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鬧的,還好我沒碰那孩子。”


    範阿芬幾個嚇得不輕,想到尖銳濕疣具有傳染性,還是那啥病,就膈應的不行。


    其實桑纓也沒那麽聖母,但身為院長,不得不穩人心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傳染途徑說清楚,還有將來要做的防範措施,迴到福利院,便把阿峰單獨分了出來。


    阿峰厭惡的不言不語,在桑纓準備走,並去交待其它細節時,阿峰冷嘲熱諷道:“我就知道這裏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讓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


    桑纓皺眉,本想等安置妥再來跟他溝通,但現在顯然是不行了。


    “你不想呆在這想去哪?”


    阿峰冷著臉:“去哪都行,像我們這種人,總能要到錢和飯,又不會真餓死。”


    桑纓點了下頭:“是這個理,但一天能要多少錢?”


    阿峰眼裏劃過驚訝,但很快就生出厭惡,故意少說一半的道:“多的時候幾塊,少的時候總有幾毛,怎麽?你想要錢嗎?”


    “想啊,這世上誰不想要錢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要飯的錢我可不敢收,那怕你一天要一百,我也是看不上的。”


    阿峰備感羞辱,馬上豎起濃眉便惡狠狠的道:“我就知道你們瞧不起我們,還說什麽家不家,我呸!”


    桑纓不惱反笑:“你錯了,我是瞧不起要飯這個職業,不是瞧不起人。”


    阿峰飛快接,語氣暴躁又狠戾。


    “那有什麽區別?我們腿都沒了,除了要飯還能做什麽?”


    “腿沒了還有手啊,手沒了還有腦啊,隻要自己想往好裏走,總會想到好的生存方法,我把這種行為稱之另辟蹊徑,像失去雙腿的殘疾運動員,像全身癱瘓隻能動腦的霍金,他們都能把人生活得多姿多彩,你又憑什麽認為自己不可以?”


    阿峰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麽?”


    桑纓便想了一下,去書房找了幾本雜誌,然後指著上麵的殘奧運動會,還有霍金教授,不疾不徐的解釋給他聽。


    阿峰呆滯的沒說話,但桑纓發現他的眼晴亮了,隻不過很快就因霍金的那一堆名銜而暗淡下去。


    “你說的這些人不是教授,不是運動明星,我能跟他們比嗎?除了要飯我想不到我還能做什麽。”


    桑纓淡淡的合攏雜誌:“他們不是生來就有名銜,他們的人生輝煌,也是靠他們自己努力才得來的,而我相信,如果你努力生活,將來也不會比他們差。”


    阿峰心動了一下,但仍然倔強的轉過頭:“不可能,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想努力也來不急了。”


    “才十五歲就說自己不是個孩子?誰告訴你的呀!”桑纓笑:“其實,人隻要沒成家立業,就還算是個孩子,而且努力生活,它也不分年齡,正確的說,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追逐夢想和美好的權力,無關殘疾不殘疾,因為人有腦子呀,除非是你不想哦。”


    這番話阿峰不是聽不懂,相反他聽懂了,所以臉紅脖子粗的怒咆。


    “是,我就是不想,不想努力,也不想好好生活。”


    “好吧,不想就不想,有件事我想問你。”桑纓是不較真,像安撫有應激反應的小貓般摸了摸他的頭。


    阿峰漲紅著臉甩開她手,滿臉倔強的把頭移開。


    等了幾秒不見他吭聲,桑纓就知道他默認自己問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你單獨放一個房間嗎?”


    “我最不好對付唄,怕我帶壞了他們。”


    “不是。”桑纓篤定,給他鼓勵讓他繼續猜。


    阿峰頓時皺眉:“那就是我年紀大了,不適合跟他們一間房。”


    “也不是。”


    失去耐心的阿峰陰沉了臉,心裏生出一個想法,卻不敢說的抿緊唇。


    桑纓有些感應到的心中暗歎。


    “是因為你生病了,而這個病具有傳染性,所以我要把你和他們分開治療。”


    阿峰怔忡:“傳染性?我有什麽傳染性的病?”


    桑纓眉目下垂,緘默了三秒,心有所悟的阿峰驟然怒不可遏了起來,並完全無法控製的朝桑纓丟東西。


    嘴裏大喊著:“你滾出去,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在這裏,讓我走,讓我馬上走。”


    桑纓歎了口氣,等他把體力消耗完,默默揀著東西道:“其實你不用害怕,這個病能治,但需要時間和耐心,並且我還想知道,是誰把這個病傳染給你的?”


    阿峰全身發抖的咬牙切齒,扯過她揀起來的被子,便蒙頭一翻,打算再也不說話了。


    桑纓知道這些話對半大不小的孩子很難啟齒,畢竟他已經懂得什麽叫羞恥之心,但於阿峰的經曆來說,他還有羞恥之心就是好事,怕就怕他連恥辱都不在乎。


    “這是醫院開的藥,左邊的口服,一天三次,一次一粒,右邊的外用塗抹,一天可以三到四次,像早中晚和睡前,你記得抹一抹,堅持住要不了幾個月便能好。”


    “藥,我就放這了,你待會記得用哦。”


    叮囑完桑纓出了房間,但她沒走多遠,而是製造出走遠的聲音後,靜靜的站在窗戶外看著阿峰,直到阿峰耳括動了動,並確定屋裏沒人後,就見他轉過身來,盯著床邊的藥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桑纓以為他要扔掉時,卻不想他吃了也用了。


    刹那間,桑纓鬆了口氣,便知道這孩子還是想好的,隻不過曾經帶給他的欺騙和傷疼太深,所以很難相信別人。


    迴到前廳,她給郭警去了個電話。


    “尖銳濕疣?”郭警倒抽了口氣。


    “是,這是學名,實際是什麽你應該知道,我不覺得以阿峰現在的年齡,就已經具備那什麽……所以這裏,是不是還有內情?”


    臉發黑的郭警立馬說他去查一下,迴頭再打電話告訴她。


    過了十來分鍾,郭警電話來了。


    口氣陰沉沉的道:“那該死的混蛋是個變鈦,這件事你要不說,我們都忽略了,其他孩子有沒有?”


    “沒有,隻有阿峰。”


    “那就好,據我剛才調查,控製他們的人販子裏,有一個好男色,這幾個孩子恐怕要你多費心了,以後我再送人過來,一定會先帶他們做體驗。”


    桑纓關節微微泛白,終算知道阿峰這個病是怎麽來的了。


    怪不得他不肯說,也備感屈辱。


    一聲長歎,她把這個記到了檔案裏,以後也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但是她好生氣,那些人販子罪該萬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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