情如常,不似有異的樣子,所以也不敢貿然問她照片的事情。


    隻是在心中暗暗合計著,為何這睡了一覺後手裏會拽著劉姐在未來時期的照片呢?看劉姐的樣子不像她所為,可若是另有他人這樣做,那他是如何潛入酒店房間,又如何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讓自己的手緊緊地攥著這張照片的?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啊?


    這一天迷霧裏都理不亂,段可雨不禁有些頭痛,隻得先將這一切拋諸腦後。


    一旁的劉姐正忙著收拾東西趕劇組的車呢,自然看不到段可雨這一陣兒的一場神色。


    可劉姐剛帶著段可雨走到酒店大廳,卻猛地發現少了一個人。“咦?方芳呢?”


    段可雨這時候也意識到方芳不見了,跟著劉姐四處張望後,劉姐一拍大腿。“這死丫頭,我本來一大早是先把她叫起床的,她肯定是趁著我去叫你起床的時候,想偷懶補個覺,結果不小心又睡死過去了。”


    二人有行色匆匆返了迴去,劉姐到底是經驗豐富,路上叫了兩個工作人員一起跟了去。


    到了方芳的房間,進去一看,這丫頭果然側身趴在床角,睡的唿唿作響。但她身上還穿著戲服呢,顯然是準備好出門,卻想著貪睡個幾分鍾,不想卻睡著了。


    兩個工作人員估計也是習慣了,未等劉姐吩咐,就一人拽著手,一人拽著腳,居然就這麽扯著下了樓。


    劉姐氣的在一旁歎氣,又看了看段可雨,說:“還好你今天早上破天荒的還挺精神的,要不然啊,估計得跟以往一樣。摁了葫蘆起了瓢。”


    聽了這話段可雨先是一愣,後來又想起來了過去,撲哧一笑。


    她可忘不了,前世的這個時候,由於睡眠的缺失,她和方芳可是劇組的兩個終極瞌睡蟲。每天早上起床幾乎都是閉著眼睛由著工作人員給生生扯下樓去的。


    可以說,她二人早上睡著被抬進劇組的場景,乃是組裏一景。


    想到這兒,段可雨撓撓頭,解釋道:“當然是昨天被劉姐照顧的很好,睡得香,所以起床也不費勁。”


    劉姐自然愛聽這句話,聽完之後樂的冒泡。“你知道就好,總算你劉姐沒白疼你。”


    二人相視笑笑,往酒店外走去。


    外麵的天雖說是有一些微亮,但還是黑蒙蒙的。而且雖說現在是酷夏的清晨,也會帶著些涼意。


    段可雨本是不困的,但看著這暗黑的天色,頓時也覺得當年格格吉祥的劇組拍戲的時候還真是辛苦,自己這也就是剛重生迴來,所以不覺得勞累,若要是十天半個月,長此以往的這麽熬下去,怕是得和方芳一個樣子。


    劇組一排排的大巴車已經停在酒店外,隻是需要工作人員清點完人數後才能走。


    段可雨嫌車內悶,不如外麵空氣清新,便和劉姐在車外等待。


    正閑聊時,段可雨卻看見酒店內,晃晃悠悠的走出幾個男人。王朔帶著幾個男性工作人員從裏走了出來。


    他們麵色萎靡困倦,整個人精神狀態都極差。段可雨見狀問了問劉姐:“看他們這樣兒,昨夜的慶功宴是喝了多少啊?”


    劉姐也往裏看了一眼,隨即邊搖頭邊說道:“據說是喝到了淩晨三點多鍾呢。”


    段可雨聽完有些詫異,要知道現在才剛剛五點多鍾,喝到三點多,那豈不是滿打滿算才睡了兩個小時?這白天劇組拍戲可怎麽辦?


    劉姐也知道段可雨在驚訝什麽,隻是在一旁嘖嘖感歎:“要說男人這東西真是奇怪,隻要有酒有肉再加上點狐朋狗友,第二天就算是天大的事兒在那兒擺著,也要喝到盡興才行。”


    段可雨聽後笑笑,此時人數已經清點完畢,兩人也跟著上了車走了。


    到了拍攝地點,眾主演已經化好妝,換好戲服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可段可雨發現,劇組內幾乎所有昨夜去參加慶功宴的工作人員精神上都有些萎靡,連攝影師都晃晃悠悠的,見啥倚著啥,給張床仿佛下一秒都能睡過去似得,如此這樣怎麽能正常工作啊?


    導演王碩也將此情況看在眼裏,但他隻是心中焦急,偏偏又不好發作。因為昨夜的慶功宴裏,一夥人喝得東倒西歪的時候他非但沒有阻止,反而也跟著一起樂嗬,隻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見大夥都這德行的時候才覺後悔。


    眼下的情況十分不妙,導演又拿著他的大喇叭扯著嗓子讓大夥兒清醒一點,之後又差人弄了許多冰水,讓意誌昏沉的工作人員洗把臉好清醒清醒。不得不說王碩調動人心的能力還是有的,他挨個人觀察,激勵大家:“一個個都是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快都精神精神,熬過這一陣兒就得,今天咱們早點收工!”


    冰水的刺激還是有作用的,最起碼一些工作人員看起來都有精神多了,王碩瞧著沒事兒了點點頭,便開始開拍。


    一開始拍攝都很順利,那些狂嗨了一整夜的工作人員都已經進入了狀態,慢慢精神了起來。接下來進入了一場段可雨的獨自鏡頭,該鏡頭是一場很長的獨白,鏡頭需要有遠漸近的慢慢推進,以達到唯美的效果。


    舊時期的劇組沒有那麽多好設備,那時候的遠景推近的這種鏡頭因為沒有推動機器的設備,所以全靠攝影師手拿,可攝影器材那麽重的設備,要從遠處慢慢推進,不僅需要力氣,更需要手穩。一般能操作這種鏡頭的,都是相當有經驗的老攝影師。


    段可雨進入了狀態,念著對白,就見攝影師拿著器材已經慢慢推近。這段戲的最後一個鏡頭需要俯拍,鏡頭幾乎貼著臉,要拍到女演員淚含眼圈,最後淚珠滾落下來的畫麵。


    段可雨念著詞兒,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隻是到最後一個畫麵的時候,由於湊得近,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攝影師哆嗦的手,她覺得這攝影師的狀態有些不太妙,剛想出口喊導演,卻覺眼前一團陰影猛砸落下來,麵前的攝影師轟然摔倒在地,她還未等驚叫出聲,就被一個重物砸倒。


    段可雨眼前一片花白,就隻能聽耳邊轟轟的耳鳴聲,摻雜著人群中驚恐的叫聲。


    “快快快,快叫救護車!”


    “壞了,壞了!留了這麽多血,這哪兒還能有個好啊!”


    ……


    段可雨一路上都聽著周遭嘈雜吵鬧的聲音,隨後又感覺到自己被人翻來覆去的抱走、抬走、推走……她被折騰的難受,隻是雖然有感覺,卻始終睜不開眼,意誌昏沉迷茫,也不知此時是夢是真。


    等她再次清醒過來是,隻覺得腦袋墜墜的痛,周遭又是圍了一群人。段可雨苦笑出聲,重生至今,滿打滿算才過了一天,自己就被人圍著看了兩次。


    王導兒見她醒了,首先衝到前頭來,一臉放寬了心:“醒了醒了,你這小孩算是醒了。”


    段可雨出聲問道:“怎麽了這是?”


    有人向她七嘴八舌的解釋了一通,段可雨才知道,剛剛跟拍自己的攝影師由於前一天喝酒過度,第二日又未曾及時休息,隻是體力不支昏厥了而已,可好死不死他昏厥的時候因為段可雨離極近,而他又拿著攝影器,所以昏倒時攝影器直接砸了段可雨的頭。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醫生說由於當時段可雨戴著旗頭,頭發上又戴著厚厚的假發,所以受的傷不重,包紮一下當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過“當天出院”這個意見卻被王碩當場給一票否決了,說啥也要段可雨在醫院好好養養,要她觀察幾天確定沒事兒才行。


    其實他這麽做一方麵是心疼這小孩兒受了傷,另一方麵也是有些內疚,自己身為導演在明知第二天有戲要拍的情況下,卻忍不住貪杯和一眾工作人員喝到那麽晚。


    這說明啥?喝酒誤事啊!


    他見段可雨確實無大礙,王導便隻把劉姐留下來照顧段可雨,並囑咐段可雨好好養著不要擔心劇組方麵,說劇組會先把別的演員的鏡頭給拍好,剩下的留著她出院了在給補上。


    見段可雨笑著點頭答應著,王導才帶著人離去。


    眾人走後,隻剩下劉姐在醫院照顧她,段可雨衝她撒嬌說自己要吃水果,劉姐點點頭二話不說也出去買了。


    劉姐走後段可雨才開始沉思,她很清楚的記得上一世的自己並沒有遭此橫難啊?拍戲的時候除了偶爾的小擦傷,其餘時候可都是順順當當的。如今是怎麽迴事兒……


    她想了想,仔細迴憶過去的時候才明白過來。上一世的時候,謝文的這場慶功宴,段可雨當時可是樂嗬嗬的去了,當時兩人正在互相產生好感的時候,段可雨眼見著組內人員喝到有些不像話,便勸謝文早早散了宴會,免的第二天耽誤拍戲。


    那時是剛剛相處、又心升好感的的階段,謝文自然對段可雨的話百依百順,才過12點多一點就早早散了宴會,所以前世的第二天也就沒有出過這檔子事兒。


    段可雨捏著被角歎氣,心境也沉重了許多。


    自己現如今雖然是重生了一迴,但並不代表會事事都順心如意,每次當自己做出新的選擇時,這背後會發生什麽樣的連鎖反應,曆史會如何改變,是自己所根本始料未及的。畢竟生命中的大災小難、變化無常、甚至於生死之間,有的時候結果僅在選擇的一瞬之間而已。


    今後,可得放棄重生者的上帝視角,小心翼翼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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