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和安老太君才走到半路,就碰上了正往這邊過來的兩個小姑娘,於是阿晚和安蓉就跟著兩位長輩又折迴去了。


    兩個小姑娘在前麵蹦蹦噠噠地走著,當然主要是阿晚這個不定性的在鬧騰。安蓉從小到大都是個沉穩懂事的,被養成一副老老實實的淑女做派。阿晚這小姑娘卻是性子活潑,歡歡喜喜的樣子帶動的人心情也輕鬆活泛了幾分。因此安蓉也不拘束她,隻隨她高興。


    長公主和安老太君在後頭慢慢走著跟著她兩,安老太君看著前頭這兩小姑娘的親密活潑勁兒,也是開心的很。她家孫女蓉兒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過拘謹了些,多跟阿晚小孩子處一處能活潑點兒挺好的。


    阿晚和安蓉快走到花林子裏時,遠遠地便聽著了一片鶯聲燕語,便知道裏頭正聊得熱鬧著呢。


    這也算是夏日裏難得的景致了,實在是京都這邊天氣太過酷熱了些,以往姑娘們就算難得聚在一處兒賞景遊園,卻也是熱的人心煩意亂。因而這種時節女眷們大多都隻呆在自家園子裏,不樂意四處走動。


    長公主這湖心島卻是個神仙寶地,各府女眷一上了這小島,都隻覺得從烈日炎炎的夏日一下子踏入了了秋高氣爽的時節,涼快舒爽愜意極了,簡直兒恨不得在這寶地住下,挨過這麽些悶熱難熬的日子。


    花林子最外頭的遮天蔽日的大榕樹下,約莫三尺寬的石桌上擺了些茶果點心,圍桌而坐著幾位戴著金釵頭麵的錦衣貴婦人,並四五個梳著女兒發髻的適齡少女在旁。


    “這位莫非就是謝二姑娘?”,其中有位夫人緩聲詢問道,隻見坐在那姑娘旁邊的一位容長臉夫人含笑點了點頭。


    “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兒見了謝姑娘這般氣度,方知道這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女是何等不俗”


    此時坐在樹下的一位穿了繡芙蓉花褙子頭戴累絲金鳳簪的圓臉貴婦人開口朝對麵的姑娘誇讚道。


    “夫人謬讚了,依依不過略識得幾個字兒,粗通些文墨罷了,實在不敢應承這等名號。”


    隻見那位姑娘穿著一身水綠煙紗碧羅裙,發髻間斜斜鑲嵌了一枝鏤空蘭花白玉簪,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行動處恰似弱柳扶風,瞧著十分楚楚動人。她盈盈欠身迴禮,柔聲細語地迴答著。


    這位姑娘雖然樣貌生的並不如何出挑,卻是勝在氣質如蘭,清麗嫻靜,恰如一株清雅脫俗養在山穀的幽幽蘭花,使人見之忘俗。


    周圍坐著的姑娘中其實有兩位比她容貌嬌豔許多,但是此時幾人坐在一處兒,卻顯得那兩位上等的容貌也落了俗套一般,都免不了成了這位謝姑娘的陪襯。


    “哎喲幾位夫人們,這孩子本就不過得了個虛名,可別再這麽誇了,小心驕縱的她愈發不知道自個兒能耐了”


    此時謝姑娘身邊那位容長臉的婦人假意斥責道,眾人也便都客客氣氣地笑鬧著恭維了一番。


    阿晚隔得幾步遠,就聽見了遙聲傳來的誇讚之詞,忍不住扭頭去看這位傳說中的第一才女。


    她之前倒是聽說過好多次這位第一才女的名號了。京中貴婦人們提起此女來,個個兒口上稱讚不已,誇的跟天上有地下無的仙女兒似的。她可是好奇很久了,如今可得趁此機會好好瞧一瞧這位神仙人物長了個什麽稀奇模樣。


    然而阿晚的目光在這位謝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也沒瞧出什麽與眾不同的,隻覺得大失所望。皆因她平日裏是個隻看臉的,不過隨意瞟了眼,覺著這姑娘雖也稱得上眉清目秀,可是比她的蓉姐姐卻差了好大一截兒呢,哪兒就看出什麽不俗來,難不成這些大人們的眼睛跟小孩兒長得不一樣嗎。


    不過這京城第一才女,似乎原本就沒規定要長得多好看,這麽一想阿晚也就釋然了。


    那邊的姑娘似乎是察覺到阿晚的目光,抬眼往這個方向瞧過來,正好看見了這邊一行人,發現了許久未見的戴著蝴蝶釵的閨中好友安蓉。


    “蓉姐姐”,謝姑娘向周圍幾位夫人頗有禮節地告退,款款走過來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安蓉的手。就瞧見好友安蓉手裏正牽著一位個子矮矮的小姑娘,那小模樣兒粉雕玉琢的如同年畫上的娃娃,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清透亮麗,小小的嘴唇紅潤潤的,可愛極了。


    謝二姑娘微微彎腰,蹲下身體目光與小姑娘平視,輕聲問道,


    “這位就是阿晚妹妹吧?”


    誰知阿晚正神遊天外呢,也沒聽到謝二姑娘的話,還是旁邊牽著她的安蓉替她迴答了。


    隻因這會兒謝姑娘離阿晚頗近,阿晚便將她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了些。覺著不知為什麽這張秀麗的臉看著有些麵善,倒像是曾經在哪兒見過一般,可是她分明今天才初次見到這位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女。


    是以她這時候正在萬分不解地琢磨著呢,可惜腦子裏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頭緒,倒是想起來這位謝依依姑娘的身世。她曾經聽丫鬟婆子們八卦閑話時提起過,謝姑娘自幼出生於勳貴世家,其祖父乃是曾經手握重權在大寧朝舉足輕重的宰輔大人,前兩年剛剛因身體不繼辭官在家修養。


    雖然謝姑娘的父兄如今皆在朝中擔任要職,不過比起前兩年其祖父謝宰輔權傾朝野的時候,境況免不了差了許多。就說謝依依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還是謝宰輔在位那時候得的呢,誰也說不好當初這名號是不是衝著宰輔大人的麵子去的。如今謝宰輔退位不過兩年,謝家一族已經遠遠不如以前那般名聲顯赫了。


    但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宰輔在位幾十年,他素來喜好結交有才之人,府中門客清流和寒門學子眾多。且又兼他曾在國子監任職,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後來其門下有不少青年才俊入朝為官,依舊是與謝府有來有往關係密切。因而謝家即便相比以往落魄了許多,卻仍舊是不可小覷的簪纓世家。


    今兒個除了安老太君家的大姑娘安蓉,長公主最中意的莫過於這位名滿京城的謝二姑娘了。這位謝二姑娘從小聰慧過人,性格也頗為隨和討喜,是個容易相處的,料想能當得來太子的賢內助。


    雖然長公主心中的確更偏愛安蓉這賢惠內斂的溫柔性格,但是又擔心這安蓉和太子兩個同樣悶葫蘆性格的孩子湊到一塊兒,要是相敬如冰可就麻煩了。


    而且以後太子妃需要為太子把持東宮,肯定少不了與京中貴婦皇親國戚打交道。


    到那時太子妃要當得起東宮之主的架勢才行,過人的手段心計是萬萬缺不得的。安蓉性子好是好,看著卻是個心軟仁慈的,就怕她將來治不住那等刁奴。


    這一點兒上隻怕是謝二姑娘這八麵玲瓏的性格更適應太子妃這位置一些,端看如今她在京城中傳遍的好名聲兒,就知道這姑娘平日裏多會做人了。


    長公主心裏這麽想著,免不了麵上就對著謝二姑娘更添了幾分親近之意。


    謝二姑娘向著長公主和安老太君行禮完,長公主就握著她的手坐到了旁邊石凳上,愛惜地打量著這姑娘,溫言細語地問了幾句近況,不過衣食住行閨中雜事一類。


    說起來,這位謝姑娘也是個命運坎坷的,出生的時候生母難產就此去世。等她長到一歲年紀,她父親謝大人服喪期滿,迎了續弦過門。此後她就養在了這位後迎進府的繼母身邊,一直長到現在的如花年紀。


    萬幸的是這位繼母並不曾苛待於她,雖然後來生下了自己的女兒,也將她同親生女兒一般看待。等她長到開蒙年紀,請了各行頗有名望的師傅教授她琴棋書畫、針法刺繡一類,悉心照料認真教導方才能養出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來。


    而且等她長到如今待嫁的年紀,這位繼夫人也經常領著她到各府走動走動,打算為這姑娘謀一樁匹配的好姻緣,真真兒也就隻有親生母親能做到這等貼心地步了。


    豈不聞自古以來那虐待非親生子女的繼母比比皆是,然而這般賢良大度的繼母卻屈指可數,因而這位秉性賢良的繼夫人在京中的名聲也是頗好,與各府貴婦們關係也處的相當不錯。


    這位謝家的繼夫人便是方才坐在謝二姑娘旁邊的那位容長臉的貴婦,此時見了長公主和安老太君,也忙上前來行禮。


    大家正坐在樹下絮叨著呢,就見著幾位年輕公子哥兒朝這邊過來了。卻原來還是剛剛來過的林昭和傅明深,隻不過此時又多了一個人。


    方才阿晚和安蓉離開之後,林昭和傅明深因為怕唐突了林中的女眷,於是又悄無聲息著溜了出去,沒曾想恰好碰上了太子殿下。


    這會子三人才不知從哪兒遊逛了迴來,中間那位正是太子殿下,林昭和傅明深正一左一右地隨伺在他身邊。


    太子殿下今兒個穿了件月白常服,烏發用木簪高高束起,刀削般的臉頰輪廓分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他身量高高瘦瘦,白玉般的臉上那惑人的雙眸恰似星辰,分明無情卻又讓人忍不住沉淪,真真兒是好一個麵冠如玉的俊朗少年郎。一時間兒就連旁邊風流倜儻的傅明深也被他比了下去。


    那些閨閣中的姑娘們乍見到這般出眾的少年,皆忍不住心跳漏掉幾拍,有那等臉皮薄的早就羞紅了臉,少女潔白的臉上氤氳出一層薄薄的胭脂色。隻是不知道這位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竟然生的這般俊朗不凡。


    不同於自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女們,貴婦裏卻有不少人早已經認出了來人身份。


    她們以前參加宮中宴席時,都曾經遠遠地見過這位太子殿下,這位容貌出眾的太子殿下自然是讓人印象極其深刻的。這會兒幾人見著太子不由得都當場驚住,誰也沒想到今日的賞花宴竟是長公主為這位太子殿下所準備的。如果早知道是這般原因,恐怕她們當初推辭還來不及呢,根本不會帶上自家女兒來參加這賞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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