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莊園的手工沙發坐著沒有當年那麽巴適了,主要是現在的氣氛過於緊張了,塞西爾整個人都繃得很緊。原先隱藏的還不錯的沃特硬生生被韋恩的尖端探測器給挖了出來,兩個人此刻一塊被請到了韋恩莊園喝咖啡。


    隻是沃特在喝咖啡,放在塞西爾麵前的是一杯綠油油的不明液體,美名其曰補充維生素。塞西爾不敢反駁,隻能硬著頭皮頂著阿福和布魯斯雙重注目,一口一口吞咽著蔬菜汁。


    沃特四處打量莊園的構造,並沒有在意兩個站在他麵前的莊園主人。即使都身為義警,但是之間的理念不同,沃特自問沒有辦法能夠好好和蝙蝠俠聊下去。他原先以為塞西爾是出身在不錯的家庭裏的,畢竟那些禮儀和知識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夠養出來的。但現在看來這個“不錯的家庭”不錯的有些超過他的想象。


    沃特知道布魯斯正在打量他,估計在這位老父親的心裏,自己就是拐|帶他純良無知的小兒子的罪魁禍首。沃特深刻迴憶了一下和塞西爾相處的那段時間,這小子心髒到絕不是一般乖孩子應該表現的程度。


    “我需要一個解釋,塞西爾。”


    布魯斯用著和犯人對話一樣的嚴肅口吻,他在質問塞西爾,仿佛麵前坐著的是一名身處審訊室的罪犯,而不是他久別重逢的兒子。塞西爾已經記不清他上一次和布魯斯對話是什麽時候了,那些陌生複雜的情緒霸占了他大部分感官,他想要反駁,可是到嘴邊的話全部咽了迴去。從他經曆過超人那次漫長的抗爭之後,布魯斯讓他感到陌生,就好像原本他們就應該和陌生人一樣,對視一眼然後擦肩離去。


    “沒什麽好解釋的。”塞西爾迴答的很冷靜,甚至帶了一點不耐煩的焦躁。他不喜歡這樣的布魯斯,給他的感覺陌生的仿佛不是那個鮮活的,會笑會生氣的布魯斯。


    塞西爾知道的,他離開的太久太久,久到他的父親已經不複年輕,也沒有當初那樣溢於言表的情緒。


    迪克昨天晚上就已經迴到了韋恩莊園,現在正和提姆一塊湊在監視屏前看難得一見的父子重逢的場景。沒有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溫馨或是感動的狗血八點檔,這對父子給人的感覺太像是兩個仇人相見,恨不得打對方一頓。


    迪克戳了戳從冰箱裏偷運出來的布丁,一臉忿忿地盯著布魯斯的臉,“我覺得布魯斯這時候應該給小塞一個深情的擁抱,不然他就要被那個矮個子的男人給拐跑了!”


    提姆斜睨了他一眼,淡定的把手裏的玉米片塞到了迪克嘴裏,“噤聲,如果你不想被布魯斯單獨加一場格鬥輔導,我勸你把你腦子裏那些八點檔的劇情刪掉。”


    迪克嚼碎了嘴巴裏的玉米片,不得不說這個牌子的蜂蜜芥末味裏的芥末有些衝。他灌了一口水試圖冷靜冷靜,莫名的越想越氣,然後直接將水杯砸在了台子上,原先看的津津有味的提姆被嚇了一跳,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盯著自家大哥。


    “你不知道!小塞小時候特別可愛!”迪克伸出手給提姆比劃,毫無意外的收獲到了來自提姆的白眼一枚。


    “連徒手幹掉半個黑|幫的傑森在你眼裏都可愛,大概全世界的小孩子在你眼裏都是一樣的可愛。”


    感受到了來自最乖的弟弟的不屑的格雷森警官在沉默中爆發了。


    “你不懂,提寶。”迪克故作深沉的窩迴椅子裏,“小塞小時候還衝我們撒過嬌。”


    提姆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屏幕上塞西爾那張寫滿了不悅和冷淡的臉,和布魯斯相似的臉上沒有了屬於少年人的圓潤,更多的是磨不平的鋒利和尖銳。而布魯斯是被歲月已經磨去了早年的鋒利和攻擊性,麵上隻餘下年長者的謙和和優雅。


    “你認真的?”


    他沒有說出那句不雅的驚歎已經很給他的偶像麵子了,提姆覺得迪克一定是因為見到久別重逢的兄弟過於高興了,所以腦子有點壞掉了。


    大廳內的沉默持續了太長時間。塞西爾的手掌攥得很緊,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跳的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像是有節奏地擂鼓。他覺得布魯斯這一個晚上都在生氣,而自己這一句無疑是壓垮了布魯斯最後的忍耐程度,或許下一秒自己就要涼在韋恩莊園的後花園裏,還沒有墓誌銘的那種。


    最後是沃特打破了詭異的場麵,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麵上是毫無波動的平靜。他隻是微微欠身示意,隨即提著塞西爾和他的麵罩就那麽幹脆地離開了韋恩莊園。一直是被拉著離開的塞西爾連句反駁也不敢說,就這樣木楞楞地跟著沃特離開了自己家。


    塞西爾走後原先一直緊繃著身體的布魯斯緩緩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了一眼阿福,撞上了老人略帶斥責的眼光。他聲音一哽,轉過頭去看別的地方,看東看西就是不看阿爾弗雷德。老管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開始收拾這場對話遺留的垃圾和髒汙。


    “您明明很想念塞西爾少爺。”


    阿福的聲音依舊溫和,但是布魯斯從中聽出了那一點無奈。“他還活著。”布魯斯沉默了半晌憋出了那麽一句話,阿福看到了他眼裏閃著什麽東西,最後都被他隱了下去,“我很高興,他們都迴來了。塞西爾現在過得很好,我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


    阿福笑著搖了搖頭,他收拾好了餐具,離開前輕飄飄落下了最後一句話,“有時候坦誠是個不錯的選擇,晚安,老爺。”


    布魯斯無奈的笑了笑,抬頭對上了某個角落的監視器,直接收掉了少的可憐的那點笑容,“明天加訓。”


    原本在另一頭看的津津有味的迪克和提姆失去了他們僅有的快樂,提姆佯裝沒有事的打了個哈欠,迪克想起了明天還和芭芭拉有約,突然就更加難過了。


    被冷風徹底給吹醒的塞西爾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混賬話,明明很想和布魯斯去傾訴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可是看到了他已經花白的兩鬢,那些話又突然全部憋了迴去。他不想要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會不會哪天又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那樣的話布魯斯會更加痛苦的吧?


    [請玩家前往哥譚碼頭,終止黑麵具和企鵝人的交易。]


    [友情提示,大幾率遇上任務目標傑森.托德,建議玩家注意隱蔽,小心被揍。]


    塞西爾在黑麵具什麽時候勾|搭上企鵝人這件事上猶豫了沒到一秒,就開始深深反思為什麽傑森會揍他?明明在l離開哥譚的時候他什麽也沒做,而且他也有替傑森揍小醜一頓,如果傑森還生他的氣那說不通啊?


    塞西爾其實並沒有來得及出手,紅頭罩的速度要比他快得多。沃特隻來得及收拾了企鵝人,紅頭罩就已經把威脅最大的黑麵具給放到了。似乎兩個人之間還有什麽舊仇,以至於紅頭罩下手特別狠,那種沃特看了都會覺得疼的程度。塞西爾在兩個人差不多快解決完的時候慢悠悠的出場的,抬腳踹到一個準備逃跑的小嘍囉,淡定的和抬起頭看著他的紅頭罩的頭罩對視。


    因為這玩意完全看不透,兩個人就那麽隔著兩層遮擋物對視,直到沃特把人捆的差不多了,準備喊塞西爾離開的時候,紅頭罩突然衝了上來,一招將塞西爾直接摁在了地上。塞西爾早就料到了是這樣,並沒有多驚慌,也並不打算反抗,就這樣被紅頭罩揪著領子摁倒在了地上。


    “為什麽?”


    紅頭罩,也就是傑森。塞西爾能聽得出他的語氣有些顫抖,大概是氣的。塞西爾能猜個七八成,傑森對自己的狠大多是自己拋下了他一個人,獨身脫離了名為哥譚的苦海。


    “我離開刺客聯盟之後找了你三年,哪裏都沒有你,哪裏都找不到你。”傑森的語氣幾乎是從嗓子裏低吼出來的,他的情緒已經開始失控了,甚至帶著幾分極易察覺的哽咽,“所有人,所有人都告訴我你死了,你被九頭蛇的特工殺死了。”


    塞西爾一下子被塞入的信息量有點大,過度震驚使得他原本準備的不錯的台詞全部都忘了個幹淨。傑森狠狠地將他的後腦勺再次和地麵來了一個親密接觸,輕甲的減震能力並不是很優秀,塞西爾痛的悶哼了一聲。


    “你沒有死,你分明活著。”這句話若不是兩個人離得太近,塞西爾差點聽不到他這句話,“為什麽不來找我?塞西爾.韋恩,迴答我。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把我一個人留在哥譚?”


    一邊剛慢悠悠醒過來的企鵝人依稀聽到了哥譚兩個字,還沒出聲就被沃特毫不留情地又補了一個手刀,再一次昏死過去。哥譚的警察的工作效率也是因人而異的,畢竟新出來的紅頭罩可不是蝙蝠俠那樣堅持不殺的義警,所以警察並不積極到場。


    “……我。”塞西爾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那些事,直覺告訴他他不能說出來,他扭過頭試圖避開傑森的目光。這樣的注視讓他更加愧疚了,濃烈的不安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淹沒,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沉默下去。


    “塞西爾?”


    傑森的語氣太過委屈了,塞西爾沒法對他撒謊。他知道死而複生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得了的,他經曆過,他能感受到傑森的絕望。所以他不能告訴傑森關於別的世界的事情,這樣不僅是會對傑森造成傷害,甚至會影響這個世界的進程。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被九頭蛇的那幫瘋子給控製了,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沃特獨特的沙啞嗓音響了起來,塞西爾詭異的看懂了他麵具之下複雜的神色。整個晚上看遍了哥譚最有名的義警一家的愛恨情仇的沃特覺得自己一直在被小徒弟給刷新三觀,這可比他和丹尼爾看的舞台劇什麽的要刺激多了。


    “我想和塞西爾談談。”


    傑森的語氣已經逐漸平靜了,完全聽不出來剛才還是處在極其失控的狀態。他鬆開了塞西爾,兩個人站了起來。塞西爾銀灰色的製服上沾著好多碼頭特有的泥濘,顯得十分狼狽。傑森這句話是對著沃特說的,在小孩的眼裏,現在的沃特才是塞西爾的監護人,畢竟人家救了塞西爾,而且很可能是領著塞西爾走上義警這條路的前輩。


    “我沒意見。”沃特聳了聳肩,看向塞西爾,年長者的語氣難得帶了點揶揄,“今晚要和你約談的人可真多,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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