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何彩英的心裏,現在是涼浸浸的,也顧不上和家公請假了,連忙去追楊安。


    從美田村去到她娘家平時要走一個小時左右,今天隻用半個小時就到了。


    等她氣喘籲籲地趕到娘家時,就聽見老母親的哭嚎聲:“折墮囉,養個女兒嫁給你,卻連條豬肉都不給我吃,天呐,快點打個雷劈了這沒良心的吧!”


    何彩英心髒突突地跳像是要爆炸了似的,她連忙走進屋子,隻見何母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衛華拉著小強在房間裏探頭探腦,何勇擋在楊安麵前,而楊安手裏正提著一條草繩紮好的大豬肉。


    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真是冤家!


    何勇見到她來了,連忙說:“大姐,你問問姐夫這是什麽意思,一來就提走家裏的的豬肉,說多兩句就要打人!”


    何彩英恨不得堵住他的嘴,明知道自己理虧還蹦得這麽高,是生怕楊安不揍小舅子嗎?


    她連忙走到楊安旁邊,低聲勸說:“這條豬肉就算了,也不值幾個錢……”


    “這不是一條豬肉的問題呢,他們如果開不了夥,我可以接濟他們,”楊安說,平時妻子管著家裏的錢物,暗中鬆手拿迴娘家多少,他從來沒有過問,“這次他們做的太過分了,這是偷、是騙啊!”


    何母一聽嚎得更大聲了。


    何勇大聲嚷嚷:“話別說得這麽難聽,誰偷了、誰騙了!這明明是我自己買迴來的豬肉!”


    楊安說:“在哪裏買的?我和你當麵去對對,看看是不是你買的?”


    何勇啞口無言,幹脆耍起賴皮:“你也沒證據證明是你買的吧?”


    何彩英拉著楊安的手臂硬要把他拽迴家:“走了走了,別吵了。”


    “不行,今天我非得問清楚不可!”楊安以為衛華好心過來幫手,結果是喜迎老鼠進米缸,心裏自然又氣又惱。


    這分明就當他是水魚!


    何彩英發狠了:“你要再這樣,今天我就不和你迴家了!”


    楊安的心涼了半截:“那行,你就留在這裏吧。”


    說完甩開何彩英的手,提著豬肉大步流星地走了,不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這下不僅何彩英,連何母,何勇和衛華都傻眼了。


    何母手腳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就這麽走了?”


    “好像是這樣沒錯。”何勇喃喃說。


    何彩英羞憤難當,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他居然真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不迴去了,讓他一個人運沙子,一個人給工匠煮飯!”


    何母非常支持:“對,就是這樣,他不過來認錯,賠禮道歉,你就別迴去了!”


    當天晚上,林仁琴就知道何彩英跑迴娘家不肯迴來的事情了,心裏不由大罵腦子糊塗拎不清。


    她對楊安說:“你一早肯這麽整製她,何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楊安默默抽煙不說話。


    林仁琴能怎麽辦,兒子是自己的,總不能看他遇到困難不幫吧?


    於是全部人都出動了,連楊田康區芳在不上工的時候也去幫忙拉沙子拉磚頭,畢竟今年雨水多,趁著天氣晴朗的時候建好,免得到了十二月份雨水下來了,再做屋子裏麵的批蕩時,灰水會很難幹。


    一天,區芳迴來的時候問楊小小:“有人問我買臘肉,你說賣好還是不賣好?”


    楊小小今年九月份開學讀初二了,依然是全班個頭最矮,做操時排在最前麵的,雖然如此,但現在區芳和楊田康遇上什麽大事,都習慣先去問問她的意見再做決定。


    “誰要買?”她問。


    “那班給你大舅起屋子的人,他們說上次的臘肉很好吃,又香,知道是我做的,問還有沒有,想要買幾斤。”區芳說。


    上次林仁琴住院時,有人要買她做的飯菜,還是光明正大當眾說的,其他人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大事,這讓她很受感觸。


    也許,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楊小小覺得做建築工匠的,雖然賺到的錢要分一部分給公社,但手頭還算寬裕,也舍得花錢:“可以呀,到時候你按照百貨商店的價格賣給他們就行。”


    “按百貨商店的價格會不會太貴了?”區芳嚇了一跳,以她的想法,價格至少還要少一成才對。


    楊小小說:“我吃過百貨商店賣的臘肉,有股油噫的味道,你做的要比那些好吃多了,要不他們怎麽不去百貨商店買,要找你來買呢?”


    “可是我們家現在也就隻有一兩斤,不夠啊……”區芳發起了愁。


    這次買臘肉的,少的要一兩斤,多的要四五斤,所以她一開始沒有應承下來,就怕到時候拿不出來。


    “我們可以收他們定金,等到做好了以後再收錢,現在快要十一月份,北風一起就可以做臘肉了。”楊小小的算盤叭叭響。


    “那行,我迴去問問他們意見。”


    工匠們當然沒有意見,於是楊小小便拿著本子到村口寫收據,定金是總金額的百分之五十,到時候拿著收據來交錢就可以領臘肉了。


    區芳算了算,總共賣出了四十斤臘肉,滿打滿算,得買迴差不多九十斤新鮮豬肉才行。


    至於能賺多少,楊小小給她算了一下,十五塊錢。


    雖然比不上倒賣收音機來的錢多,但已經足以讓區芳渾身都是幹勁,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巷子口感受一下北風到了沒有。


    同樣等得脖子都長了的除了區芳,還有何彩英。


    她沒想到楊安竟然這麽絕情,都快一個月了,還不見來接自己迴家。


    剛開始大女兒楊梅娟和兒子楊全有都過來勸說他,讓她別鬧脾氣。她還特別嘴硬:“不迴去,就不迴去。”


    何母和何勇夫妻曾經商量過,如果楊安來了,應該讓他帶什麽賠禮,對何彩英也算和和氣氣,現在卻是看她哪裏都不順眼,恨不得她馬上迴去。


    尤其是衛華,說話特別不客氣:“從來沒見過大姑子嫁了人還在娘家住那麽久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改嫁了呢!”


    何彩英自從嫁到楊家後經常往娘家搬東西,說話也硬氣了三分,很久沒有聽過有人對她這麽不客氣,當下想要撓花那張不知廉恥的嘴巴:


    “要不是你到我家偷豬肉,我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最後何母喝止了她:“吃完粥好迴家了,我這裏沒有米養閑人!”


    何母心裏也苦啊,盼女婿接女兒迴去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兒媳對女兒有意見,不幫忙做家務,也不肯去上工,她一個人又要忙裏又要忙外,快忙瘋了。


    本來家裏的糧食就少,何彩英吃得又多,她看了一下,米缸很快就要見底了,這不是養女兒,簡直是養土匪啊!


    何彩英氣得兩眼一黑,差點就倒在地上:“過年過節,給你送米送油,不嫌我是閑人,現在就嫌我是閑人了!”


    “你嫁去楊家,就是楊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迴去好好和女婿過日子,那才是正道。”


    何彩英灰溜溜地離開娘家,走著走著,竟然來到了小女兒楊秋月上班的供銷社。


    楊秋月很驚訝:“媽,你不是住在外婆家嗎?”


    “在你外婆家待悶了,所以到鎮上來轉轉。”何彩英老臉一紅,怎麽好意思說自己被趕出來了。


    楊秋月心裏不禁狐疑:“都快要秋收了,你來這裏轉什麽,快迴去幫忙割禾吧。”


    “你爸不見得想我迴去,不如我在你這裏住幾天吧。”何彩英沒精打采地說。


    楊秋月嚇了一跳,她媽這個性格,別說住幾天,一天都夠嗆:“哪會呢,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不迴去,誰來幫他忙?”


    說著又讓人找丈夫過來:“讓廣良送你迴去。”


    “廣良沒去上班?”何彩英問。


    楊秋月微胖的臉上滿是自得:“他上班時間很自由的,走開一會兒也沒關係。”


    朱廣良這個夏天又參加了一次高考,照樣名落孫山,楊秋月算看清楚了,她這個丈夫沒有做大學生的命,和家婆商量了一下,便讓他到供銷社裏做了一個閑職。


    聽家公的意思,退休後就讓朱廣良頂他的職位,她隻要等著做供銷社主任背後的女人就可以了。


    何彩英體胖,朱廣良廢了好大力氣才載她到美田村,林仁琴正在家門口摘青菜,看到她迴來打了句招唿:“迴來了?”


    “迴來了。”何彩英一路忐忑,看到家婆沒有刁難她的意思,放下了一半的心。


    “來幫忙摘菜,我去煮飯,”林仁琴又對朱廣良說,“廣良留下來吃個晚飯吧。”


    “不了,阿婆,我媽在家煮飯了。”朱廣良連忙說。


    兩人又說了兩句,朱廣良才告辭。


    林仁琴走進屋子,何彩英已經摘完菜,在天井裏非常勤快地淘米了。


    等傍晚大家下工迴來,看到何彩英站在飯桌前布菜,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趙美鳳反應快,笑著說:“大嫂你總算迴來了,你不在家裏,我都覺得沒那麽熱鬧了。”


    林仁琴看了何彩英一眼:“好了,大家吃飯吧。”


    大家便到天井放下工具,拿毛巾擦臉洗手。


    何彩英盛了一碗飯,遞給楊安。


    楊安盯了飯碗一會兒,才接過來。


    何彩英鬆了一口氣。


    總算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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