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也盯著不遠處慘死的光頭用力咽了口唾沫:“天師,你這一卦……算的可靈……”


    帥天師沒受什麽外傷,隻是腦袋被撞出了個大包,自己正在齜牙咧嘴的揉,聽聞二人的問話立時又神氣起來,把腰板一挺:“那是自然,本天師早就跟你們說過,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其中的‘四象’就是天象,地像,手像和麵像。人的前途婚姻在手上,命運劫數在麵上。剛才那光頭一上車我就看出他印堂發青,五官之間有一縷黑氣不斷遊走,這是大劫之像,隻是沒想到劫數竟然來的這麽快!”


    他搖頭晃腦的還想繼續磨嘰,突然被麵前一聲喊叫打斷:“沒事的都搭把手,趕緊幫忙救人!”


    喊話的是客車司機,車廂前邊的乘客都從車門和車窗逃到了外邊,車廂後邊的人卻都被困在了裏邊。雖然報了警,但是因為地處偏遠,消防隊過來還得等一段時間。司機師傅無奈之下,隻得動員其他乘客一起幫忙,先把能救的人都救出來再說。


    周圍一共出來十幾個人,除了婦女和孩子,就我們這幫大老爺們最為顯眼,再說我們的裝備還都在車上,四個人隻好重新從地上爬起來,加入到了救人的隊列之中。


    我們沒有專業的破拆工具,隻能從車窗玻璃上想辦法。要說中國製造的東西真不是吹的,幾個大老爺們抱著石塊砸了十多分鍾,裂痕砸出來不少,玻璃卻始終都沒能破開,最後還是大黑牛反應過來,重新鑽進車廂前邊把專用的逃生錘拿了出來,這才成功破了一個開口。


    車廂後邊雖然沒有被成噸的飲料砸中,卻也受到了波及,大部分人都摔得頭破血流。我探著腦袋大概掃了一眼,發現兩個角落受損最為嚴重,左邊角落內側的黑衣人和右邊角落內側的一名女子受到塌陷車頂的殃及,整個人都被卡在裏邊變了形狀。換句話說,肯定是已經沒救了。


    接下來七八個人輪流接力,攙扶著車廂裏受傷的人員爬出來,我也小心翼翼的把兩個孩子抱了出來。接連折騰了幾趟,等最後一次返迴去的時候,能救出來的人都已經被救了出來,隻剩下後排被卡住的人無法施救。我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卻用餘光發現右邊角落裏的女子還在,左邊角落裏的兩個黑衣人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沒有了影子!


    五分鍾前,我看的真真切切,坐在最裏側的那名黑衣人分明身體前傾被死死卡在了座位裏,怎麽可能轉眼之間就消失不見?


    帶著心中的詫異,我轉身查看周圍那些被救出來的乘客,果然沒有找到那兩個黑衣人的影子,他們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站在原地發呆,大龍拿著衛星電話走了過來:“我剛才查了下地圖,這地方距離咱們的目的地不遠,穿過一片林子就到了,收拾收拾東西,直接走吧。”


    抬眼望去,公路左側是草原,右側是田地,田地盡頭是一片樹林。整片樹林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所籠罩,若隱若現如同仙境一般神秘。


    拿好各自的裝備,我們直接走下公路,正準備離開,卻被客車司機開口叫住:“小兄弟,你們可別亂走,那邊是隱霧林,進去很容易迷路!”


    我笑了笑,順便開口打聽:“師傅,我問一下,這林子後邊是不是有座山叫雙羅峰?”


    司機想了片刻微微點頭:“是有個山頭,不過我也沒去過,說真的,那片林子霧氣很濃,邪乎的很,一會車站就換車過來了,你們不用著急。”說著手機響起,他也顧不上我們,走到一旁接電話去了。


    大黑牛哼聲一笑:“牛爺爺這輩子就願意去邪乎的地方,刺激!兄弟們,咱們雙羅峰走起!”


    說罷四個人不再耽誤時間,默默的離開,沿著田地走了幾公裏來到那片樹林麵前。


    之前在遠處觀望的時候,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現在來到了近前我才發現,周圍霧氣濃的嚇人,就這麽站著往前看,能見度都超不過十米。走在其中,就仿佛置身在一個沒有溫度的大蒸籠裏一樣!


    帥天師盯著四周打量片刻,臉上掛起了一抹憂慮:“有樹無水,有霧無風,不妙,不妙呐……”


    大龍雖然性格粗獷,卻屬於膽大心細,謹慎的詢問:“天師,這話怎麽說,這地方風水不好?”


    “暫時還不能確定,這裏霧氣太大,看不見地表運勢,也瞧不出地脈走向,是福是禍還是個未知數……”


    “看不出來就說看不出來,墨跡半天扯什麽犢子!”大黑牛從背包裏扯出鏟柄和鏟頭組合起來握在手裏:“跟著牛爺爺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保準你們沒事!”


    可能是霧氣的原因,導致林子裏十分潮濕,剛剛走進去不到十分鍾,我們的防水衣上全都掛了一層水珠,臉上也全是濕氣。林中的植被非常旺盛,雜草的平均高度幾乎快要沒到了大腿根,地麵泥土也異常鬆軟。


    正當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地麵,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陣。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緊不慢頗有節奏,嗯嗯啊啊的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


    第十五章 婆子狸


    聽見那陣女人,四個人就好像畫麵定格一般同時停在了原地,愣了幾秒大黑牛抖了抖眉毛:“這特麽……什麽動靜?”


    大龍也哼笑一聲:“《動物世界》裏那句話怎麽說的,又到了荷爾蒙旺盛的季節了,都跑到深山老林裏來了……”


    正說著,女子的頻率稍微加快了一些,嗯嗯啊啊叫的十分賣力,同時正前方十幾米開外的一片草叢開始微微晃動起來。


    我聽得滿臉通紅,帥天師也皺著眉毛連連搖頭:“荒淫無道,荒淫無道呐……”


    說著話,四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輕聲問道:“咱們……還走不走?”


    大黑牛望著那堆抖動的草叢瞄了一眼:“當然走,不走難道你還想聽一會。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咱也是過來人,有成人好事之心。走走走,咱們繞過去。”說著帶頭拐了個彎,準備從南邊繞行。


    我們默默跟在後邊,剛走了沒幾步,不知道是不是草叢裏的人有所察覺,聲戛然而止,草從也不再晃動。大龍見狀也眯眼一笑,示意不用去理會他們。


    原本繞過去這個小插曲就應該結束了,誰知道走出去幾百米之後,那陣‘嗯嗯啊啊’的聲竟然再一次響了起來,方向依舊是正前方十幾米的草叢裏。


    大黑牛眉頭一緊:“我擦,這特麽還有成群結隊的?不過話說迴來也對,就這地方霧氣濃的啥都看不見,卿卿我我再適合不過了。”


    四個人沒有理會,繼續繞行,和之前一樣,剛剛走了幾步,聲音再一次戛然而止,徹底沒有了動靜。


    五分鍾後,聲音第三次響了起來,位置仍舊是前方十幾米開外的草叢。並且這次的聲音更加清晰急促,聽的人焚身口舌發幹。


    接二連三的響動讓大黑牛也沒有了耐心,扯開嗓子喝罵一聲:“馬勒戈壁的逛窯子呢,三步一喊兩步一叫的,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能在這荒郊野外的都是些什麽貨色!”說罷快步走到那團抖動的草叢近前,揮起工兵鏟就劈開了一條縫隙,探著腦袋往裏看去。隻瞧了一眼,竟然身體一軟癱在了地上。


    我們心裏都是一驚,連忙跟著衝了過去,好奇的扒開草叢一看,隻見裏邊並沒有什麽水融的縱欲男女,而是一條黑紅色的寬大尾巴。


    那條尾巴大如蒲扇,黑紅相間十分妖豔,在三人麵前輕輕一掃,頓時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鑽進了鼻子直衝腦仁!


    那種味道十分奇特,不香不臭不苦不騷,而是一種類似花椒的酥麻味。隻是聞了一下,整個人感覺就好像吃了半斤花椒一樣全身從裏麻到外,腦袋好像連電般短路了幾秒,半晌才慢慢緩和過來。


    足足過了幾分鍾,我才發現自己剛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意識,睜開眼睛人已經躺在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太陽穴,身邊的大黑牛,帥天師和大龍都不見了蹤影,草叢裏那個神秘生物也一同消失。


    愣了幾秒,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我爬起來正想大吼幾聲嚐試唿喚其他人,抬眼一瞧卻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在我麵前幾步遠的地方,一個滿頭白發身穿深藍色中山裝的老者靜靜站著,這個身影和這身衣服我再熟悉不過,那是爺爺,是已經三年未見的爺爺。


    我有些激動,快步跑過去抓著爺爺的肩膀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哆嗦了半天才帶著哭腔問道:“爺爺,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爸和我媽呢,他們還好嗎?”


    爺爺滿麵慈祥,微笑的看著我,抬起一隻手不停的撫摸著我的後腦:“小離,這三年讓你受苦了,放心吧,你的爸爸媽媽很好,對了,那盞冥在哪裏?”


    提起冥燈,我歎了口氣,微微低頭:“對不起爺爺,冥燈……三年前就被我丟在江中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


    不等我說完,當爺爺聽到冥燈遺落江中之後,突然臉色大變,一把匕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在手中,毫不留情的向我刺了過來。我下意識抓住他的雙手盡力反抗,留著淚水高聲喊道:“爺爺,你怎麽了,我是你孫子,小離,江小離啊!”


    如此掙紮片刻,我漸漸落了下風,爺爺的身體雖然瘦弱,卻莫名變的力大無窮,我眼睜睜看著匕首尖端一點一點穿透衣服刺進自己的心髒。


    “啊!!!!”


    閉上眼睛一聲大吼過後,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麵前已經沒有了爺爺,而是大黑牛那張喜感的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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