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易瑧終於去了北平,照他的計劃,到了北平一有假期,就抽空迴同心村轉一轉,一是和村長敲定承包山林的事,二是把孩子的戶口都遷到花城。


    這樣能方便將來升學考試。


    然後就在易瑧前腳離開的當天,桑纓就喬裝去了趟拘留所,就像第一次結束劉耀祖那樣,無聲無息的就把萬永康送下去了。


    萬永康至死都不知道,送他的人是桑纓。


    但也是巧了,拘留所不遠處便是少管所,心有所動桑纓便順路看了下劉琳。


    用的還是老方法,選中目標敲暈一個,再喬裝改扮成管理人員。


    見著劉琳時,她正和同房獄友打成一團,對方也是個不服管教的小太妹,並身形兇殘明顯強過於她。


    劉琳很快就落入下風,並被抓得滿臉是傷。


    若不是衣服上有編號,以及五官眉目依舊,一時間她還沒認出來。


    因為劉琳臉上那是新傷加舊傷,縱橫交錯的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劉琳了。


    可見這少管所的兇殘度,也是外人無法想像的。


    桑纓歎了口氣,終是懨懨的出了少管所。


    不是她要養虎為患,而是她心裏總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當晚,她買了迴南江的火車票,並告訴董玉珍,她不在的時候福利院維持老樣子,若有什麽事拿捏不定,就去問卜一。


    她快則三天,慢則四天就迴來了。


    董玉珍嚇得不輕,拽著她手不鬆:“你要去哪啊?怎麽還要三,四天這麽久?”


    桑纓臉不紅氣不喘,把萬金油似的桑正搬了出來。


    “我聽我哥說香城那邊的福利院做的好,我去香城考察來著,學習他們的管理方法,但香城你知道的,不是什麽人都能過去,所以得瞞著點。”


    董玉珍驚呆,雖然她沒什麽見識,但也常聽人說偷渡香城賺錢什麽的。


    便心驚肉跳道:“你要偷渡啊。”


    “不是偷渡,是假裝跟我哥和他的大老板去談生意,所以說這事不能宣揚,範嫂子她們問起來,就說鄰縣有個孩子情況特殊,我必須得親自去看看,然後福利院照舊,明白了吧。”


    董玉珍咽了咽唾沫,再把視線落在她已經顯懷的肚皮上。


    “你這都快七個月了,就不能等孩子生了再去考察嘛?”


    要知道易瑧走的時候,可是再三叮囑她,一定要看好桑纓,千萬不要讓她出什麽意外的。


    桑纓咳了兩聲:“有些機會不是說有就有的,你放心吧,我跟我哥一起去怕什麽,他會照顧好我,你隻要幫我看好福利院就行。”


    “那你又說有什麽拿捏不定的問卜一?”


    桑纓揉著眉心笑:“卜一機靈,年紀雖小但有急才,我這不是怕有什麽你拿捏不定的事嘛,而他也算是咱自己人,某些方麵恐怕比範嫂子左嫂子還頂用。”


    董玉珍仔細想想也是,卜一這孩子看著就成熟懂事,好幾次院長出門,都是帶著他,論出主意,可能比範阿芬她們還強。


    “行吧,那你這肚子,可一定要小心了啊。”


    桑纓拍了下隆起來的小肚皮:“放心。”


    董玉珍嚇得差點就喊姑奶奶。


    其實桑纓交待這些,隻是為了以防意外,畢竟山長水遠,她要有三、四天不在,萬一有什麽事,範阿芬等人挑不起大梁。


    但她覺得,最近應該沒什麽事,畢竟孩子們都開學了,隻要按部就班,穩個三、四天不成問題,就算有問題,讓董玉珍找卜一也沒毛病。


    畢竟是重生的家夥,那怕再文盲,閱曆也擺哪呢,處理日常上的小事情,卜一完可以自行做主。


    可哪裏想到,火車剛到南江,郭警就帶著五個目光呆滯,並全部沒了腿的殘疾孩子來了。


    年紀最大的十五歲,年紀最小的三歲,那可憐的樣子和遭遇,讓董玉珍和範阿芬等人心悸。


    按郭警的說法,這五個孩子跟團團圓圓一樣,是同一批人販子從全國各地拐來的,原本健健康康,但為了給人販子長期提供收入,便被打斷了雙腿,丟到了鬧市要飯。


    他們按著解救團團圓圓的線索,往下深挖才挖出這批,可憐但又無家可歸的孩子。


    “咦?是桑同誌嗎?是吧,看著很像啊,你怎麽迴來了?”


    剛從教委開完會迴來的黃校長,老遠就瞅著桑纓了,錯愕很久還以為自己看錯,真到一起走進村的主路,他才推著自行車過來認人。


    桑纓皺眉心想不好,碰到熟人了,要知道此番迴來是以絕後患的,在這留了馬腳,豈不是要埋下被追查的種子?


    這黃校長眼晴也是賊好了,虧她還喬裝改扮了的,扮成接近中年發福的大媽,就這樣……他也能認出來?


    沒天理了吧,難道她的喬裝術落後了不成。


    “啥?啥桑同誌?”桑纓硬著頭皮驚訝,還故意帶了點東北腔,就見黃校長懵逼的摘下眼鏡,當著她麵擦了又擦。


    重新再戴上時,臉瞬間紅了一圈。


    “哎呦,我認錯人了,還以為你是桑同誌呢,你這是打哪來,又要去哪啊?”


    桑纓掬了把牛毛細汗,繼續用東北腔憨厚道:“我東北來的呢,往這邊來尋個親。”


    黃校長哦哦了幾聲,見對方沒有什麽要求助自己的,便跨上自行車走了。


    桑纓長籲一口氣,連忙從兜裏掏出小鏡子,再三打量完自己,便意識到黃校長這個人,怕是因為近視太嚴重,早就習慣看骨不看皮了。


    可到底是什麽時候,黃校長把她身上的氣質都記在心裏了呢?


    真是差點嚇出她一身冷汗。


    這次她不敢再挺胸抬頭走,而是抖了抖肩,把自己的背收了收,頓時全身氣質一變,成了個稍有駝背,又中年發福的胖大嬸兒。


    這下就再也沒人認出她了,就連下午四點,和往常一樣騎著車去城裏上班的李月,都沒認出她來。


    桑纓悄悄潛迴大排樓,先是看了下被搬空的房子,然後才去了新宅。


    就見新宅裏三層外三層,門門加鎖的鎖了個嚴嚴實實,而哪些伴隨了她好幾個月的生活日用,都安安靜靜的放在屋裏。


    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人來動過。


    “周叔和村長有心了。”桑纓呢喃,立馬撥了發卡,打開了其中一道門,找到易瑧搬家時,他買的一些錢紙寶燭。


    趁著天還沒黑,又趕緊下了趟野林子鋪的防空洞。


    就見她曾經給原主磊的石塊還在,隻是故人已去,再也看不到她把她的人生,活得多姿多彩了。


    “你如果在天有靈,後悔從這跳下來嗎?”


    桑纓半蹲著垂下眼簾,給她點了兩根寶燭,又燒了一把錢紙。


    其實,她不信這些東西,有道是人死如燈滅,何來鬼魂之說。


    可終究還是入了這個鄉,隨了這個俗,仔細想想,何償不是寄托思念的一種方式。


    “今天我要送兩個人下來,你如果碰上,可千萬別心慈手軟,因為她倆差點害死了你媽媽。”


    桑纓淡漠的掀了下眉,就見寶燭上的火花忽閃忽閃,仿佛迴應了她的話一樣。


    既然如此還等什麽。


    萬顛娘吳佳麗,早在同心村時,她就忍了很久的。


    當真以為無邏輯,無道理,就沒有報應了麽。


    連桑正都怒得說枉為人子,何況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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