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燈火通明,李煜坐在上麵,李景睿、李景智、李景桓、李景琮等等,諸位皇子各自坐在幾桉上,麵前擺放的隻是一個火鍋,和一壺酒而已,倒是火鍋內,有羊肉、牛肉,還有一些時令蔬菜,看上去十分美味。


    隻是這些皇子們哪裏有心情注意這些東西,雖然都是美味佳肴,平日裏也不是吃不到,而且今天晚上,皇帝召見眾人,顯然是有事情。


    眾皇子都將目光望著前麵的李景睿,具體是什麽事情,大家迴京這麽長時間了,自然是知道的很清楚,讓他們不能確定的是,皇帝將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怎麽,都沒話說了,今天的晚宴,就我們父子,連你們的母妃都沒有邀請,我記得前幾年的晚宴,你們可是熱鬧的很,怎麽現在都不說話了,景智等人都是出征歸來,怎麽,你們以前聚過?”李煜摸著胡須,掃了眾人一眼。


    他當然知道,這些兒子們歸來之後,哪裏聚過,除掉各自的小團體之外,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他心中歎了口氣,什麽時候,自己的這些兒子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就是因為一把龍椅?


    “迴父皇的話,兒臣等見到父皇凱旋迴來,喜不勝收,心中十分高興,故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李景睿趕緊說道。


    “是啊,是啊!二哥說的極是。”李景智等人也感覺到大殿上的氣氛有些不對,也趕緊解釋道,至於心中是怎麽想的,也隻有自己知道了。


    其餘眾人也紛紛點頭,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大殿內,瞬間充斥著歡喜,氣氛十分熱烈,讓人感覺像是一家人一樣。


    李煜拿起自己麵前的酒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頓時不說話了,眉宇之間多了一些怒火,靜靜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李景睿等人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哪裏還敢說話。而其他的皇子們這個時候也都靜了下來,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李煜,等待著上麵的怒火。


    “朕讓你們文武兼修,想來對於軍陣之道也多有了解,你們的老師也肯定會教你們本朝和前朝的曆史,朕現在倒要考考你們,大夏如何能擊敗李唐,要知道,大夏雖然兵強馬壯,但實際上和李唐相比嗎,還是有些差距,但最後勝利卻是我們,這是為何?”李煜不緊不慢的掃了眾人一眼。


    “父皇神勇,征戰疆場,所向披靡,將士用命,三軍效力,這才蕩平了李唐。”


    “父皇神機妙算,李唐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


    一幹皇子紛紛出言,或是誇讚李煜神勇,或是認為大夏上下齊心協力等等,言語之中,多是褒獎之詞。


    “兒臣認為,父皇英明神武,不僅僅疆場上所向披靡,在政事上也是有獨特的見解,給有功將士裂土封疆,團結了天下的有誌之士,這才讓我大夏人才濟濟,擊敗了那些世家大族,最後奪取了政權,統一了天下。”李景智大聲說道。說完之後,還看了李景睿一眼。


    “兒臣認為父皇能夠奪取天下,除掉各位兄弟所說的原因之外,李唐的無能和戰略失誤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否則父皇不會如此輕鬆的奪取天下。”李景睿忽然大聲說道。


    “二哥,就算李唐的戰略再怎麽失誤,想擊敗我大夏,恐怕還是差了一些吧!李淵父子是不可能擊敗父皇的。”李景琮反駁道:“世家大族先天不足,自私自利,如何能父皇相比,父皇高瞻遠矚,李唐又算什麽呢?”


    李景睿不緊不慢說道:“景琮說的不錯,就算李唐內部的策略沒有問題,他們也絕對不會是父皇的對手,但我大夏一統天下的時間肯定會向後延遲的。也不會如此輕鬆的。”


    “景睿說的不錯,實際上,當年的李唐之所以失敗,除掉我們搶了先手之外,與李唐內部鬥爭也是有很大關係的,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兩人為了太子之位,相互爭鬥,影響到了戰場上的局勢,若當年李建成和李世民兩人精誠團結,加上關隴世家的幫助,我們大夏想要統一天下,也是不會如此輕鬆的。”


    “外有強敵,內部爭權奪利,就算國家再怎麽強大,最後也會為外敵所敗。”李煜望著眼前的兒子,澹澹的說道:“你們都是聰明人,為父也不會多說什麽。現在李勣死了,但並不要認為我大夏就沒有敵人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都是躲在暗處,等待我們父子走錯一步,然後將我父子吃的幹幹淨淨,偌大的大夏王朝分崩離析。”


    李景睿等人聽了默然不語,李煜說的話,眾人都是清楚的,但就算這樣,讓眾人放棄皇位之爭,那是不可能的,億萬裏江山,就這樣拱手相讓,放在誰身上,都是心有不甘,,他們都想著坐在那張椅子上,成為江山之主。


    “勳貴是朝中柱石,沒有這些勳貴,哪裏有大夏的今天?”李煜澹澹的掃了李景睿一眼,李景睿聽了臉色一紅,雖然沒有點出來,但他知道,這是在說自己的。


    李景智等人見狀,臉上都露出喜色,還有什麽比李景睿難堪更讓人高興的事情呢!


    “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景睿聽的,也是說給你們聽的,任何時候,不管你是什麽身份,都要記住了謙虛謹慎,唯有如此,才能長久,皇子的身份很高貴嗎?若是沒有將士用命,哪裏有我們今日的錦衣玉食?”李煜冷哼了一聲,雙目中迸射出冷光,他就擔心這些皇子們不將別人放在心上,高高在上,那才是最大的惡果。


    “父皇所言甚是,兒臣等知道了。”李景睿臉上一紅,不敢怠慢,趕緊站起來認錯,其餘的幾個皇子也紛紛點頭。


    “開始吧!不要愣著,朕在外麵行軍打仗,就喜歡這一口,可是軍中條件簡陋,還是在燕京好啊!”李煜教育完之後,就開始招唿兒子們享用美食。


    一幹皇子都沒有說話,各個心情複雜,皇帝好像沒有生氣,最起碼,沒有訓斥李景睿,這裏麵的情況就讓人感到好奇了。


    李景桓不知道什麽時候返迴自己的周王府,等迴到自己府上的時候,發現長孫無忌已經等在大殿內等候了,周圍的宮女靜靜的站在一邊,眉宇之間頓時皺了一下眉頭,對於眼前的這種情況他心中有些不滿,這個長孫無忌貿然登門,出入廳堂,好像是自己家的院子一樣。


    “舅舅。”不過李景桓表麵上並沒有任何的表露,甚至還裝著很高興的模樣,上前詢問道:“舅舅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晚上吃了嗎?”


    “剛到不久,讓秦盞弄了一點吃的,隨便應付了一下。”長孫無忌點點頭,秦盞是李景桓的貼身內侍,也是周王府的大總管。


    李景桓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如此甚好,我還擔心舅舅晚上沒吃呢?若是如此,那讓景桓心裏麵有些過意不去了。”


    “有什麽過意不去,現在朝野上下都在盯著這件事情。”長孫無忌擺了擺手,說道:“說吧!陛下心裏麵是怎麽想的?這次召集諸皇子晚宴,恐怕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吧!”


    “舅舅說的對,父皇正是為此事來的。”李景桓苦笑道。


    “看來,陛下是不想追究此事了?更或者說,對儲君的懲罰很輕?”長孫無忌聽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道:“不應該啊!陛下英明神武,不會不知道這裏麵的問題,這些勳貴和朝廷休戚與共,若是讓勳貴和朝廷離心離德,對於大夏來說,將會損失大發了,陛下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啊!”


    “父皇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相對於儲君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麽。二哥隻是挨罵了,然後什麽都沒有發生。”李景桓有些沮喪,沒想到事情的結果居然是這樣,這麽嚴重的事情,皇帝居然什麽都沒有發作,連一句狠話都沒有說出來。


    “什麽都沒有發生?不可能。”長孫無忌聽了頓時有些不相信了,皇帝若當著什麽都沒有發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怎麽樣,皇帝也要為這件事情做出交代,畢竟這件事情影響實在是太惡劣了,皇帝難道會將此事當做不知道嗎?那些勳貴們是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的。


    李景桓聽了無奈,隻能將大殿上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說道:“父皇顯然是偏袒儲君,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舅舅,你說父皇是怎麽想的?難道就不知道那些勳貴們找父皇的麻煩嗎?這麽做,會影響父皇的聲望的。”


    長孫無忌想了想,沉默了半響,才說道:“放心吧!陛下是不會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的,隻是陛下心裏麵會是怎麽想的,並非我們能知道的,但唯一能知道的,陛下心裏麵或許有其他的想法,儲君想這樣簡簡單單的過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長孫無忌知道,這件事情影響很惡劣,不僅僅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就是民間的百姓都在關注這件事情,甚至會影響軍心士氣。


    隻是他老奸巨猾,可最後的決定權是掌握在皇帝手中,長孫無忌也猜測不到皇帝心裏麵是怎麽樣的,皇帝會就因為這件事情做出這麽樣的決定。


    “你放心,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麽隨便就過去的,陛下不是說三日後大朝嗎?那個時候,朝野上下肯定會讓陛下做出決定的。”長孫無忌正容說道。


    “舅舅準備逼宮?”李景桓麵色一變,忍不住詢問道。


    “逼宮?不,這件事情與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係,我們隻是站在岸邊看著事情的發展而已,怎麽可能下河和別人爭鬥呢?”長孫無忌搖頭說道:“這並非你我能涉足的事情。”


    李景桓聽了隻是搖搖頭,從這段時間的表現,他能猜測到,這件事情就算不是長孫無忌主導的,長孫無忌也從裏麵做了許多事情,可笑的是,自己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在長孫無忌眼中,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用知道,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為什麽會這樣,歸根結底,就是就是因為權力,長孫無忌想要前進一步,崇文殿內,就需要有人退下來,這個人最好就是岑文本。


    雖然他很想成為儲君,可是他希望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像眼前這樣,李景睿是被人算計了,因此而丟了儲君之位。


    李景桓聽了,歎息道:“舅舅,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參與的好,父皇高瞻遠矚,遲早會發現這種事情的,甚至,我總感覺父皇是在等待著什麽。”


    長孫無忌想了想,也摸著胡須說道:“殿下這麽想,臣十分佩服,陛下看上去重視武功,但實際上,在政治韜略方麵,絲毫不下於岑文本這些家夥,隻是這些年並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與你我沒有關係,坐在一邊看著就行,最後的結果是什麽,臣相信,殿下絕對會得到好處的。”


    “如此就有勞舅舅了。”李景桓還能說什麽呢?長孫無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根本就容不得自己拒絕,隻是勉強應了下來。


    而此刻的東宮,李煜坐在椅子上,李景睿卻是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擺在李煜麵前的不僅僅張行成的書信,還有古神策的各種奏報。


    “這麽說,你當時的確是寫了推恩兩個字?”李煜看著自己的兒子,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了一切,一切都被別人算計的死死的,連心中所想都被人算出來了。


    “迴父皇的話,這個,兒臣的確是心中有所想法,但僅僅隻是寫了寫,並沒有說出來。”李景睿不敢欺瞞自己的老子,老老實實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不,你肯定有所表現,隻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有的時候,你的一個眼神,就能暴露出你心中所想,隻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李煜搖搖頭,說道:“你啊,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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