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那一雙眼睛,沉靜得仿佛是大海一般,這世間一切的紛擾入了他的眼中,就會立刻如泥牛入海一般悄無聲息歸於平靜。


    不過,他整個人的身上除了沉穩之外,還隱隱透射出一種如驚雷一般的凜冽氣息。


    如此截然相反的兩種狀態,在他的身上卻毫無罅隙地完美融合。


    這個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讓我想到了《孫子兵法》裏講的那句形容,“不動如山,侵掠如火!”這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給我的第一印象。


    雖然來人並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境塵道長,不過此人氣質出眾,而且飛來一針便壓製住了我體內的邪氣,大家立刻就對他另眼相看。


    那人走到我麵前,輕聲問道:“你現在好些了嗎?”他的聲音像他的人一樣沉穩。


    我趕忙點了點頭,“確實好些了,渾身清涼,連後背抓傷的傷痛都緩解了不少。沒想到,”


    父親驚歎道:“這位師傅還真是厲害,紮了一針丹田就製住了黎寒身上的邪氣!”


    那青年說道:“不,這一針紮的並不是丹田,而是鬼門穴!”


    “鬼門穴?”劉真人一臉狐疑,“小師傅,我對醫術穴位還是有些了解的,人體身上四百零九道穴位裏,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什麽鬼門穴?”


    劉真人顯然是在質疑這個青年,或許是覺得這個青年的出現讓自己丟了些麵子,劉真人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快與嘲諷。


    那青年微微一笑,“這鬼門十三針內門絕學,你沒有聽過,也很正常。”


    那青年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劉真人眉頭緊皺,“鬼門十三針?張道陵張天師的鬼門十三針?”


    雖然我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劉真人口中的《鬼門十三針》,不過,我倒是聽說過張道陵這個名字,乃是道教創始人,在道門之中被稱為“老祖天師”,地位可想而知。


    劉真人又說道:“我聽說,張天師當年創下這鬼門十三針的時候,便將它分作了內門與外門,這世上懂得外門針法的,都隻是少數,更別說這千古秘傳的內門絕學了!你究竟是何人,竟然懂得此等高深絕學?”


    聽劉真人這麽一說,我立刻也覺得這個青年人十分不簡單。


    爺爺對於這個青年人的身份也很好奇,“是啊,還不知道這位師傅如何稱唿?”


    “我叫陳暮,受人所托,為黎寒的事情而來。”


    爺爺一聽,喜出望外,“莫不是境塵道長所托?”


    陳暮點了點頭,“正是!”


    “真是太好了!”一家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過,境塵道長為何沒來,這麽多年不見,我們黎家還想好好感謝他呢。”


    “境塵他……”陳暮竟是直唿境塵道長的道號,不知道他們是何關係,“他有些事情耽擱,所以把黎寒的事情交給了我。”


    “原來如此。”爺爺也沒多問,“境塵道長實在是高人,竟是能夠料到我們黎家今天會有大難!幸好陳道長及時趕到,今天才沒有釀成大禍。”


    我看著小腹上的那根銀針,問道:“陳暮哥哥,你這銀針真是厲害,竟然一下就能將我身體裏的邪氣壓製。”


    陳暮苦笑一下,說道:“先別高興得太早。我這一針鬼門針也隻不過是暫時封住了你體內的七十二地煞穴的穴門,最多也隻能維持一個小時而已,過了時間,這鬼門針也起不到作用了!”


    “啊?”我原本以為已經無事,沒想到隻是暫時。


    爺爺父親他們也都是再次緊張起來,不知道眼下該如何是好。


    陳暮說道:“之前境塵給你請來的太上太清紅蓮眼下已經無法壓製你身上的邪氣,我需要再將太上玉清與太上上清的三花白蓮與三花青蓮一同請上你的身。這三清法蓮之中,包含著強大的精氣神力,應該能夠將你體內的邪氣,壓製住很長一段時間。”


    “什麽?也隻是暫時壓製?我身上的這邪氣,難道就不能完全去除嗎?”如果開膛破肚能把我體內的這邪氣拿出來,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我實在是不想再被這股邪氣折磨了。


    陳暮無奈地搖頭,“你身體裏的這股邪氣與你同生共死,是沒有辦法徹底去除的。”


    聽到陳暮這麽說,我立刻失落無比,“也就是說,我要被這該死的邪氣折磨一輩子嗎?”


    一想到我後半輩子都要在這痛苦的陰影下生活,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陳暮看出了我的苦楚,勸慰道:“你也不要太擔心,有這三清法蓮在,你體內的邪氣一般是不會再生事的。”


    有陳暮這句話在,我的心裏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陳暮隨即便要讓我帶他到裏屋去給我施針,這時,劉真人卻又突然攔住了陳暮。


    劉真人似乎是對於陳暮有些不太相信,一臉陰沉地質問道:“小師傅,我看你也是道門中人,不知道號為何,師承何脈啊?”


    事實,之前劉真人跟爺爺說起當初境塵救我的事情時,應該就已經覺得我身上的異香跟境塵之間有著微妙的關係,所以眼下才會連帶著陳暮也一起懷疑。


    陳暮看了劉真人一眼,並沒有生氣,“你剛剛使出的《清邪法咒》應該是出自茅山宗的《三茅帝君寶懺》,看來你應該是師承茅山一脈。”


    劉真人的臉色稍微一變,略顯驚訝,這也印證了陳暮的話。


    陳暮接著又說道:“我記得,這附近有座真一觀,觀主天星道長,就是茅山一脈的旁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天星的弟子吧?”


    陳暮三言兩語便把劉真人的師承來曆說了個清清楚楚,這讓劉真人很是詫異。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如此一來,劉真人更加想要摸清陳暮的底細。


    別說是劉真人,連我也對陳暮的身份不免好奇起來。


    陳暮的言談舉止,處處透露出沉穩與老練,那是一種遠遠超出他實際年齡的成熟感覺。


    他雖然隻是比我大了沒多少,不過我跟他的差距,不管是為人還是處事,都實在是差的太多。


    陳暮並沒有直接迴答劉真人的問題,而是說道:“眼下你最應該關心的,不應該是我的身份,而是自己的性命!黎寒身上的氣息剛才泄露,一定會招來不幹淨的東西,今天晚上我們所有人,都有性命之憂!”


    “什麽!”爺爺他們一聽,都是不由駭然。


    劉真人眉頭緊鎖地說道:“你是說,今天晚上會發生跟十八年前一樣的事情?鬼行屍?”


    陳暮眉宇之間一道冷光閃過,“怕就怕,會是更加難以對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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