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蔦子並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富岡義勇在另一個世界活的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甚至於他弟弟本人其實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受人排擠。而唯一可能知道點真相的錆兔,無意讓這位姐姐都身處地獄了還為自己的弟弟感到憂心忡忡,也就隱瞞了他所知道的有些內容。


    所以對於富岡蔦子來說,隻要富岡義勇沒有來到地獄,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這樣在她的心裏還能有個期盼,期盼一切的事情能夠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很多目前生活在地獄之中的異世之人,其實都抱有類似的想法。似乎人類總是喜歡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麵去想。


    十六如是想著。


    然後她從逐漸飄遠的思緒之中迴過神來,看向她此次前來的目的:“如何,這裏的工作還適應嗎?”


    錆兔收斂了在麵對白澤時警惕而略顯攻擊性的表情,看向十六時態度溫和之中還帶著幾分尊重:“一切順利。”


    麵前的人明明有著一張少年人尚還青澀稚嫩的麵孔,神情卻沉穩如可靠的大人一樣讓人心生信服。使得十六下意識在那裏思考,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才能使這樣年紀的少年都能如此穩重。


    感覺好像對那個世界越來越感興趣了。


    十六微垂下眼睫,斂下眼底的興味。隨後又將視線落在錆兔身側的佩刀之上。


    她最開始的時候隻當這些異世之人隻是偶然現象。而在後麵頻繁出現異世之人之前,由於時代間隔的久遠,她甚至不能確定她所遇到的異世之人都來自於一個世界,也自然沒有去打聽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情況的想法。畢竟之前在她看來,異世界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但現如今,當十六準備著手調查這個莫名其妙就和地獄有了聯係的異世界時,她覺得自己可以開始一點點從這些人的口中了解一下這個異世界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了。


    就當是有備無患。


    目前隻是一種莫名的預感,十六覺得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能親自前往那個異世界去探個究竟。


    於是乎,十六準備找各個年代的異世之人都聊一聊——就從最晚來到地獄的錆兔開始吧。


    他畢竟是最近才進來的,應該能給她一個大概的世界雛形,其中自然包括一部分的曆史。然後她再通過與其他人的交流將時間一點點往前推,慢慢完善這個時間軸上的故事。


    “跟我來一趟吧,錆兔。”


    十六說:“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


    ……


    “我那個世界?”


    錆兔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在這個性格聰慧的少年意識到了十六的提問可能代表了什麽之後,一貫冷靜沉穩的表情稍稍泛起了一些波瀾。


    他沒有多問十六是不是知道了什麽辦法可以迴到他原來的那個世界,而是非常配合地將一起他所知道的全部如實告訴了十六。


    錆兔第一句話說的就是:“在我們那個世界,全人類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鬼。”


    拿出本子準備記筆記的十六,筆停住了。


    ……鬼?


    錆兔注意到十六微妙的表情,連忙解釋說:“我們那裏的鬼和這裏的鬼不一樣,那裏的鬼是吃人的鬼。”


    十六聞言,表情愈發微妙了。


    吃人雖然不是大部分地獄裏麵的鬼的愛好,但也不是不能吃,就比如聽說某閻王輔佐官就格外鍾情於腦髓味增湯。


    算了,不想了。左右她也不是鬼。


    十六很快就不糾結了,抬眸看向錆兔:“將你知道的,都繼續說下去吧。”


    錆兔“嗯”了一聲之後,而後慢慢敘述著在他眼中的這個,被黑暗籠罩著的充滿了危機和絕望的、卻又仍然存有一線希望的世界。


    “鬼畏懼紫藤花,且不能接觸陽光。但由於力量強大,除用日輪刀斬斷頭顱外一般無法傷他性命。”


    “鬼殺隊以滅鬼為己任。”


    ……


    “鬼殺隊之中,最強的幾人被稱為柱。”


    瑠火將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跪坐著,挺直了腰板,儀態端正優雅,神色亦不顯山露水,一看就像是教養極好也恪守禮儀的大家閨秀。


    便是說話的語速,也總是恰到好處的不急不緩:“我的丈夫便是現任幾位柱中,使用炎之唿吸的炎柱。”


    “炎之唿吸?”


    十六出聲打斷了瑠火:“能詳細介紹一下這個嗎?”


    她之前找錆兔的時候,就聽到他說了水之唿吸,她當時隻以為是他們老師授予他的用來對付鬼的獨門秘術,也就沒多問,結果現在又出來了一個炎之唿吸。看來,這個什麽唿吸在異世界,應該是擁有著普遍且重要的地位。


    “炎之唿吸是唿吸法中的其中一種。”


    瑠火很是耐心地向十六解釋了一番,什麽叫做唿吸法。大概就是人類可以通過獨特的對於唿吸的控製,使得一個人擁有遠超於常人的體製和力量。


    十六聽得雲裏霧裏的,總覺得這個所謂的唿吸法乍一聽聽上去挺有道理的,仔細想想又覺得非常玄學。


    ……這真的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可以做到的嗎?地獄裏的鬼都做不到吧?


    十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除了唿吸法的科普之外,又在筆記上多記了一筆:【異世界的人類和本世界的人類生理構造或許有些許不同】。


    然後她又聽到瑠火說:“一般的鬼也無法使用唿吸法。”


    ……所以異世界的鬼也做不到?


    十六默默把“些許”換成了“很大”。


    ……


    “我在死前,是鬼殺隊的花柱。”


    香奈惠彎著眼睛,即便是在迴憶生前的事情,那雙粉紫色的漂亮眼睛中也隻是略帶憂心和牽掛的溫柔,而並沒有太多類似偏激和仇恨的負麵情緒充斥其中。


    十六點點頭,並將上次在瑠火那邊收集到的資料靈活運用:“那麽,你用的是什麽唿吸法?”


    香奈惠:“花之唿吸。”


    十六:“??”


    你再說一遍,什麽唿吸?


    水之唿吸炎之唿吸也就算了,花之唿吸又是什麽奇幻的存在?


    十六不由得肅然起敬,問道:“你們那個世界是不是還有草之唿吸?”


    香奈惠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不太理解話題為何轉變的如此之快。但她還是非常配合地迴憶了一下,最後搖搖頭:“或許有吧,但我沒有聽說過。”


    十六又隨便猜了一個:“那蟲之唿吸呢?”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香奈惠本就溫和的眉眼驟然變得更加柔軟了起來:“我妹妹忍學習的便是蟲之唿吸。”


    十六震驚了,竟然還真有蟲之唿吸。


    這是不是說明,那邊也可以擁有鳥之唿吸狗之唿吸貓之唿吸等等奇奇怪怪的唿吸法?


    十六的心思在心底打了一個轉兒,然後放下手中的筆,拿起手機給鬼燈發了一條信息:【異世界或許可以通過學習魚之唿吸,變出很多的魚來,包括金魚】。


    鬼燈沒有當場迴信息,估計是暫時有什麽事情沒有看到。不過十六也不在意,淡定地放下手機,示意香奈惠繼續。


    香奈惠:“鬼殺隊之中雖有實力強勁的柱,但鬼中也有十二鬼月。十二鬼月有上下弦之分,上弦之鬼的實力遠勝於下弦之鬼。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而我便是死在十二鬼月中,上弦之貳手下。”


    ……


    十六在又跟好幾個人交流過後,最後一個見的人是繼國緣一。


    在見到繼國緣一之後,十六並不像之前對待其他人那樣讓他們直接說出自己對於自己世界的認知,而是先將她之前所搜集的情報整理過後,大致告訴了他。


    然後問他:“你有什麽地方需要補充,或者覺得哪裏有誤嗎?”


    繼國緣一微微低著頭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道:“我的兄長本該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因為我的原因,他誤入歧途成為了十二鬼月之中的上弦之壹。”


    “我本該是為了斬滅鬼舞辻無慘才以來到世間的,但還是因為差了一線,使他得以逃脫,才禍害了人間如此之久。”


    “我的兄長變成了鬼,我沒能殺死鬼舞辻無慘,我放走了一個名為珠世的鬼。這些本都是我的罪名,卻勞煩我的主公——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六歲的孩子——為我開脫。”


    “我在晚年的時候,本有能力斬滅我作為鬼的兄長,但最後我沒有做到。以他天賦能力,之後定會傷害無數人的性命。”


    繼國緣一語氣聽著平淡,卻流露出淡淡的苦澀和自我譴責:“在我死之後發生的一切痛苦,乃至未來可能發生全部的苦難,都與我有關。”


    他緩慢地,非常認真地,說道:“我有罪。”


    十六:“……”


    看著麵前陷入了深深自責的繼國緣一,十六麵無表情地舉起了電話。


    “喂,是詩嗎?”


    “哦,是這樣的,我剛剛發現你的丈夫可能有點思想上的問題,你趕緊過來一下。”


    “我怕他在我麵前切|腹謝罪。”


    “嗯,好的,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會攔著他的。”


    繼國緣一:“……”


    十六掛斷了電話,正對上繼國緣一的視線後,抬起雙手拍了拍:“好了,繼國小朋友。”


    她說:“你的夫人馬上就會過來。不過在此之前呢,我想給你講一個小道理。”


    “你可以認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並不是心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


    “就這一方麵而言,或許你可以向鬼燈那家夥學習一下。他的實力也很強,但他從來不會認為閻魔大王的偷懶是他的錯,更不會認為亡靈不服從管教是他的錯——在他的眼裏,錯的都是別人,不可能是自己。”


    十六:“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繼國緣一沒有說話,但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還沒等十六揣測過來他的表情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充滿磁性但語氣冷淡的熟悉嗓音自身後傳來:


    “哦?原來在十六夜桑眼裏,我就是這麽一個不知錯的人嗎?”


    十六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哦豁,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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