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麽激動的範阿芬,桑纓都忍不住笑了。


    “怎麽了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範阿芬哈哈大笑,一邊打量她的肚子,一邊問:“行禮呢?你沒帶行禮去啊?”


    “沒哦,就幾天功夫,包裏裝個換洗的內衣內褲就好了。”桑纓拍下了小背包,剛邁進門廊,就聽範阿芬說。


    “郭警又送人來了,還一次送了五個,對了,還有團團圓圓的手續可以辦了,他那個案子徹底結了哦。”


    說完範阿芬歎氣,有些惆悵的看桑纓,心想這五個孩子你咋弄啊。


    桑纓驚訝:“五個?全是被拐的?”


    範阿芬笑得勉強:“是啊,全是被拐的。”


    “你這表情?到底怎麽了?”桑纓納悶,笑都比哭難看了呀。


    範阿芬這才長籲短歎,拿手在自己大腿劃了一下:“五個全沒了腿。”


    嘶……


    桑纓瞳仁縮了縮。


    “人在哪?什麽時候送來的?”


    “你走的那天下午送來的,玉珍把人安排在107號房,年紀最大的都有十五了,最小的那個才三歲,真是畜生都不如,也不知道他們是咋下的手。”


    桑纓懂了,這些事雖然沒經曆過,但不妨礙她在文獻上看過。


    鎮定下來:“我去看看,你讓玉珍把檔案給我。”


    很快,桑纓在107號房看到了新來的五個孩子,全部目光呆滯,又空洞麻木的躺在床上,連她進來都沒多看一眼,艱難的翻了個身,就朝著牆麵繼續發呆了。


    整個房間除了五道唿吸,便再也沒有其它動靜。


    心緒一沉的桑纓見到了董玉珍,董玉珍也急忙把保管妥當的檔案,交到了她手上。


    “那些天殺的畜生心是真狠,聽郭警說他們連續十年作案,從他們手上拐賣過的孩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年紀最大的那個,六歲時就被他們剁了腿,丟在街上要飯要了整整九年,我這心啊,真是被捅得稀爛。”


    董玉珍唉聲歎氣,一邊說自己了解的情況,一邊又說她這幾天的安排。


    因為桑纓不在,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就盡有可能的常往107去,再好吃好喝的養著伺候著,不敢有一絲懈怠。


    到是卜一跟她說了個輪椅,但她實在不知道輪椅是什麽東西啊。


    桑纓糾著眉,一個一個的仔細看,十五歲的叫阿峰,姓什麽叫什麽,他不知道,隻知道自己是一條濺命,就連活著多唿吸一口空氣,都很多餘。


    按年紀往下排,九歲的叫招財,也是不知道姓什名誰,四歲時被拐,不到幾個月就剁掉了雙腿,和阿峰一樣,丟在鬧市要了近五年的飯。


    不知道是八歲還是九歲的進寶,到是在解救後告訴了郭警他叫李澤,但家在哪,父母叫什麽,被拐時多大,都不記得了。


    然後就是五歲的阿明和三歲和團子,兩人情況如上,唯有不同是,他們拐的時間短,阿明去年被拐,半年前才被剁了腿,要飯時間隻有兩個多月。


    團子是個女娃娃,長得英氣,是個女生男相的,三個月前被拐,剛被剁了腿沒多久,肉還沒長好,檔案上寫著,傷口至今還在流膿。


    桑纓深吸了口氣:“這個團子的傷看了嗎?”


    “看了,郭警送了不少藥,我有天天幫著換,剛來的時候真沒眼看,現在強多了。”


    董玉珍心揪的啊,恨不能把人販子大卸八塊。


    桑纓再吸了口氣:“他們的個人衛生是你在做,還是誰?”


    董玉珍愣了一下,這下反應到洗澡的問題,急忙誇卜一:“除了團子我幫著洗,其他四個全是卜一和小建在做,兩孩子還挺細心,知道消除尷尬耐心安撫,隻是……”


    前麵還滿欣慰,隻是後麵就愁容滿麵了。


    “隻是什麽?”


    “隻是阿峰這個孩子不配合,還發了很多脾氣,隻有卜一搞得他,別人都不行。”


    桑纓想,有一個人能搞定就行,而這個人也確實非卜一莫屬。


    “我知道了,一會我去跟他們說說話,對了,你怎麽把團子也放到107?”


    四個男孩一個女孩,不該放在一個屋啊。


    “團子要跟著阿明,我想著她剛來跟大家還不熟,就緩一緩再說。”


    也是。


    “小花小寶沒跟團子玩?”


    “玩了,還主動提出要幫團子洗澡,但我想著團子的傷沒好,就沒敢讓她們弄,小花小寶也是極好的孩子,說話又體麵又溫柔,你沒迴來前,團子還問我小花姐姐小寶姐姐什麽時候迴來呢。”


    孩子嘛,隻要放下設防,很快便能打成一片。


    又問了些細節上的事,桑纓就趕緊去洗澡換衣服了,長途跋涉的,她也感覺精力不濟。


    尤其是孩子胎動越來越頻繁,就搞得她吃不好,也睡不香。


    洗完澡出來,董玉珍又急忙過來道:“忘了說,易瑧讓人來裝電話了,昨晚他還打電話迴來找你來著,我見孩子們沒在,就跟他說你去香城了,這應該能說吧?”


    哢噠!


    桑纓心都跳漏一拍。


    她怎麽把裝電話的事給忘了?


    頓時滿心懊惱,還得裝若無其事:“能說,那他說什麽了嗎?”


    “沒,隻留了個電話,我記在本上呢,說等你迴來讓你給他打過去。”


    桑纓舔唇,幹笑了一下馬上在心裏打腹稿。


    相處久了,她知道易瑧這個人不愛刨根問底,也很尊重人權,但會把事壓心裏,一旦腹黑起來,那絕對招架不住。


    咋說呢?


    懷著小小忐忑,等到晚上六點,琢磨著他也下班了,就照著電話撥迴去。


    隻聽接線員是個女的,普通話非常標準,還帶著字正腔圓的北平腔。


    “這裏北平xxx,請問你找誰?”


    桑纓清了清嗓子:“你好,能麻煩您幫我找下易瑧嗎?我是他愛人。”


    “好的,請稍等。”


    沒一會易瑧稍帶磁性的聲音響起:“纓?”


    “是我。”桑纓臉紅了紅,心想你怎麽當著外人的麵喊纓啊,多別扭?


    也不怕臊得慌。


    正所謂距離產生美,渾然讓她忘了,易瑧在家也是這麽喊她的。


    至於易瑧,從不覺得這有什麽別扭,瞬間在千裏之外眉目放柔,露出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相思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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