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岑文本等人不敢說話,皇帝明顯是在氣頭上,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得罪皇帝陛下,東北的事情,大家在心裏麵都是知道的,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現在看來,事情還真的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陛下,長孫無逸當如何是好?”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外甥,高士廉忍不住詢問道。


    “他不是很喜歡收割土著人的性命嗎?長孫無忌不是吏部尚書嗎?流放。流放到中南半島去,去當個縣令吧!”李煜冷笑道:“看在長孫皇妃的麵子上,饒了他的性命。”


    眾人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皇帝聽上去很仁慈,饒了對方的性命,但實際上,卻比殺人好不了多少。中南半島是一個什麽地方,那裏基本上是一片蠻荒之地,讓長孫無逸去那裏當官,就是為了榨幹他,然後將其死在那裏。這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陛下,長孫無忌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也有可能是知情的,讓他繼續擔任吏部尚書恐怕有些不合適。”魏徵出列沉聲道。


    “禍。”高士廉正想說一句禍不及家人的話來,突然想到李煜定下來的規矩,頓時將話收了迴去,在大夏,並沒有禍不及家人的說法,跟在貪官後麵,又怎麽可能沒有享受富貴呢?既然是得到了好處,那就要接受懲罰。


    長孫無逸賺了那麽多錢,在東北之地暢通無阻, 耀武揚威,這裏麵沒有因為長孫無忌的緣故, 說出來,誰也不相信,如此起來,專門處置長孫無忌一人,顯然是不合適的。


    高士廉雖然心中很想挽救一二,但想到李煜的為人,頓時將話又收了迴去,站在一邊頓時不說話了,免得被人攻訐。


    “岑先生,你怎麽看?”李煜忽然詢問道。


    岑文本一愣,趕緊說道:“臣相信長孫大人能處理好吏部事情。”


    “長孫無忌在吏部的時間太長了,朕聽說他縣令的履曆都能背的出來,換一個地方去!讓他去禮部,調禮部尚書為吏部尚書。”李煜想了想,就笑嗬嗬的說道。


    禮部尚書是誰?現在是宋正本,是竇建德的手下,也是一個讀書人, 非常清正的一個官員。他和郝瑗是不一樣的。


    這樣的一個人,和淩敬關係還可以,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人在朝中並沒有什麽根基,甚至和崇文殿的幾個大學士關係也很一般。大殿內的幾個人大概都不會想到,皇帝會讓宋正本接任吏部尚書這個重要的職務。


    禮部平日裏多是執行大典,最大的權利就是科舉,禮部尚書在朝中也沒有存在感,讓這樣的人成為吏部尚書,恐怕是朝中大臣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以前沒有巴結過,現在巴結恐怕已經遲了。尤其是那些皇子們更是如此。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是不會改變朝中局勢的。以前周王或許會占據上風,現在不一樣了。長孫無忌在禮部手中也沒有多大的權利。


    “臣立刻去辦。”岑文本心裏麵歎了口氣。


    聖旨直接下到長孫無忌府邸的,這些天長孫無忌一直是在府中閉門思過,畢竟是被禦史言官們彈劾的,他自然是不能返迴吏部辦公了。


    等接到聖旨的時候,他已經傻了,沒想到處罰會如此之重,長孫無逸直接流放了,而自己也從吏部尚書變變成了禮部尚書,雖然都是尚書,名義上,都是二品之列,但相比較而言,吏部尚書的含金量要大了許多,吏部衙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哪裏像禮部那樣,不過是一個清水衙門而已,根本那無人前來巴結自己。


    唯一能處置的就是科舉大典,就算是科舉,那也是無數人盯著,稍微有點錯誤,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誰也不敢做出其他的什麽事情來。


    “高力士,想打聽一下,新任吏部尚書是何人?”長孫無忌忍不住詢問道:“宋大人是換到什麽地方去了?”


    “長孫大人,宋大人接替您成為吏部尚書了。”高福想了想,才低聲說道:“陛下認為長孫大人在吏部的時間太長了,連下麵縣令的履曆您都能倒背如流,太過勞累,所以給您換了一個輕鬆一點的。”


    長孫無忌聽了頓時明白李煜的意思,長孫無逸的事情不過是次要的,不過是殺了幾個人而已,實際上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在吏部的時間太久了,朝中文武大臣的一舉一動,都記得一清二楚,皇帝心裏麵有些忌憚了,所以才會讓自己離開吏部,做了禮部尚書這個冷板凳。


    他心中歎了一口氣,若是沒有猜錯的話,短時間內,自己是不可能再迴到吏部尚書這個職務上去。


    “該死的王子通,老夫也沒有得罪你。”長孫無忌麵色陰沉,自己在吏部兢兢業業,老老實實的辦事,等待著時機進入崇文殿,沒想到,轉眼之間,變成了禮部尚書,恐怕數年之內,不會有其他的變動,這一切都是因為王子通的一道奏折。他心中說不氣惱那是不可能的。


    “舅舅。”外麵傳來一陣叫嚷聲,隻見李景桓飛奔而來,臉上還有一絲焦急之色,他看見長孫無忌,趕緊說道:“聽說父皇的聖旨已經下來了?”


    “下來了,我為禮部尚書,無逸流放到中南半島為縣令。”長孫無忌輕笑道:“如此甚好,陛下仁慈,並沒有取了他的性命,想必是皇妃的功勞。”


    “都是景桓無能,若景桓是儲君,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李景桓感到很慚愧。


    “就算你是儲君,結果也是一樣的。”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我聽說岑文本等人原本是想讓楊弘禮接任吏部尚書的,但陛下最後並沒有同意,而是用了宋正本這個局外人。看上去隻是和我對調,可這裏麵的玄妙是看的出來,陛下這是不想讓儲君的勢力增加的太快。”


    “可是宋正本也是不會幫助我們的。”李景桓有些沮喪。他和宋正本接觸的並不多。


    “他是不會幫我們,但也不會幫助其他人。有這些就足夠了。”長孫無忌不在意的說道:“陛下用人還真是厲害啊!維持朝局平衡,手段可是厲害的很。這樣也好,不管背後是誰,這次都沒有得到好處,皆大歡喜,不是嗎?”


    “是啊,也不知道背後是誰?這個該死的家夥,現在讓人想起來,心中十分厭惡。”李景桓心中也是十分氣惱的。自己還沒出招呢?就被人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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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不是秦王得利,就沒事。”長孫無忌麵色平靜,隻是他雙拳握住,顯然心裏麵並非表麵那樣冷靜,他縱橫朝堂這麽多年,從一個降臣能走到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上,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窩囊過,到現在連算計的人都找不到。


    “是啊!隻要能平安著陸一切都好辦。”李景桓歎了口氣,他沒有說什麽,東北的事情已經落下了帷幕,大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抓緊時間進攻吐蕃,爭取在年內解決敵人。


    :“對了,殿下可記得那幾個前往燕京府告狀的苦主?”長孫無忌忽然詢問道。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李景桓遲疑道:“這些人應該是被楊師道送迴去了吧!畢竟,當初無逸舅舅下了殺手。”


    “殿下難道不好奇,他們是怎麽從東北入燕京的嗎?千裏迢迢不說,還來的如此極是,就是在別人彈劾我的時候,出現在燕京,出現在燕京府的衙門前?”長孫無忌忽然笑眯眯的說道。


    “是有人故意如此?”李景桓聽了麵色大變,勃然變了顏色。


    這次最倒黴的就是自己了,丟了吏部尚書這個位置,這一切都是與那些苦主告狀有關係,這告狀沒有任何問題,畢竟長孫無逸做了錯事,這個認賬了,但若是這裏麵被人算計了,李景桓心裏麵就不舒服了。


    “我已經讓人盯著燕京府,隻要他們出來了,我們就將這些人攔住,不問個清楚,這不是我長孫無忌的為人。”長孫無忌站起身來,笑嗬嗬的說道:“怎麽樣,殿下,一起去看看。”


    “走。”李景桓也來了興趣。


    趙王府,楊師道麵色陰沉,他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皇帝已經任命宋正本為吏部尚書,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讓一個沒有什麽名聲,沒有什麽才能的人成為吏部尚書,讓他的謀劃失敗了。


    “算了,隻要不是秦王的人上位就行了,在這方麵來看,父皇還是不信任秦王的,防備著啊,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宋正本這個中間人成為吏部尚書。”李景智歎息道。


    他並不知道這裏麵的道理,秦王沒得到好處,反而將長孫無忌給弄了下看來,這也算是意外之喜,而他自己還能得到一個賢王的稱唿,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李景智並沒有什麽不高興的。


    “殿下所言甚是。”楊師道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心中的不悅拋之腦後,有些事情李景智知道,但更多的事情是李景智不知道的,他也不會告訴對方。


    “客棧裏麵的那幾個苦主現在怎麽樣了?”李景智忽然詢問道。


    “已經讓他們迴去了,送了一些錢糧。”楊師道略顯得意的說道:“這也是意外之喜。可惜的是,陛下對長孫氏實在是太好了,隻是判了長孫無逸流放,長孫無忌並沒有任何的損失,從吏部到禮部,損失並不是太大。”


    “長孫氏也是有兩個女人在父皇身邊,父皇自然是關照一二了。”李景智冷哼道。


    楊師道聽了一陣苦笑,皇帝陛下的愛好和其他人不一樣,看看宮中,母女、婆媳、妯娌、姐妹等等,關係亂的很,這是曆朝曆代一個笑話,可是偏偏如此,在大夏皇帝文治武功麵前,這一切居然成為美談,而與之相對應的是楊廣,卻留下了惡名。


    這就是勝者王侯,敗者寇。沒有人能夠解釋這一切。


    而可就在他感歎的時候,李景桓和長孫無忌領著幾個侍衛朝城外飛奔而去,在城外燕山腳下,也有長孫家的一處莊園,莊園不大,隻是平日裏作為長孫兄弟休閑之所。


    不過這裏現在有五個陌生人被帶到這裏,三個年輕人,兩個老人,衣衫較為襤褸,臉上盡是風霜之色,隻是目光中多了幾分擔憂,來要燕京告狀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而且還告贏了,一個將軍被殺,一個大官被流放了,自己也得到了一些補償,原本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但現在看來,未必是好事。


    “老人家,你們千裏迢迢從遼東而來,是何人帶來的?”長孫無忌看著眼前的老者,迫不及待的詢問道:“你放心,我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這個?你們真的不會殺了我們?”那個老者有些不相信。


    “你們也有得罪我們,我們為什麽要殺你們呢?難道在京師,還有人敢殺你們不成?若是如此,本王就上奏天子。”李景桓和顏悅色的搬出了自己的身份。


    “本王?你是王爺?”一個年輕人雙目一亮。


    “這位是當朝周王殿下。”長孫無忌趕緊介紹道。


    “本王是奉父皇之命前來,一方麵是慰問你們,畢竟這件事情朝廷也有失察之罪,給予你們補償。”李景桓從懷裏一袋銀幣來,放在那名老者手中,然後說道:“父皇還對你們是如何來到燕京感到好奇,畢竟,從遼東千裏迢迢不說,還是下雪天,路途艱難啊!”


    “真的是陛下讓您來的?”老者聽了很激動。


    “自然是了,難道本王敢矯詔不成?”事到臨頭,李景桓也隻能順勢說下去。左右這附近都沒有人。


    “這個,小人等來的時候倒是不怎麽困難,一個大爺帶著人親自去接我們的。”老人迴憶道:“一路上都是好吃的好喝的供著。”


    “你知道那人是誰嗎?”李景桓和長孫無忌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


    “好像是姓楊。”旁邊的年輕人想了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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