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宅是傳統的日式兩層獨棟住宅,因為房屋年代久遠,雲雀夫婦兩人又常年不在家,雲雀恭彌自己本身對住所也沒什麽講究。隻是偶爾草壁會安排人來將屋子周圍清理一下,至於屋子內部那是他們嚴令禁止的地方。因此雲雀宅外表看上去沒有絲毫人氣,甚至還有些像鬼屋。


    栗原千夏一下的士,剛把門關上司機就忙不迭的立馬踩著油門飛馳而去。


    “……”


    每次都是這樣啊,就好像雲雀恭彌家裏有什麽妖魔鬼怪一樣,的士司機都很忌諱這個地方。明明隻是因為對方不屑打掃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啊……


    敲響了標著雲雀姓氏的房屋大門,裏麵並沒有人迴應,早就習慣了的栗原千夏喊了一聲[我進來了]然後就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屋內的裝潢是暗色調的,整個屋子內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完全沒有任何一丁點兒其餘的色彩。


    她要找的人此時斜躺在沙發上,穿著萬年不變的黑色睡衣,對方眼瞼閉合,微微垂著頭,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隻是屋內冰冷的空氣暗示著千夏事情並不如她眼前所看到的這樣。


    “……恭彌你在裝睡吧?”栗原千夏換好拖鞋,感受著屋內和室外相差無幾的溫度,不禁有幾分溫怒,“暖氣也不開還穿這麽少躺在那裏,會感冒的啊!”


    對方那套黑色的睡衣質地輕薄,明顯一看就不是這個天能穿的睡衣,她穿的這麽厚實走在街上被風吹到了都覺得臉上被凍的疼,結果雲雀倒好穿著這麽少躺在那裏裝屍體。


    雲雀恭彌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完全不理她。


    俗話說得好,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顯然的雲雀此時就是這麽一個狀態,栗原千夏被對方態度弄得無話可說,隻得拿起空調遙控器打開了暖氣,順手還把擺在沙發邊的薄被給他蓋上了。


    平時說著什麽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會被吵醒的人,此時麵對著空調啟動發出的噪音以及抖開被子細碎的聲音,完全裝作聽不見的躺在那,連根頭發絲都不帶動彈的。


    看著雲雀恭彌安靜的躺在那裏,微微上挑的灰藍色鳳眼緊閉著,平日裏就沒什麽表情的臉現在更是麵無表情的,整個人都透露出我已經睡著了不要打擾我的訊息。


    栗原千夏簡直服了對方,她本來是想來道歉的,結果這家夥擺出這樣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先前還存留的一絲忐忑完全被對方的操作給弄得煙消雲散。


    恭彌這家夥怎麽這麽別扭啊??


    隨著空調的運作,屋內的溫度開始變得暖和起來,栗原千夏脫掉了有些厚重外衣反手就搭在了雲雀恭彌的身上。


    雲雀恭彌:“……”


    雲雀恭彌雖然裝睡一副不想交談的模樣,但是卻也沒有趕她走的意思,栗原千夏稍稍懂了一點他神奇的腦迴路,知道對方這是還沒消氣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姿態。


    對方此時態度明顯,栗原千夏也隻得按捺住自己,像恭彌這種究極別扭性格,他要是不承認的道歉說了再多他也隻會當做沒聽見。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從田所院町搭車迴來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多左右,和七月大吃了一頓的她倒是沒有怎麽餓,但是仔細看了一下雲雀家的氛圍。


    這種進屋就冷冰冰的溫度,垃圾桶也是幹幹淨淨的,人還躺在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吃過晚飯的人。


    雲雀恭彌躺在那紋絲不動,拒絕溝通。


    栗原千夏也不可能把對方搖醒,隻能采取迂迴戰術。


    她薅起袖子轉身了就進了廚房。


    聽見少女離開的聲音,原本躺在那裏的雲雀恭彌睜開了眼,以他躺著的方向睜開眼剛好是可以看清楚廚房內的情形。


    一段時間沒見,少女看上去好像又瘦了。她的體重本就偏輕,在煩惱之前那件事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有些食不知味,所以就難免的清減了一些。


    雲雀恭彌盯著她的背影,眼裏黑沉沉的一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依舊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分毫未動。


    少女在廚房內忙碌著,各種聲音混在一起在此時安靜地空間內顯得有些嘈雜,雲雀恭彌本該是很討厭這樣雜亂的聲音,他向來是喜歡安靜的環境。然而此時他卻不討厭,不僅如此就連那一直纏繞在心裏煩悶的情緒也不再存在,隻是隨之騰升而起的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陌生情感。


    種子早已埋下,幼苗即將破土。


    房屋對於雲雀恭彌而言隻是一個睡覺的地方,以他的生活習性他幾乎都很少迴家,更別提按時吃飯這種事了。


    栗原千夏早就發現了對方這樣有礙健康的嚴重惡習,隻是對方根本不聽管教,我行我素,被她說了好幾次才稍稍有所收斂,但是依舊還是那樣,凡是都隨著自己的性子。


    冰箱裏的食材看上去就不太新鮮,能在這種從來不在家裏開火的人的冰箱裏發現還能吃的食材,栗原千夏簡直不知道從哪個方麵去心疼包辦這一切的草壁同學。


    要知道草壁同學還不是副委員長的時候,有一次她心血來潮想在雲雀恭彌家裏做飯,結果打開冰箱——裏麵的東西全部都已經腐爛了。


    可把她惡心壞了。


    少年家冰箱裏的食材並不多,好多都已經不新鮮,思來想去栗原千夏最終從冰箱最裏層掏出了一袋未開封的烏冬麵。


    然後毫不留情的關上了冰箱。


    煮份麵的時間並不長,因此等她盛好麵端出去的時候,雲雀恭彌還閉著眼躺在那,完全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我可真佩服你,你那個別扭的姿勢裝睡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對方睡著的那個姿勢絕對算不上舒適,因為並沒有完全躺下隻是斜靠著,又垂著頭,脖頸那一塊完全是抵在沙發靠背上的。那種姿勢,怎麽看都覺得超難受的。


    對此雲雀恭彌總算有了點反應,他閉著眼,上下嘴唇輕輕一碰,語氣輕飄飄的。


    “你求我,我就起來。”


    “……”


    栗原千夏毫無波動,“求你。”


    話音剛落,雲雀恭彌就睜開了眼睛,他稍稍動了一下身體調整了一下姿勢坐了起來,打了個嗬欠,沒有一絲停頓的就開口,那有些困意的聲音聽上去還挺像迴事。


    “你吵醒我了。”


    明明就是在裝睡啊幹什麽還做出一副你本來就睡著了的這種假象啊……


    完全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栗原千夏十分配合,“嗨!因為是怕恭彌餓了所以才在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把你吵醒了!真是萬分抱歉!”


    雲雀恭彌不緊不慢的哼了一聲全做迴答,栗原千夏見狀趕緊把碗遞給對方,等到對方慢吞吞的開始吃麵以後,她這才開口。


    “情人節發生的那件事我很抱歉,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怎麽看都像是拿恭彌當做擋箭牌吧,所以恭彌會生氣也很正常……”


    “但是我想要送巧克力的對象的的確確是恭彌本人,雖然恭彌你拒絕了……”


    雲雀恭彌的動作一頓,出聲打斷了少女的話。


    “我沒有拒絕。”


    “噯?那、那被退還的……”少女一臉茫然看著的對方。


    雲雀恭彌淡淡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刹那間她心如擂鼓。


    “你不情願。”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可以說是完全被被逼迫的送出的巧克力。按照她原本的設想,理應該是在一個安靜的環境,而不是這樣頂著父親的壓力,察覺她是說假話的話就轉頭揍沢田同學一頓的情形下。


    那樣混亂的情形,大家看她的眼神,無疑是把她內心那一點剛剛冒了頭的隱秘的、屬於少女的心思暴露無遺,因為難堪、尷尬所以才會露出不情願的表情。


    ……所以恭彌是因為誤解了她的原因,才會將巧克力退還的嗎?


    雲雀恭彌的話頓時就擊碎了盤繞在她心裏的不安,紮根在心底的幼苗瞬間就掙脫禁錮破土而出。在那一刻,好像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她說不上來。


    “原來恭彌沒有拒絕啊。”


    後知後覺的暈紅染上少女細膩的臉頰,那抹紅色像是初陽一樣觸人心弦,她突然地就綻放出了笑顏,語氣中是難掩的喜悅。


    “真的、真的是太好了呢……”


    “……”


    在少女滿心歡喜的目光下,坐在她對麵的少年突然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迅速的吃完了碗中的麵,完全違背了他非常自律的進食規定。緊接著就毫無預兆的站了起來,連鞋也沒穿就這樣徑自上樓去了。


    “我睡了。”


    一如既往的冷漠嗓音在少女耳邊迴蕩。


    迴想起剛剛看見對方被黑發掩蓋的耳尖發紅的模樣,在想到剛才少年離開的背影,怎麽看,都透露出了一股落荒而逃的感覺。


    栗原千夏笑出了聲,“恭彌也太可愛吧。”


    雲雀恭彌已經迴屋了,他剛剛躺過的沙發亂糟糟的,以及盛麵的碗也需要洗。


    整理著沙發的栗原千夏突然地就從沙發墊的縫隙裏摳出了一根浮萍拐,她一臉莫名的看著這根屬於雲雀恭彌的武器,有些髒兮兮的應該是用過還沒來得及清理就丟在那了。


    栗原千夏靈光一閃,她走到玄關邊,甚至打開了鞋櫃也沒發現雲雀在外穿的鞋。聯想到這根被遺忘在沙發縫裏的武器,栗原千夏若有所思。


    “……沒走正門啊,恭彌難道是翻窗迴來的?”


    畢竟對方沒穿鞋就跑了,剛剛整理沙發的時候還看見對方沒穿拖鞋。


    翻窗的猜想石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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