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當當,火車一路向北。


    東南沿海地區高校雲集,當初陳爸陳媽滿心希望自家兒子姑娘能去附近上學,這樣偶爾遇到假期還能去看一看,但兩個孩子不知道隨了誰,倔得很,毅然決然來了北京城。


    兒大不由娘啊,抹淚


    看著歡脫蹦躂的陳仁,陳媽有些心塞,這傻孩子還不知道吧,她姐以後大半年才能見一次,還樂。


    一想,又是憂桑的瞅了瞅陳意


    唉


    “陳意,快看快看,那山,哈哈哈,像不像你家大黃,哎呀,哈哈哈!”


    麵對好朋友的唿喚,陳意終於睜開眼,給麵子的瞧了瞧,這一看,也忍不住笑了。


    開春的樹上隱隱帶著綠芽,遠處看瑩瑩春光,但偶爾一塊趕不上時節,隱約黃棕,這麽一搭配,真像家裏前些天打架被咬掉皮的大黃,當時她看著疼,還專門拿藥抹了抹,結果一片棕黃裏泛著綠,醜的不忍直視,等大黃發現還憂鬱了好幾天,現在這山,可不是和大黃一樣,不過翻了個色。


    “你這一路上鬧騰的嘴不停,來,小意也喝口水。”


    開腔的是衛虹媽,寵女狂魔,正看著自家姑娘又是驕傲又不舍,是陳媽心情唯二的共通者。


    衛虹機靈,腦子轉的快,平時學習拖拖拉拉,但被陳意一路扯著,高中還排了前五,這次高考更是超常發揮,加上十裏八村的還排的上號,僅次於陳意。


    所謂翻身農奴把歌唱,衛虹成為大拐村唯二的大學生,嗯,知青不是自己人,吳林是隔壁村的,這個結果讓衛虹媽瞬間揚眉吐氣,在一竿子親戚麵前大大長了臉,曾經粗聲粗氣的大姑見了自家孩子,叫起人來聲音含了蜜。


    衛虹地位在她大姑嘴裏也飛速完成了黃毛丫頭拖油瓶到寶貝疙瘩的成功轉變!


    特別在送來兩張火車票之後,更是達到了巔峰,她大姑逢人就誇:“我們家小虹啊,打小我就帶著,一眯眼就看出那股子聰明勁兒,妥妥的大學生!你說,這不就考上了麽?”


    衛家集體???


    額


    算了算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都是親戚,還送了兩張火車票……


    臥鋪需要介紹信,程序麻煩得很,為了一家人能坐一起,大夥都買了坐票。


    衛虹母女和陳意一家買票時間不一樣,上車一看隔著車廂,害怕調換麻煩,說了兩句話打算拖著行李迴自個車廂,誰知道遍地好心人,一聽是送大學生,二話不說換了位置,走到門口還是感慨,“這兩個孩子可真爭氣!”,兩家父母頓時昂首挺胸,暗喜一把。


    就這麽,衛虹和陳意坐了麵對麵,衛媽,陳媽敏感傷懷人士靠在一起,三句一喜,五句一歎,像是表演變臉,看的陳建國和陳小弟歎為觀止。


    一路上哐哐當當,陳意本想做個文藝女青年默默望窗外體驗年代情懷,誰知道被震個頭暈腦脹,靈魂出竅。夢想破碎,隻能一路上死死閉上眼,靠著車背緩緩精神。


    緩著緩著,等睜開眼,竟然到了中午。


    “姐,吃飯吃飯啦!”


    期待了一個上午,時間一到,陳小弟慌忙拿出了陳氏快餐,紫菜包飯,蛋黃肉粽,黃油麵包,一份紅腸,一隻鹽焗雞,甚至還有喪心病狂的陳氏地瓜幹和醬牛肉……


    ???


    衛虹瞬間就紅了眼,把饅頭往包裏一塞,對比產生傷害!


    三百點暴擊!


    我怎麽忘了,論吃,誰比得上陳意!和她在一起還用準備!


    上學這幾年,陳意時不時的帶些新奇零食,明明是常見的東西,一加工,就香的勾人,於是每次兩人一吃飯就有人打聽。


    煩不勝煩,自命為護法的衛虹靈機一動,幾天後偷偷成立了“陳意零食交換鋪”,店主自己,員工自己,喜歡吃,交換!


    四年下來,看著每天活力滿滿熱衷於唇槍舌戰的衛虹,陳意數次感慨,這頭腦口才,不做銷售真的是祖國一大損失!


    陳意沒有胃口,看了一圈,拿了紫菜包飯慢慢咬著,小小的飯團裏包著紅豆,雞蛋,黃瓜,胡蘿卜,隻是看著就香軟爽口,吃起來還帶著蘿卜和黃瓜的脆音,慢慢吃著,連車廂裏待久的煩躁都被壓了下去,隻剩下滿足。


    我們也很滿足啊~


    肉粽是出門前現蒸的,此時還有些微熱,陳意特意包的竹葉粽,用了上好的大黃米,知道自家人是肉食動物,特意多加了幾塊肉,配上金黃仿佛流油的蛋黃,這麽一看,呲溜,一幹人瞬間捂上嘴。


    她怕膩,還加了幾個蓮子,蒸煮時用了時鮮鮮花水。


    撥開的粽子,粽米黏糯,輕輕一口還帶著纏絲,鼻尖除了濃鬱的肉香,隱約泛著竹葉和鮮花的清甜,再咬,是澄澄圓潤的蛋黃,芯子裏還微微帶紅,再一口,鹹而不齁,糯而不糜,甚至手掌大的肉粽吃完,非但沒有膩感,唇齒間細聞留有絲絲清香,迴味無窮。


    黃色能喚醒味蕾,泛著肉香的黃色更加勾人。所謂鹹香甜不辣,鹽焗雞一打開,就透著些椒鹽的鹹香,雞身肥大,映目是金黃的肉皮,小心撕下一條,帶著泛白的肉身,皮脆肉爽,嘴裏像是炸開了花,等吃到雞骨肉,骨香汁多,鮮汁順著骨尖滑入口腔,肉汁四溢,濃鬱的香氣在嘴裏散開,迴味悠長。


    車廂裏喧嘩的聲音隨著香味的散開驟然降低,不多時,一陣咕嚕咕嚕波濤起伏。


    陳仁看著對麵白襯衣,麵容清秀的小哥哥默默的收書,扭頭和旁邊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說了兩句,就打開背包拿出樣式素淡的午餐,心裏動了動,莫名有些心疼,姐,我們給他們兩個肉粽好不好?


    陳意看了看旁邊瘦弱的青年,看樣子是個學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估計20出頭,手指細長,帶了些繭子,怕也是今年北上求學的知青,眼角掃過書包,包未合嚴,漏了個邊角,是眼熟的錄取通知書。


    點了點頭,接過陳小弟遞來的肉粽,她笑著衝白襯衣開口,


    “你是今年的省狀元,成傅之對不對?我是陳意~校友見麵禮~”


    神情姝麗,明媚照人,陳意不知道笑起來的自己有多好看,隻看眼前氣質文靜的男生瞬間羞澀的滿臉通紅,“你你怎麽知道?我是成傅之,謝謝,不不,很高興見到……”


    衛虹噗嗤笑了,番茄更是通紅。


    “你好啊,我是衛虹,陳意好朋友,未來校友,那個也是我們學校的麽?”


    旁邊的男生摘下眼鏡,笑著伸手打了個招唿,“我是張涇陽,浙江的,你就別再笑了,我朋友臉皮薄,看這臉就知道,等下破了怎麽辦,哈哈”


    一路攀談,不多時幾人就湊到了一起,一隻外表小白兔,一隻沉穩黑背犬。


    旅途愉快。


    等天色昏暗,鳴笛聲響起。


    北京站到了,請各位旅客……


    幾人拿起包,隨著大部隊向外走,陳意看著前麵蹦躂的陳小弟,嘴角含笑,幸運的開始,北京第一天,收獲萌萌校友兩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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