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休勃然大怒道:“這件事兒,和你,和你們的任務有什麽關係?”


    我心平氣和的道:“不僅有關,而且非常重要。唐心跟我說,術道百年劫即將到來。她把我弄到了唐門;中途我們遭到了水神襲擊,丟了碧血;而你恰巧出現在了唐門禁地……換成你。不會有所懷疑麽?”


    “你懷疑我……”巫休說到一半之後忽然停了下來。


    我沉聲道:“如果,天棺地鬼不相見,是百年劫的定數。那麽,任何一個地先生都可能成為引劫人。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巫休沉聲道:“很多年之前,我就潛入過唐門。當時,我是為了尋找地先生失蹤的線索。”


    巫休的話鋒忽然一轉:“你家長輩應該沒告訴過你,後土八門消失的謎團吧?”


    “根據我們的探查,後土八門延續千年之中,神秘消失的人,遠遠多於戰死的人。每當後土傳人的力量超過了術士極限時。他就會神秘失蹤。”


    “術聖?”我震驚道:“所謂的術聖,真的存在?”


    “術聖隻是一種說法罷了。”巫休嚴肅的說道:“術道還有一種等級劃分,最高的術士不是所謂的一品,而是刺神。”


    “術士的力量來源於鬼神,所以很多術士沒有能力跟鬼神對抗。但是當他們的力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卻可以利用某些手段刺殺鬼神。傳說,在很久之前,刺神術士之上還有一重境界,名為戮仙。”


    “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說,術士的最高境界,就是能殺戮仙人?”


    “傳說罷了……”巫休苦笑道:“我們連仙人都沒見過,還談什麽戮仙?術聖也好,刺神也好,不都是傳說麽?你什麽時候見過那麽強大的術士?”


    我沉聲問道:“你是什麽境界?”


    “大概是一品吧。要是按照古法劃分,我差不多應該是比刺神低兩個品級的降妖術士。”巫休苦笑說道:“就因為我沒有更高的境界。所以我還活著。我師父,還有將臣、後卿,在達到刺神境之後,全部消失了。甚至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我和地雷對視了一眼之後道:“他們的消失,就沒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留下過!”巫休說道:“我師父曾經給我留下過一絲線索,我順著這條線索一路追查到了唐門禁地。我敢肯定,他在消失之前。最後抵達的地方就在黑竹林裏。”


    巫休說到這兒時,忽然打了一個寒戰:“我一路追進黑竹林之後,在那裏遇上了唐蘭,也被鎮守在黑竹林裏麵的人給打成了重傷。”


    我眉頭一挑道:“傷你的人是任天仇?”


    “他自己說是任天仇。”巫休無奈道:“他太強了,我在他麵前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好在他沒殺我,僅僅是把我打了出來,我就是在那時認識了唐蘭……”


    巫休長出了一口氣道:“後麵的事情也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就是一個療傷的故事……所以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看她。”


    我直視巫休道:“唐蘭是人是鬼?”


    “沒仔細看過,我也不想去看。”巫休搖頭道:“酒喝過了,我也該走了。再會!”


    巫休的話一說完,就在我們麵前憑空消失而去。


    “先等一下!”我反應過來時。巫休已經沒了蹤影。


    “糟糕……”我正懊惱時,冷判官忽然開口道:“你想找他,我帶你去追他。”


    “快走!”我來不及問冷判官怎麽能找到巫休的蹤跡,立刻跟著他從屋裏衝了出去。


    冷判官幾步追到小樓附近,我看見巫休又迴到了小樓的窗前。


    我往身後一揮手:“先不要打擾他!”跟過來的酒舞和地雷不約而同的躲進了暗處,我也跟著後撤了兩步,躲到酒舞的身邊。


    從我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巫休的位置,也差不多能聽見他們說些什麽。


    巫休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都在樓外猶猶豫豫。樓裏的唐心終於忍不住喊道:“你來都來了,還不過來看看?”


    巫休沉默了一會兒應聲道:“蘭姑娘既然不願見我,我又何必過去討人嫌呢?”


    “你說什麽?”唐心一怔,隨即想到巫休在生氣的原因,不由得直接從樓裏跳了出來。


    唐心腳步剛一落地,巫休卻已經轉身大步離開了小樓。


    “等一等!”唐蘭也從樓裏跳出來,從背後抱住了巫休腰間,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不要走,不要走……”


    “那一次,我差點兒死在藏箭穀……在我完全絕望,以為不會有奇跡發生的時候,你忽然出現了,威風凜凜,煞氣騰騰,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魔神那樣俊逸、冷傲……你永遠不知道,那一刻我心中的感受,那是多麽刻骨銘心的一刹那……”


    巫休的身軀不由得微微震顫。


    唐蘭也變得越發激動:“你曾為了療傷,傳授我武功。我拚命的習練那些失傳已久、近乎於神話的巫門手法,隻是為了博得你的讚許……可是當我練成時,你卻不辭而別……你知道我有多麽難過嗎?這些年,我一直在等著你出現!可是你出現的時候,我卻……你能抱一抱我嗎?難道你這麽吝惜你的溫情……”


    做作!


    唐蘭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做作!她說的哪些話,就好像是事先寫好的台詞一樣,不知道怎麽的,就讓人聽著特別不舒服。


    可是,巫休卻慢慢轉過身去,雙臂僵直的把唐蘭抱在了懷中……


    就在巫休迴身的刹那,一隻蒼白泛青、指甲漆黑的鬼手也憑空在巫休身後揚了起來。強如巫休這樣的高手,怎會察覺不到背後的暗襲?即使那種強烈的存在感,也會讓他敏銳的發覺背後的殺機,從而迴身出手。


    我明明看見巫休身子動了一下,可是他的身體卻在唐蘭的雙臂間失去了活動的能力。一刹那,僅僅一刹那,那隻鬼手就拍中了巫休的背心。


    我眼看著巫休嘴裏噴出的鮮血,順著唐蘭的秀發滑落時,自己的身子也跟著一麻,軟綿綿的癱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扔進了牢房裏。讓我驚訝的是,被扔進來的人不止是我,陳馥遙、青麟公子竟然也跟我們關在了同一間牢房裏。等我再一偏頭,卻看見沈旭和李子湘、杜渺也被扔進了另外一間牢房。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們怎能都在這兒?”


    沈旭苦笑道:“我們接到你的命令之後,還沒出門就中了暗算,全都被弄過來了。”


    我轉頭看向陳馥遙:“你呢?”


    陳馥遙看了我一眼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也沒什麽可說的,我隻能說自己修為不夠,反過來被人算計了。”


    陳馥遙不等我再問就自己說了下去:“把你掌握著海外術士的消息扔給術道盟的人是我,攛掇閆家找你麻煩的人也是我。本來,我是想利用術道和官場雙管齊下,把你置於死地。”鳥長頁劃。


    陳馥遙咬牙切齒的道:“第一迴,讓你躲過去了;第二迴,我還沒來得及出手,就遭人暗算,被抓到這兒來了。”


    我沉聲道:“抓你的是誰?”


    陳馥遙冷哼一聲,閉上了眼睛,幹脆就裝著沒聽見我說話。


    陳馥遙現在的態度,我隻能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栽在了誰的手裏,甚至連自己被困在唐門都不知道。否則,以她的性格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我。陳馥遙屬於睚眥必報的人,隻要有一點機會,她都不會放過。現在我們雖然都被抓進了牢房,誰能保證,我們全都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無論誰能逃出去,最後都有可能找兇手報仇,陳馥遙肯定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我正想說話的時候,牢房大門忽然從外麵被人打開了。等我轉頭看時,卻看見兩條黑影提著唐心從外麵走了進來。對方把唐心扔在地上之後,一言不發的轉頭走了。


    唐心使勁掙紮了幾下之後,才安靜了下來。捆住唐心的人,顯然是個老江湖。牛皮索準確的捆住了她的關節和脈門,越掙紮,這皮索便越往肉裏深陷,足以阻絕血液的流暢與骨骼的伸長,逼得她放棄了徒勞的掙紮。


    “巫休,我們被捆在這裏,你就不會想想辦法嗎?”唐心卻又不甘心的喊道:“喂!你是聾子嗎?”


    巫休仍舊動也不動的緊盯著棚頂,半晌才出聲道:“你不覺得這牢房有些奇怪麽?”


    “有什麽好奇怪的?”


    “以前這裏沒有囚牢!”


    “以前這裏還沒有藏箭穀呢!”唐心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吼道:“一個牢房有什麽稀奇的!隻要有被囚禁的人,世上哪一天不建起幾座牢房?”


    “有被囚禁的人,就有牢房!有牢房,就有被囚禁的人……”巫休反反複複的念著這幾句話:“誰囚禁了誰……”


    休好像是抓住了什麽事情,卻又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


    我坐在原地忽然高聲喊道:“冷判官,不出來聊兩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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