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爾沒做出什麽實際行動,他隻是默不作聲跟在小醜後麵。小醜哼著那些老掉牙的小曲子,他將槍|口對準了天花板。驚唿聲、謾罵聲、警報聲……混亂交錯在塞西爾耳邊,他盡心盡責代替小醜女擔當了小醜的表演中的配角。他聽到了獄警紛亂的腳步聲,阿卡漢姆有著最精良的武裝,但是這裏大部分的獄警並不打算和這些瘋子硬抗。這使得蝙蝠俠的工作被迫增加,獄警們隻是走個過場一般出現一次,像是事先排練過的再一個個倒下。


    “他們可真無聊,是不是,我的鳥寶寶?”


    小醜舔了舔牙齒,略尖的犬齒摩擦到了舌尖,他啞著嗓子嘶了一聲。他語氣中掩飾不住的興奮,塞西爾權當是野狗亂吠,對於這位明麵上的合作者一點也不在意。獵物的漠然使得小醜眯了眯眼睛,有些什麽即將衝破胸膛一般的癲狂在叫囂。


    “這樣,親愛的。”小醜轉過身子踩在某個配合倒在地上的獄警的身上,他用了力,迫使那個不願意惹禍上身的獄警痛哼了出聲,“我們來數任意數,我來移動|槍|口,你來喊停,移到誰的身上,誰就是這一局的倒黴鬼。然後我們來處死這個撞上槍口的倒黴鬼。”


    塞西爾聽到了獄警們倒吸冷氣的聲音,那些人更加僵硬了,沒有人敢動彈,他們都害怕小醜下一秒會在他們的腦袋上開一個煙花。


    他沒有理會發瘋兀自興奮的小醜,仿佛那個提議是所有人的錯覺一樣。


    “你在浪費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時間,先生。”塞西爾麵具底下的眼皮掀了掀,他並不喜歡小醜將這些人的性命當作玩具來使喚。可是轉念一想這一切對他而言都是虛假的,那麽存在與否對他來說都不衝突。


    “喊我j,j就好。甜心、”小醜虛情假意對著塞西爾所處的方向拋去一個飛吻,他用手裏的槍|支代替了手掌,這使得塞西爾的背後爬滿了因為惡寒而驚起的雞皮疙瘩。“這是你的特權。”


    “承蒙厚愛。”塞西爾沒有繼續留步,他徑直越過小醜走向通口處。


    一個聲音響在他耳邊,那是令他終生難忘的惡劣的聲音,“戴金麵具的先生,我想你們的行動需要一個合作夥伴,您或許可以考慮一下我?這個城市最偉大的創造者--”


    “稻草人。”塞西爾的聲音很冷靜,幾乎是聽不出任何的波動。他的手握的很緊,緊到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失去知覺的發麻。那是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忘掉的夜晚,塞西爾的理智告訴他如果再不離開,那麽接下來登場的蝙蝠俠或者現任“夜梟”將會十分棘手。


    “閉上你的嘴,如果日後你還想發出聲音的話。”


    赤|裸裸的威脅,使得稻草人一陣恍惚。


    多久了,距離上一次收到這樣的威脅是什麽時候呢?


    稻草人試著迴想,可是塞西爾已經離開很遠了。他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一個被自己差一點扼殺的小羅賓鳥,以及那個控製不住情緒的憤怒的黑暗騎士。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收到了來自那個自詡正義的義警的警告。那時候的蝙蝠宛如被觸及底線的的獅子,和這座城市一塊陷入了瘋狂。


    哦,他想起來這個新來的家夥到底像誰了。


    小醜悠哉遊哉踩著塞西爾的足跡一步一步朝著外麵走去,兀自笑的癲狂的稻草人收到了今日第二份,來自小醜的警告。他的獄友此刻笑的很開心,被撕開的唇角幾乎是要裂到耳根後麵。他的心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不錯,嘴邊哼的是一首聖桑的天鵝,完全沒有踩在調子上的獨奏難聽又詭異。


    “別試著對我的甜心下手,我想你不會想要體驗一下煙花的爆炸的那一瞬?”小醜歪了歪腦袋,對著稻草人笑的溫柔(這大概是小醜自己那麽理解的,雖然稻草人從他臉上沒能看出半點溫柔。),“他可是我的,是我內定好的專屬物。”


    小醜的住宿環境談不上多麽美妙,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極其糟糕的。


    塞西爾住進這個鬼地方已經兩個月了,他已經開始習慣自己的舍友是個神經病這件事。關於新義警“夜梟”的報道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那些狗血的小報甚至開始描述“夜梟”、紅頭罩以及羅夏三人之間的奇妙感情。


    塞西爾不清楚自己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他從一開始的憤怒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這一切都跟他沒什麽關係了,他們過得很好,布魯斯一定對這個聽話懂事的新兒子感到萬分滿意吧?


    塞西爾垂下的眸子掩蓋了某種說不透的感情,他已經成功代替“塞西爾”成了新的金麵具。一個和小醜混跡在一塊,無惡不作的混球。從一開始被動依靠小醜脫離阿卡漢姆,到如今能輕輕鬆鬆扛著被蝙蝠揍昏過去的小醜翻越阿卡漢姆的熟手,天翻地覆的變化讓塞西爾一時間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從塞西爾第一次踏入小醜房間第一腳開始,他就已經能確定接下來的日子有多麽難過。先不說室友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就說他初步確定的第一個大任務,居然是前往紐約給斯塔克的宴會上安排煙花。


    先不說你一個哥譚本土反派為什麽要把業務派遣到紐約,單說你這前言不搭後語的邏輯思考解釋,塞西爾完全不懂為什麽小醜在罵了組織x特遣隊的那幫人帶走他的小南瓜之後會決定要去炸紐約的斯塔克大廈,這之間有什麽必要的聯係嗎?


    瘋子的腦迴路是正常人沒有辦法理解的,剛剛計劃去炸斯塔克的小醜在下一秒突然決定去會一會最近在哥譚出現的過於頻繁的超人以及那個新義警“夜梟”。


    當小醜一拍腦袋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塞西爾沉默了一瞬,他很快答應了小醜的邀約。不除掉那個塞西爾,他很可能帶著這個詭異的金麵具就這麽一直到死。這個麵具就像是長在了他的臉上一樣詭異。


    “我為你準備了新的玩具,甜心。”


    小醜的聲音很歡快地響在了塞西爾耳邊,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口袋上還帶著一朵白色的花。他遞給塞西爾的,是進過特殊改造的霰|彈|槍。裏麵裝的是小醜搗鼓了一個晚上的毒|氣|彈。他將東西遞給塞西爾之後原地轉了個圈,塞西爾沒去打擾他的好心情,他不知道小醜為什麽這樣開心,但他理智的沒去問緣由。


    “瞧我,甜心。我為了某個壞孩子的葬禮而事先準備的禮服!雖然隻是提前了兩天~”小醜一嘴鋼牙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有些晃眼,塞西爾完全沒有搭理小醜的功夫。小醜一個人在一邊晃了半晌之後就盯著時鍾的指針發呆,他在等他的甜心準備好之後跟他一塊除掉那個討厭的冒牌貨。


    塞西爾對於槍械的使用已經越來越穩健了,他快和他的兄弟一樣了。他開始在每個晚上和小醜組隊被蝙蝠錘的時候學習蝙蝠的格鬥技能。他喜歡近距離的射|擊和搏鬥,疼痛使得他明白自己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某個遊戲的一個簡單數據。


    小醜的情緒很不穩定,上一秒還會喊著塞西爾甜心,下一秒手裏的匕首幾乎要將塞西爾捅個對穿。最開始塞西爾幾乎是在小醜單方麵的發瘋和虐待之中挺過來的,小醜每每將塞西爾打成重傷的時候,他總會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從眼眶中擠出幾滴眼淚,說著我是多麽愛你,多麽喜歡你。然後將匕首捅的更深。


    塞西爾開始漸漸熟悉這樣的生活,從小醜那裏學到了一手不錯的捅人的本事。他開始反擊,兩個人在無數次的謀殺和扼殺之中宣誓自己的存在感。塞西爾喜歡扼住別人喉嚨的感覺,筋脈和喉結在皮膚之下跳動,他在這個時候能夠聽到自己猛烈的、心髒躍動的聲音。而後他將唯一向他宣誓過去是真實存在的匕首懟入小醜的側動脈,看著那個人的喉腔被血沫堵塞,而後隻能憑靠著酒神因子緩慢恢複。


    屆時小醜安靜的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同一時間,韋恩莊園,蝙蝠洞。


    布魯斯皺著眉盯著監視器,自上一次歌壇大暴動之後,小醜和金麵具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對金麵具和小醜沒多少同情心,兩個毫無底線的瘋子,同樣傷害了他的孩子。他和傑森等人闖入金麵具行刑的現場時,那個偽裝巧妙的男人躺在地上,他的兒子渾身浸血地被困坐在執刑椅上,那雙和自己無二的眼睛疲憊地看著他,他看到他的孩子動了動嘴,然後徹底昏死了過去。


    他說,我做到了,父親。


    那一瞬間布魯斯所有的愧疚被推到了最高峰。


    自那次事件之後,塞西爾幾乎是完全脫離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安安分分和蝙蝠家大部分人一樣當上了一個正常的義警。


    塞西爾成了一個出色的哥譚新秀,隻有在麵對金麵具才會失控。布魯斯能夠理解金麵具所做的事對於塞西爾的衝擊有多大,沒有人在麵對差一點殺了自己的人還能保持淡定,但是塞西爾的情緒過於衝動了,使得他無數次在小醜和金麵具麵前暴露弱點。


    布魯斯偶爾會因為這一點批評塞西爾的不穩重,他的孩子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布魯斯說不上來。他總覺得他錯過了很關鍵的某一點,但是對上那雙跟他無二的眼睛,他又將心裏的疑惑重新打消了迴去。


    他為何在質疑他的孩子,明明塞西爾才是無辜的受害者,而他現在在懷疑塞西爾。


    布魯斯努力甩掉那些無關緊要的雜念,開始認真投入工作。


    布魯斯開始一遍遍追蹤金麵具和小醜的行蹤,這兩個人的組合給他的感覺太過怪異了。小醜分明是一口一個親愛的喊著金麵具,但是兩個人之間會因為一些小的矛盾而大打出手,是那種威脅到性命的那種打法,絕非是普通的小打小鬧。


    金麵具給他的違和感太強烈了,這不像是他們所觀察到的那個金麵具。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眼前的人就是金麵具無誤,一個能夠對著自己的隊友痛下殺手,對於群眾的性命漠不關心的人,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新誕生的金麵具還能是誰?


    布魯斯將一切疑惑和顧慮甩出腦外,他看到屏幕上一閃而過的黑影。是今晚夜訓的塞西爾,塞西爾的飛速進步使得布魯斯感到欣慰,他真的變了太多,愈發的優秀了。


    緊接著,布魯斯的目光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而凝固了。


    金色的麵具,灰白的風衣,殺傷力極強的霰|彈|槍。


    那是金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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