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這一切,我們的心情都很複雜,大黑牛一雙眼睛瞪的溜圓:“你說……你是……你是被這隻巨貂給養大的!?”


    小雅微微點了點頭,帥天師也是沉了口氣:“降妖驅魔是本天師的職責所在,要知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全世界乃至整個三界亙古不變的法則。那些獵戶獵殺貂群雖然太過殘忍,不過他們也是為了生存。佛家有句話叫做‘冤冤相報何時了’,村裏人殺了貂群,你們便殺了村裏人,如若被抓住,他們又會殺了你。如此來迴循環,除非林中貂死,村莊覆滅,這場紛爭才會徹底落幕。損失這麽多換來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值得嗎?”


    那巨貂聽後竟然微微張開嘴巴,發出一種吱吱的響動,就好像再說話交流一樣。小雅聽後臉上淚水更盛,低著腦袋沉聲說道:“阿爸說,你們說的很對……”


    “這巨貂說,它獲救之後應當速速離開,不應該因為一時的憤恨而起了殺心。懇求我們能放過小雅,它甘願承受任何處置。”帥天師把身上的法器都收了起來:“剛才本天師所說的是正道之話,不過其實我也認為這些村民的行為實在太過殘忍,為了一己之利不顧國家禁令大肆捕殺貂群。一天兩天還好,幾十年過去就是貂群的數量再多也必定元氣大傷。


    你們盡管放心,此時我自有定奪,這次就算是給了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行了,你們走吧。”


    我抬眼看了看他:“你……還能聽的懂動物說話?”


    他微微一笑:“能交流的不止有語言,心境和則靈犀通,從它的眼神中我可以讀懂它的意思。去看看李小哥,障眼法我破的很及時,他應該還有得救。”


    說著話我們沿著小路走到李小哥近前,隻見他身上滿是抓痕,幾乎沒有了完整的皮肉,趴倒在地上早就沒了意識。歎了口氣,我和大黑牛一左一右把他架了起來,攙扶著又走到了家中。幾個人迴去的時候,就看到小雅和那巨貂仍然蹲坐在法陣之中,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帥天師皺眉道:“我已經放了你們一條生路,你怎麽還不離開,難道要等其他村民出來痛下殺手麽?”


    巨貂聽罷緩緩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接著突然站了起來,隨後後腿彎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兩個橙黃色的眼睛裏充斥著淚水,直勾勾的盯著帥天師。帥天師也是一愣,隨後麵露難色:“她已經在山林中生活了整整二十年,連普通話都說不流利,去到現在城市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你真的要這樣做?”


    巨貂像個人一樣點了點頭,眼中的淚水被甩落到地上,同時後邊的小雅哭的更兇,撲上來緊緊將它抱住,嘴裏因為激動而含糊不清的說著些什麽。


    大黑牛在旁邊看的一臉懵逼,伸著脖子問道:“小白臉,到底怎麽個情況,都說饒它不死了,這怎麽還哭的更厲害了。大半夜的,看著一隻巨貂跪在麵前流眼淚,這場景可真有點瘮人了……”


    柳冰應聲道:“它想讓咱們把小雅帶走,迴歸文明社會。小雅畢竟是個人,沒有動物應有的免疫力,不能長期生活在山林之中。它能讓小雅一直生活了二十年還毫發無損身體健康,一定也付出了許多咱們不知道的艱辛。如今經過了獵人村這件事情,它知道自己並不能百分之百的來保證小雅的安全,又知道我們沒有惡意,所以才懇求我們把她帶迴到人類的社會當中。”


    一聽這話,大黑牛把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拍著胸脯保證道:“巨貂大兄弟,這是你放心,包在牛爺爺的身上。以後小雅就是我妹子,有我一口吃的也有她一口吃的,沒我一口吃也絕對餓不著她!你盡管放心的迴去,帶著你的‘貂子貂孫’離這樣的獵人村遠一點,去到林子更深的地方,再兇猛的動物也比人類好對付!”


    旁邊的帥天師還在醞釀著某些大道理,沒想到大黑牛答應的如此痛快,一臉驚訝的說:“你真準備帶她走啊,她現在這種狀態,不會完整的說話,不明白現代社會的生存規則。你就這樣把她帶進城市裏麵,誰來照顧她?”


    “精神病院呐!”大黑牛不以為然:“之前我不是說了麽,到精神病院給她準備個單間,慢慢跟其他人交流學習,自然而然不就會了。咱們剛從娘胎裏跳出來的時候不也什麽都不懂麽,甭擔心,所有的費用牛爺爺都承包了!”


    既然如此,我們也點頭表示同意,巨貂跪在地上莊重的磕個頭,接著轉身舔了舔小雅的手掌,仰天嘶鳴一聲化作一道黑影越過土牆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小雅磕磕絆絆的追過去,趴在土牆上望著麵前無盡黑暗哭的撕心離肺,我走過去拉住她,柔聲說道:“離開貂群,對你對它來說或許都是一件好事,畢竟身為巨貂,能保護你二十多年已經實屬不易。現在你迴歸社會,也應該讓它迴歸山林,好好的保護自己了。”


    小雅哭的很悲傷,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我的安慰,順勢撲到我的懷裏繼續流淚。大黑牛見狀立刻湊了過來,抓著我的胳膊往後推了推,將小雅摟在了自己懷裏:“我這胸脯麵積比你大,聲音也頗具磁性,還是讓我來安慰她吧。”


    我無奈的笑了笑,正想調侃他幾句,卻看到遠處的黑暗中亮起了不少燈光,同時一陣嘈雜的響動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不多時,白發村長帶著十多個年輕的小夥就出現在李小哥家門口,見到滿身是血的李小哥頓時瞪了瞪眼睛:“這……這又是咋迴事情,有你們守著,咋還變成這樣了……”


    帥天師冷哼一聲:“事情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變成這樣已經是因禍得福。放心吧,他是最後一個變成這樣的人,以後村子裏不會再有精怪作祟了。”


    “你說沒有就沒有,俺們憑什麽相信你!”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帥天師臉色更沉,厲聲迴應:“不相信我為什麽還要讓我們留下來驅邪?話放在這,明日我們就動身離開,你們就在村子裏自生自滅吧!”


    白發村長一聽連忙讓身後的人都把嘴閉上,往前走了幾步:“小兄弟,俺們也是真的著急,這村子裏一天天不是死就是傷,你若是不給除了那精怪,俺們以後這日子還咋過啊……”


    帥天師繼續說道:“有因必有果,村子裏幾十年來沒有鬧過怪事,偏偏這幾天接連有人死於非命。精怪作祟是一迴事,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找找自身的原因嗎?萬物皆有靈,生活在獵人村,身為獵人就要有自己的原則和信仰。村邊那座破廟已經很久沒有修過了吧,以後誠心奉仙,本分打獵,精怪自會離去!”


    旁邊一個男子聞聲說道:“那座廟已經破了幾十年了,一直就沒人管過。老輩人說那是個邪廟,平時不上香還好。隻要上香擺貢品,第二天都會被打翻在地上。俺們燒香拜仙家就是圖個吉利,那廟裏全是怪事,誰還願意去拜,所以十幾年來就那麽放著,也沒人去管了,這精怪怎麽可能跟破廟扯上關係,你不是糊弄俺們呢吧?”


    話音剛落,一種奇怪的味道就飄了過來,接著晴朗的夜空上突然電光閃爍,炸雷一聲接著一聲震的人耳膜生疼。村民們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壓低了身子抬頭看去,隻見那些閃電全都無一例外的劈在了遠處山坡那座破廟上,隨著耀眼的電光一閃一爍,就看到有個碩大的黑影站在旁邊,個頭竟然比那破廟還要大上一圈!


    雖然看不清具體樣貌,不過那黑影的輪廓明顯是一隻動物。村民們見狀都麵色大駭,連忙跪在地上匍匐叩拜,口中呢喃著:“大仙保佑……大仙保佑……”


    幾秒種後,怪味散去,雷電驟停,周圍又重新恢複了一片寂靜。我們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雖然也為剛才的畫麵而感到震驚,不過心裏卻知道這一切都是那隻巨貂為了幫助我們躲在暗中使用的手段。


    白發老爺子看了也是萬分震驚,待到雷聲停止,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了近前,抓住帥天師的雙手就不鬆開了:“大師,你快給破破,怎麽那麽大的一隻黃仙爺啊……”


    “那不是黃仙,是裘仙!”帥天師搖頭晃腦的說道:“天上有眾神,地上有眾仙。萬物皆有靈性,無論是什麽,修煉的久了都能成仙得道。古語有雲,配錦帽,披貂裘。這裘指的就是貂,裘仙自然就是貂仙。剛才我已經跟裘仙交流過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並非精怪作祟,而是裘仙的警告。近二十年來,你們不顧國家法令,去到山林之中大肆捕殺貂群,活剝其皮毛拿去賣錢。打獵無妨,可是生擒活剝簡直太過殘忍,震怒群仙。如若再不誠心悔改,恐怕整個村子都將會滅亡!”


    親眼見到了山上的巨大影子,白發村長不敢不信,轉過身去擺了擺手:“都迴去吧,明天早晨讓全村人在場子集合,咱們開會。”


    第五百零八章 致命草地


    當天晚上,我們把幾個人攜帶的繃帶全都拿了出來,處理完傷口將李小哥纏的跟個木乃伊一樣,之後又迴到了傻麅子家裏。


    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一陣響亮的鑼聲所驚醒,出門一看發現幾乎全村的人都從自家出來,向著村子中間的空地走了過去。


    在村子中間的空地上,老村長手裏拿著電喇叭靜靜的站在一個大木箱前,等到全村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這才高聲說道:“前幾天村裏鬧精怪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這幾位大師幫咱們找出了事情了根源,原來這不是精怪作祟,而是裘仙的警告。從今天開始,誰也不許再上山打貂,陷阱抓著了就直接放走。另外坡子上那座裘仙廟也該修修了,大師說了,不用上貢,隻要廟裏香火不斷,裘仙自會保佑咱們村中太平!大家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都湊一湊,先把裘仙廟翻修了再說……”


    村裏人都仔仔細細的聽著,昨天晚上的場景也有不少人親眼所見,等到村長喊話完畢,所有人排成兩隊,或多或少的往木箱中投放錢財……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用不到我們,於是我們跟白發村長告了別,同時也為翻新裘仙廟資助了五千塊錢。白發村長感動的連連點頭,說之前誤會了我們,這世道騙錢的和尚道士數不勝數,像我們這樣幫忙驅了邪還出錢的實在太少。聽聞我們要繼續往深山裏走,還特意把自己年輕時候使用的獵槍翻出來送給了我們。


    我答應村長暫時拿著槍用作防身,等迴來路過村子的時候再還給他。


    當天中午在白發村長的招待下吃了頓飯,我們帶著小雅按照地圖路線的指示離開獵人村,繼續往山林的深處走了過去。


    小雅雖然漢語說的不好,不過卻能聽懂我們說話,腦袋也沒有任何問題。在現代社會中或許還無法生存下去,不過在山林裏卻是行動自如,看似較弱的姑娘自由穿梭在的林間十分靈巧。


    她告訴我們,村子後邊的山林深處是她和貂群居住的地方,有時候偶爾也會往遠了走走,不過最終還是會迴來。那片樹林裏最危險的野獸就是棕狼。棕狼是狼族種類中唯一一種獨居生活的品種,它的體型大如猛虎,身上披著厚厚一層棕色的狼毛,可以說算得上是林中一霸!


    不過這種棕狼有著晝伏夜出的習性,所以白天基本不用擔心會遇上它,晚上找個安全的落腳點它也不會自己找上門來。


    村子後邊是個山坡,山坡後邊又是低穀,再往後又是山坡,就這樣起起伏伏連綿不絕。從低穀再上去以後,就到了連獵人都不會涉足的區域,周圍的大樹越發濃密,地麵上堆積了厚厚一層幹枯的落葉,許多我從來沒見過的奇花異草都出現在視線之中。小雅也隻是偶爾來過幾次,更遠的地方她也從未涉足。


    整整走了一下午,我們已經徹底沒有了方向感,隻能左手拿著指南針右手拿著路線圖,按照指定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


    大約五點多的時候,天色開始變暗,小雅示意我們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應該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尋找棲身的地點。否則等一會太陽徹底下山,森林中會瞬間變的伸手不見五指,到時候沒有了視野,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在小雅井然有序的指揮下,幾個人砍了一些藤蔓和樹枝,接著找到兩顆間距不是很遠的大樹,爬到高處在八米和五米的高度分別製作了一張巨大的吊床。晚上我們將會睡在八米吊,這樣即便是枝葉發生鬆動吊床破碎,下邊還會多出一層保護機製,有效的防止我們摔在地上受到傷害。


    小雅把時間計算的十分精準,我們徹徹底底的躺在吊,周圍剛好被一片絕對黑暗籠罩在其中。這種看似簡陋的保護機製非常有效,一晚上過去相安無事,第二天天色剛亮幾個人就抓緊時間繼續上路。按照指定的方向又走了整整大半天的時間,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我們從一處山坡費力的爬了上去,站在高處往下一看,大黑牛手裏的礦泉水‘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這他媽……該不會就是那藏著第七盞燭燈的天坑吧!!!”


    在山坡下方,就看到一片廣闊的平原出現在前方,平原正中有個麵積大到離譜的巨大坑洞。那坑洞的直線半徑至少超過了幾千米,單是遠遠的看著都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雖然能直接看見那個天坑,不過想要走到近前我們還需要穿過麵前的平原,這是很遠的一段距離,並且整個平原的地址呈漏鬥狀往深坑傾斜而去,說是平原其實更像是個山穀。


    見到這一幕我也跟著緊張起來,之前始終都在發愁如何去找尋的一個地方就這樣突然毫無防備的出現在眼前,我無法形容自己心裏是一種什麽感覺。有驚訝,有詫異,有不解,還有一絲未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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