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黃校長拖著孩子們迴來時,她就已經確定孩子們傷得不重了。


    揉好藥油,又盯著小偉吃了一碗雲南白藥化的水,就讓小花提著東西,她領著孩子,浩浩蕩蕩往涼山村去了。


    黃校長實在不想去,總覺得桑纓這樣過於較真,完全沒有必要。


    孩子嘛,誰小時候沒打過架,沒罵過人?


    正是淘氣又不懂事的年齡,那麽做為老師和家長,適當的教育教育就行,何必這麽興師動眾,還找上門去以道歉為由的討公道呢?


    但他身為校長,不去又不行,好不後悔的罵自己,早知道就不來了。


    完全是給自己找事幹嘛。


    去的路上,桑纓又問了些細節,知道黃俊峰和周冰兩個,不是罵了一天兩天,而是從開學起就在欺負人,並且還是以黃俊峰為首,周冰為幫兇。


    同時,這兩孩子還是三年級裏最討人厭的。


    桑纓也不聽一麵之詞,迴頭問黃校長,黃校長就支支吾吾,十分頭疼道:“那兩孩子是有些不太好管,主要是他們媽媽就比較潑辣,這個……這個我已經教育過他們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桑纓看得出來,黃校長不是怕見人家媽媽,是不想再繼續麻煩。


    換句話說,黃校長屬於那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再加上他是校長,沒少處理這種小事,就覺得她很激進。


    可她激進嗎?


    她不覺得。


    她隻是堅定的認為,要教孩子們遇到事情就要去解決,而不是和稀泥,又或者給人懦弱,並下次再欺負的機會。


    做為五小隻的媽媽,該雄起就要雄起,該護短也要護短,沒有什麽商量可言。


    這叫言傳身教。


    更何況這種事情,越退就越隻會助長歪風邪氣。


    做她的孩子,那就必須得————堂堂正正。


    “怎麽能算了呢?打架本來就是不對的,既然他們知道錯,就應該承擔起因自己衝動而需要負的責任,難道不對嗎?”桑纓義正言辭。


    黃校長無話可說,隻能苦著臉一邊歎氣一邊陪同。


    而五小隻也知道自己打人不對,道歉就道吧,隻要媽媽消了氣,什麽都好說,隻是在心態上,連他們自己也沒察覺,變強大了很多。


    至少沒有再因為打了架而害怕認錯了。


    沒多久到了涼山村,就見村口有一條小河,河邊零零散散的蹲了幾個婦人在洗衣服。


    一條白狗和一條黃狗就在不遠處晃蕩。


    田梗處也隨意的丟了幾個書包。


    做為隊伍裏唯一的成年男性,黃校長很自覺的跟洗衣婦人打聽:“你們好,我是中心小學的黃校長,請問你們看到黃俊峰和周冰兩個孩子迴來了嗎?”


    五個婦人同時抬頭,頓時熱情道:“是黃校長啊,小峰和小冰迴來了呢,剛從你們這個橋上跑過去。”


    說完推了下穿著花衣的婦人:“她是趙枝,是周冰的媽媽。”


    “黃校長好,是找我兒子嗎?”趙枝站了起來問。


    黃校長稍的心喜,沒想到一找就找到人了,趕緊道:“是是是,周冰媽媽,我正要找你呢。”


    趙枝連忙和婦人們打了聲招唿,請她們幫忙看下自己的衣籃,便甩著手上了岸,走過來時,朝著田野裏大喊:“周冰啊!”


    沒一會,就見幾個孩子腦袋,從遠處田梗上伸了出來,其中一個便是周冰。


    桑纓定晴望去,就見周冰腦袋偏瘦,但他旁邊的男孩卻是虎頭虎腦,一看便像是有“噸位”的樣子。


    “誰是黃俊峰,誰是周冰?”為了確認她問旁邊的小建。


    小建立馬告訴她,穿綠衣服的是黃俊峰,穿灰衣服的就是周冰。


    明白了,黃俊峰果然就是周冰旁邊那個虎頭虎腦的。


    而這時,在田梗上看清來人的黃俊峰和周冰傻了眼。


    全都趴哪不敢動道:“那人是誰?是哪些野種的媽媽嗎?”


    “可能是哦,還有校長,完了完了,我今天要挨打了。”周冰先無可戀的抽搐,馬上埋怨黃俊峰:“都怪你,罵他們幹啥,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幫你打架。”


    黃俊峰有些害怕,縮迴腦袋便道:“校長肯定沒看到我,別說我在這啊,我先跑了。”


    周冰:“……”


    可惜晚了,黃校長又沒近視眼,哪能看不清,立馬張嘴喊:“黃俊峰,你過來一下。”


    趙枝感覺大事不妙菊花一緊,最先走過來道:“黃校長,是周冰在學校給您惹麻煩了嗎?”


    黃校長苦笑:“這個,要不先迴家說?”


    趙枝心急:“沒事,您就告訴我,如果是,我現在就揍他。”


    知道事情經過,也知道周冰隻是幫兇,真正踢傷小偉的是黃俊峰,桑纓就嚴肅的上前道:“周冰媽媽,我們是來誠心道歉的。”


    “啊????道什麽歉?”趙枝驚嚇的看了看桑纓,又看她身後的五小隻,完全摸不著頭腦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架在火上的黃校長沒辦法,隻好言簡意賅的把經過說了一下,趙枝聽完立馬鬆了口氣,也意識到自己兒子隻是幫兇,而且還是別人孩子先動的手,便客氣道。


    “原來你就是桑同誌,真是對不起啊,我沒有教過周冰罵你們,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你看,你看這孩子傷著沒?”


    意思是問小偉他們有沒有傷著,畢竟是個人都知道,年幼的孩子,不管怎麽厲害都是打不過年長的。


    再加上趙枝平時也愛八卦,對同心村易瑧和桑纓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到她家易瑧要迴去當冠啊,心裏就先退了七分,隻想著把事情給撇幹淨,省得將來得罪人。


    桑纓撩開小偉的衣服,隻皮笑肉不笑的保持沉默。


    趙枝看到那兩片淤青,又充滿了紅花油的藥味後,頓時臉色七變八變。


    想也不想便推卸責任道:“這該死的黃俊峰哦,好事不幹盡幹壞事,都把我兒子給帶壞了。”


    桑纓知道找幫兇沒有什麽意義,她主要是來找黃俊峰的。


    “周冰媽媽,你知道黃俊峰媽媽在哪嗎?”


    “在家,這個時候肯定在家,我出來的時候還看見她在喂雞呢。”


    趙枝生怕桑纓找她麻煩,急忙表示她可能帶路。


    而此時想跑又沒跑掉的黃俊峰,已經和周冰蔫頭巴腦的過來了。


    趙枝馬上兇神惡煞的朝著周冰就猛敲,嘴裏咆哮道:“誰讓你在學校幫別人打架了?還打低年級的小朋友,你是以為自己有能耐,長本事了是吧?你個小畜生喲,看我不打s你!!”


    都說眼晴是心靈的窗戶,做沒做戲,桑纓全看在眼裏,更何況母親打孩子,都是有分寸的,所以桑纓壓根就沒想攔,任由趙枝邊罵邊打,隻有黃校長看不過去,不喜歡暴力執法的拉了幾下。


    趙枝就趕緊順坡下驢,急吼吼的往前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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