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有通道,大黑牛倒鬥的勁頭又湧了上來,習慣性的認為隻要是地下通道,裏邊就一定會有寶貝,於是也不再休息,二話不說便抓著繩子跳了下來。滑到底部,盯著那條青磚通道仔細看了看,微微點頭:“這下可他媽有意思了,看樣子這地方有些年頭了,咱們得上去準備準備,順便放放裏邊的晦氣。”


    “放晦氣?”帥天師捂著後背從地上爬了起來:“你們土夫子也有陰陽的說道?”


    大黑牛一邊觀察著通道周邊一邊迴應道:“我們這個‘晦氣’跟你們道家的‘晦氣’不是一個玩意。你們那是憑空捏造出來騙人用的,我說的晦氣是指通道裏邊的有害氣體。不管是墓穴還是什麽其他空間,密不透風的在地下埋了幾百年,總會產生一些有毒有害的氣體,挖開之後必須得通風一段時間,否則進去以後暈倒在裏邊,最後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著話,帥天師也湊了過去,把腦袋探進通道裏想要聞聞其中的晦氣,然而還沒過一秒就又快步退了迴來,原本白讚的臉色變的更白:“有……有問題,我剛才好像聽見……聽見裏邊有人唱歌!……”


    “有人唱歌?”我也湊了過去仔細傾聽,可是通道裏異常安靜,隻有我們說話時所反射出來的迴音,根本沒有什麽歌聲。


    大黑牛也把腦袋探了進去,隨後眉頭一擰:“你特麽有病吧,誰能在地下二十多米深的地方唱歌。行了行了,今天先這樣,等晚上通通氣,明天一早咱們再進去看看。”


    帥天師眼神裏帶著一絲恐懼,巴不得趕緊離開,第一個抓住繩子逃命似的就爬了出去。


    重新迴到坑外,沐孜看著我額頭上一塊被擦破的地方滿眼心疼,噘起小嘴輕輕的吹了吹:“小離,疼不疼?”


    大黑牛吐著舌頭打了個哆嗦:“有個漂亮又體貼的師妹就是幸福,當初我老子怎麽沒再收個女徒弟呢,跟我一塊在墓裏雙宿雙飛,那是何等的幸福……”


    我哈哈一笑:“幸虧你爺爺和父親沒再收個女徒弟,否則你們在墓裏雙宿雙飛,那外國現實版的《神雕俠侶》就要在‘夫子界’上演了……”


    玩笑過後,幾人收拾東西送迴了樓房。雖然這棟鬼樓方圓一百米的範圍內幾乎沒有什麽車輛和行人,可大黑牛還是做好了全麵準備。臨走前不知道從哪弄來了幾個路障,特意把大坑給轉著圈圍上,偽裝的跟施工現場一模一樣。


    一切處理完畢,我們到附近的飯館要了幾個菜,這一天幹的都是體力活,所以就連平常吃飯不過半碗的帥天師都狼吞虎咽了起來。飽餐一頓,迴到樓房,大黑牛開始分配任務:“從晚上八點到明天早晨八點,通風十二個小時也差不多了,到時候把小哥的手機留下,沐妹子在外邊接應,小哥小白臉咱們三個下去,有什麽事情就電話聯係。”


    “那什麽,把沐孜姑娘一個人留在外邊多不安全,要不……我也留下來陪她吧……”帥天師的臉色依然煞白,看得出來還沒有從之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大黑牛眼睛一瞪:“在外邊光天化日的能有什麽危險,再說就算是陪也輪不到你。你不進去,萬一在裏邊找到了那蠱師的屍體,難不成還讓老子去超度啊!別墨跡,你必須得下去!”


    一番話也把帥天師說的急了,壓低了聲音吼道:“不是墨跡,我真的聽見那條通道裏邊有人在唱歌,而且聽聲音好像還是個女人,跟唱戲一樣。這現象不太平,裏邊肯定有什麽古怪,反正要下去你們下去,本天師打死也不去!……”


    第九十九章 青磚壁畫


    分配完了任務,大黑牛也不管帥天師是不是願意下去,眼珠子一瞪:“明天你要是不聽安排,老子拖也得把你拖下去!”說罷轉身迴屋睡覺去了。


    因為前一天晚上是我跟沐孜一起睡的,所以帥天師今天也不好再把大黑牛往沙發趕,隻好生無可戀的歎了口氣,從身上摸出兩個棉花球耳朵裏,跟著大黑牛迴了房間。


    雖然這一天的活動量沒有大黑牛多,可也著實把我累了個半死,這可比在苗村院子裏掃落葉累多了。躺在,我本想跟沐孜再聊一聊苗村的事情,問問蠱婆婆的情況。可是還沒等說到這個話題,眼皮就開始打顫,在我感覺十秒鍾都不到自己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我睡的很死,甚至在夢裏都夢見自己在睡覺。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隻覺得有人在輕輕推我,睜眼一看發現沐孜躺在耳邊,睜著一雙大眼睛輕聲說道:“小離,好像有人敲門。”


    我打了個哈氣還沒等說話,果然聽到一陣輕微的‘當當’聲音在房間外響起,同時大黑牛的聲音在外邊傳來:“小哥,沐妹子,你們趕緊醒醒!”


    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屬於輕聲喊叫,聽聲音就在房門外邊。我爬起來按亮台燈,接著打門就看到大黑牛穿著個紅褲衩一臉嚴肅:“小哥,小白臉又他媽作死去了,你趕緊穿上衣服,咱們這就下去。”


    一番話說的我有些發懵,呆呆的看了他幾秒輕聲問道:“作什麽死?下去,下哪去!?”


    大黑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間:“我正睡的香呢,就聽見耳邊沙沙沙的響個不停,睜開眼睛就發現躺在旁邊的小白臉不見了。開始還以為他是嫌唿嚕聲大所以去沙發了,後來聽到外邊有開門聲。我就覺著有點不太對勁,出去一看沙發上果然沒人。趴在客廳窗戶張望了一下,正好看見他從樓道走出去,直奔樓下咱們挖開的那個大坑。這功夫估計已經下到裏邊了,你趕緊穿衣服,跟我一塊下去看看。”


    “帥天師?自己去深坑裏了!?”我皺了皺眉頭:“昨天他不是還說死都不下去麽,今天怎麽敢摸著黑自己下去,你不是看錯了吧?”


    大黑牛一臉肯定,抬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鍾:“我又不瞎,就他那小身板絕對不會有錯。再說了,這鬼樓附近白天都沒有半個人影,現在大半夜的淩晨一點,除了小白臉還能有誰!?”


    在詫異帥天師為什麽獨自一人半夜下坑的同時,我們也非常擔心他的安危,畢竟那個通道裏的情況還不太清楚,萬一真的存在什麽危險,以他的身板和那些驅鬼辟邪的法子都很難應付。


    聽大黑牛說完我們立刻分頭迴屋換好衣服,接著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拎著手電筒繩子蠟燭工兵鏟等等必備的工具也衝了下去。沐孜也想要跟著一同前往,不過被我拒絕了,讓她好好在家裏待著。既然中毒蠱的是我們幾個人,那沐孜應該就不會有什麽事情,況且她自己本身也是個出色的蠱師,一般的小情況根本奈何不了她。


    五分鍾後,我和大黑牛出現在深坑邊緣,舉起手電往地上照了照,果然有一行清晰的腳印綿延而去,終點正是這個深坑內部。


    今晚天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也沒有雲彩,整片天空就好像被一張黑色大布遮住了一樣,抬眼看去隻有無盡的朦朧之感。


    大黑牛將繩索套在身上,分給我一把手電和一個匕首:“裏邊不知道什麽情況,你跟在我後邊,有什麽問題就趕緊往外撤。”


    我收好匕首點了點頭,兩人接連抓著繩索從坑壁滑了下去。


    雖然現在還算是夏天,可地下二十米的地方還是讓人感到冰冷刺骨,從地麵滑下來這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裏,就好像經曆了一年四季一樣。站在坑底,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舉起手電往那條青石通道裏照了照,深處一片漆黑,手電光的光柱竟然照射不到盡頭,全部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大黑牛雖然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可是到了這種時候比誰都認真,一手握著手電一手拎著工兵鏟彎腰走進通道裏緩緩前進,做好了隨時應對任何突發狀況的準備。


    往前走了大概十幾米,通道四周的青磚上逐漸出現了一些紋路,猶如壁畫一樣,不過全都奇形怪狀讓人看不出是什麽東西。接下來越往後走,這些紋路就越發清晰,色彩也越發鮮豔,讓人控製不住想去看看最後會演變成什麽東西。


    當那些紋路密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副繪畫呈現出來,背景是一座戲台子,一個濃妝豔抹的似乎正在唱戲。台上沒有伴奏,台下也沒有觀眾,整幅壁畫顯得冷冷清清。這番情景本應該是無比熱鬧,可是現在看起來卻讓人莫名覺得有些淒涼。聯想到帥天師之前在樓房所說的話,說他好像聽到通道裏有個女人在唱戲,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大黑牛也舉著手電邊看邊說:“這玩意也不知道是誰弄的,你說是不是有病,本來一幅畫就能解決的時候,非得從簡筆畫開始慢慢補充完整,又浪費地方又浪費油墨,何苦呢。”


    通道的空間始終沒有發生變化,直來直去大小相同,我盯著牆上的壁畫邊看邊道:“帥天師到底怎麽迴事,這都走進來有一會了,怎麽還沒看見,就連點燈光都沒有,難道他下來的時候沒帶手電?”


    大黑牛搖搖頭:“反正我站在陽台往下看的時候沒發現他有手電,小哥你說會不會又是胸口上的鬼蠱發作了,所以他才……”


    話說一半,正當我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通道裏的壁畫上時,通道的形狀突然發生了改變,一個斜向下六十度的坡道出現在麵前。大黑牛根本沒有料到坡道會急轉而下,完全沒有防備,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飛速滑了下去。我跟在他後邊更是沒有任何反應時間,等發現他摔倒之後,自己也躺在了地上。


    整條通道包括腳下都是使用青磚進行建造,表麵光滑的跟玻璃一樣,盡管我把整個身體都放平想要增大摩擦力停下來,可還是沒有任何效果,兩個人就好像在身上按了助推器一樣直落而下,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在飛速滑落的途中,手電光碰巧照射在旁邊的牆壁上,看些看似簡單的壁畫竟然如同動畫片一樣自己動了起來。戲台之上,動作輕柔,錦繡羅裳表情細膩,一眉一目都帶著滿滿的感傷。台上台下依舊無人,隻有他自己盡情表演,咿咿呀呀的聲音宛轉悠揚,雖然有隻有咿呀兩個字,卻能讓人聽的心曠神怡。


    呆呆的望著那的身影,聽著他有些淒美的嗓音,兩行淚水不知不覺掛在我的臉上。我不懂戲曲,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麽,可心中的傷感卻滿滿溢出,淚水控製不住湧出眼眶。


    正在這時,我耳邊突然傳來了大黑牛的慘叫聲,接著雙腳好像踩在了什麽東西上,巨大的俯衝力讓整個人翻了個跟頭這才停了下來。


    從那種悲傷的氣氛中反應過來,我摸起一旁的手電打量四周,發現我們已經從通道的斜坡滑到了底部,這裏是個長方形的空間,在通道的出口豎立著一個人俑。說是人俑,其實就是一個稻草人,將一根鐵棍插在地上,然後把一顆栩栩如生的紙質頭顱固定在上邊,周圍塞上幹草穿上衣服,打扮的跟活人一樣。


    這個人俑就立在通道出口一米開外的地方,穿著一席寬袖花衣,紙質的頭顱上帶著發簪畫著五官,仔細看去竟然跟通道壁畫上那個一模一樣!


    大黑牛從通道裏高速俯衝下來,正好跟人俑裝了個正著,兩條腿從中間岔開,把人俑身上的稻草撞下來不少,一根鐵棍跟自己的來了個親密接觸。


    以剛剛那種速度滑行下來,這一下撞的肯定不輕,大黑牛捂著眼淚都飆了出來,半坐在地上輕聲罵道:“你媽了個逼的,這他媽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設計的,老子生孩子的這套玩意差點就交代在了這塊!哎呦……不行,小哥你快過來扶我一下……”


    是一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無論身體多麽壯碩,撞一下子也能把人疼個半死,大黑牛扶著牆壁顫顫巍巍的緩和了半天這才算恢複過來。我盯著那個稻草人邊看邊問:“剛才從隧道裏滑下來的時候,你有個沒有看到青磚上的壁畫,這人俑的裝束打扮好像跟戲台上的人一模一樣。”


    大黑牛輕輕揉著說道:“看見了,這地方設計的挺牛逼,剛才在滑下來的過程中,牆上的壁畫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那人獨自在戲台上,總讓人感覺有點悲傷。再加上唱出來的那兩嗓子,聽了真叫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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