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掛了電話,手撐在窗邊,看著窗外,輕輕歎氣。


    如果真的那麽好找,那就好了。


    車在大街上停停走走,趕到機場的時候,飛機也快要起飛,一行人連忙登機,等迴去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盡管已經是深夜,劇組的幾個主創都沒有什麽心情睡覺。劇組兩個女演員出事,基本就相當於停工的狀態。事情再嚴重的一點,曲酥沒能醒來,方梓默沒能從牢裏出來,那邊橫漂這部戲要麽隻能宣告夭折,要麽隻能換演員。可是戲份已經拍了大半,再全換的話經費上無疑是一大筆之處,片商針對這件事和齊平磊、李圖裏裏外外吵架吵過好幾迴,但事情依舊沒有個定論,隻能說停工等段時間再看看情況。


    想到這裏,來接機的李圖唉聲歎氣的:“江樾,你說這下該怎麽辦?”


    江樾一直在處理這件事情,裏裏外外找了不少人,但依舊焦頭爛額,這會語氣也不是很好:“我怎麽知道?片場的事情不都是你們負責的嗎?怎麽會出這樣的事?你們心裏有沒有底?”


    李圖也很煩躁:“我們也是一頭霧水!真不知道這次拍戲怎麽會那麽不順利,上次威亞,這次投毒,而且都和梓默有關係——”無意間抱怨的他突然間停住了話頭,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測,“我說老樾,不會是誰要害方梓默吧?她是有什麽仇人嗎?我說會不會是斯琪?”


    “斯琪?”


    “對啊,上次她還不是算計你們的戀情嗎?你有她的行蹤不?”


    “沒有。”江樾搖頭,看了李圖好幾眼,心裏有個想法一飛而過,待要去抓卻又抓不到,“我一直在讓人找斯琪的行蹤,可一直沒有找到,估計是逃到農村或國外去了。對了,老李,這些事情警察讓你做筆錄的時候你有說嗎?”


    李圖搖頭:“筆錄那會腦袋都是亂的,基本上警察問什麽我答什麽。”


    “明天白天你去反應一下情況,說不定能提供什麽線索。”江樾正色道。


    李圖一想,也沒有拒絕:“行吧,我明天說一聲。好了,可以下車了,醫院已經到了。”


    江樾往外邊看了一眼,開門下車,跟著李圖去了曲酥的房間。


    曲酥依舊昏迷,情況還很危險,住在重症監護病房,醫護人員建議保持環境安靜,不要讓太多人去看望。


    所以一行人就站在病房門外,在門上的小窗戶外裏邊看了幾眼。


    曲酥父母聽說女兒出事早就到了,這會兩個老人正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抹眼淚,神情有些呆滯,看到他們一大群人也沒怎麽理會。


    李圖先前來看過曲酥,這會走到老人旁邊,蹲下,放低了語氣:“叔叔阿姨,你們兩個別太傷心,要好好照顧身體。酥酥這會需要人照顧,你們可不能先倒下了。”


    兩個老人擦了眼淚,對李圖沒有好臉色,他們心裏對劇組是有埋怨的,總覺得女兒在劇組受了委屈,但還是說了聲:“謝謝。”


    “這麽晚了,叔叔阿姨休息吧。”李圖又道。


    “女兒還沒醒我們怎麽睡得著?”曲媽媽抹了一把眼淚,抬起了頭剛好迎上了旁邊江樾的視線,突然間一愣。


    幾秒過後,曲媽媽驟然起身,一把跑了過去,抓住江樾的衣服,厲聲質問:“你是江樾,是方梓默的男朋友是吧?你過來幹什麽?我家酥酥都是被你的女朋友害的!你還有臉過來!我跟你們講,害我們女兒的兇手我們一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別想用錢砸我們堵我們的口!居然還有臉讓我和酥酥她爸出麵給方梓默講好話,你們這些的心真的是黑吶!”說到最後,曲媽媽又哭了起來。


    曲爸爸見了連忙過來拉住自己老婆的手,神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你迴去吧,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別來了。”


    江樾對發生的一切有些茫然,曲家父母對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點?


    “孩子她爸,你和這些人說什麽好話!他們聽的懂嗎?我的酥酥啊,在家裏還開開心心,才來劇組不到24個小時,就成了這副樣子,我可憐的女兒啊!”


    李圖連忙過來,給江樾使眼色讓江樾先行離開。江樾猶豫半響道:“我先走了,叔叔阿姨你們保重。”


    他轉身就走,在車上等了一會兒,李圖才匆忙迴來。


    “怎麽迴事?”江樾問道。


    “梓默公司那邊的人,事發突然就來找曲酥的家人,想要用錢收買讓他們和記者那些人說點好話。”李圖一臉不認同,“你說這不是沒腦子嗎?這種話說出口不是適得其反嗎?不過他們也是急了,梓默可是他們公司的搖錢樹,樹如果倒了,公司一定元氣大傷,他們也是急的連腦子都沒平時清楚了。我看這麽多人,也就楊姐腦袋清楚點。”


    江樾順口問道:“楊姐呢?她手機一直占線,我根本聯係不上她。”


    “事情出來後一直在處理事情,媒體那邊,方梓默的家人朋友,還要給方梓默找關係,哪裏忙的過來。就是太忙所以把曲酥這邊的事情交給其他人負責,結果反而添亂。”李圖拿出一根煙,“不說了,說說你有什麽打算?齊導那邊一直在聯係人,可是我們聯係最多的都是廣電那一幫人,警察裏頭根本就找不到什麽人脈。”


    江樾揉了揉自己的臉,沒有接話,李圖就自顧自滔滔不絕說了下去。他一邊聽著一邊想著事情。


    梓默這件事情還是要靠專業的刑偵人員調查清楚,他之前了解了一番,負責梓默這案件的相關人員裏沒有這方麵的好手,在公眾壓力和上級壓力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就是根據目前這所謂的‘證據’草草結案也不一定。


    然而他們沒有這個能力讓上邊調專業人過來幫忙查案,唯一的辦法估計真的隻能找他爺爺。可是找他爺爺,依目前比陌生人還不如的關係,難啊。


    江樾頭疼欲裂的迴到酒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到梓默的臉,精致的五官常年板著,因為他幾句調戲,臉頰微微紅了起來,可是她又要強裝鎮定,死命板著,殊不知那雙氤氳著水光帶著惱意的眼睛已經暴露了。


    而現在,她呆在小小的空間裏,看不到星空和月亮,四周沒有光亮。而且她還來了大姨媽,想必肯定身體還不舒服,隻能抱著肚子咬著牙窩在床上。


    一想到這裏,江樾的心幾乎被撓出了血,他一拳捶在床上,煩躁的將杯子和枕頭都扔了個精光。


    不一會兒,天就亮了。江樾精神萎靡的洗漱一番,剛想繼續找關係看看能不能去見方梓默一麵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


    方梓默一夜沒睡。


    曲酥昏倒的時候她就懵了,之後發生的一切更是讓她始料未及。


    自己的鞋子裏搜到了毒.藥,說明是有人放進去的。那麽是誰呢?


    那個有毒的飯盒是自己的,如果不是痛經,她不會不吃,說明對方想害的人是她,卻害了曲酥,事後才將毒.藥放進自己的鞋子裏,意圖嫁禍。


    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中.毒的人不是她,且快速做出反應,說明那天她人在現場。方梓默就一直在迴憶那天現場的人有誰。


    “方梓默。”門被打開,外頭公事公辦的警務人員叫她。


    方梓默頓了頓,從簡陋的床架上起身,然後走了出去。


    自從被拘留以後,她一直在接受審問。一模一樣的問題,問了一遍又一遍。單單陳訴事情發生的經過她就重複了十遍之多。


    她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心想之前演過這種被冤枉的角色,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有機會經曆一遍。經曆過後才知道,自己的演技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迫於無奈一遍一遍迴答問題,麵對著直視自己眼睛的燈光,以及對麵態度嚴厲的警務人員。


    這種感覺生不如死,走進這房間她都條件反射的一抖,有時候在迷迷糊糊之間都有種幹脆就承認了的想法。


    她從椅子上坐下,給自己鼓了一口氣。


    “名字。”


    “方梓默。”


    “年齡。”


    “26.”


    “性別。”


    “女。”


    “這個飯盒是你的?”


    “是我的。”


    “飯盒是你主動給曲酥吃的?”


    “是。”


    “你事先知道裏麵有毒嗎?”


    “不知道。”


    “鞋子裏的毒.品是你?”


    “不是。”


    問題越問越尖銳,方梓默沒有撒謊,迴答的時候還是招架的住,也沒有出現前言不搭後語的情況。


    結束的時候,審問官眉頭一皺。


    “你有什麽想要補充的嗎?”


    方梓默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自己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全盤托出。


    “你是說此事有人陷害你,結果誤打誤撞害了曲酥,見事情敗露便將毒.藥放在你的鞋子裏,意圖陷害。”


    她點點頭。


    那人結合方梓默這一番話,想起早上李圖打來電話補充的事情,臉色有些陰沉。如果這樣,事情就更麻煩了,可網上對這件事關注很大,上頭給的時間有限,他們身上壓力很大。可這如果真如這兩人所說,能在規定的時間裏給一個結果嗎?他臉色難看的揮了揮手。


    方梓默重新被送了迴去。


    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又有人叫她:“方梓默。”


    她機械的站起來。


    “有人探視,跟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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