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文武百官聚集在江都城門處,迎接了李煜的鑾駕,上至岑文本,下至微末小吏,數百人浩浩蕩蕩,聚集在城下,隻是眾人的心思絕對不同,因為李煜並不是從北邊來的,而是從西南方向的湯山來的,身邊還帶著皇後,這是眾人沒有想過的。


    “閣老,陛下身邊不僅僅帶著皇後,還有國子監祭酒淩敬。”岑文本身後姚運湊了上來,低聲說道。大夏皇帝的行蹤是何等保密,但京中的一些情況就不一樣了。


    岑文本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雙目朝人群中掃了一眼,在迎接李煜的人群之中,不僅僅是滿朝文武,還是世家豪族,這些人都雲集在此,不僅僅是為了拜見李煜,更是為了獲取功名利祿,隻是恐怕這些人都沒有想到,最大的好處已經落入淩敬之手了。


    作為首輔大臣,大夏朝廷現在缺的是什麽,岑文本自然是知道,隻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大夏最重要的位置之一,滿朝文武都眼巴巴的盯著的地方,居然被一個降臣得去了。他幽幽的長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些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會有多少人失望。


    “楊大人,這次吏部空缺,不知道何人能夠成為天官啊!”楊弘禮身後,韋園成眯著眼睛,他從長安而來,可不僅僅想要爵位,更想在朝廷上有一番作為。


    “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吏部尚書何等重要,沒有陛下的聖旨誰能擔任這樣的職務,而且,吏部尚書一年一換,和其他的尚書不一樣。”楊弘禮做過吏部尚書的,一年一換,他已經很習慣了。


    “可惜了。”韋園成有些惋惜。也不知道他就是在可惜什麽。


    “陛下來了。”然而,這個時候,前麵的裴世矩摸著花白的胡須一眼,跟著岑文本身後上前走了兩步,眾人也發現遠處鼓聲響起,音樂之聲直上雲霄,有鑾駕緩緩而來,大夏皇帝到了。


    “怎麽是他?”隨著鑾駕的接近,迎駕的眾人注意到不一樣的地方,龍輦之中,自然是皇帝和皇後,但鑾駕旁邊,除掉十三太保之外,多了一名文臣,不是淩敬又是誰。


    “怎麽是他?”人群之中又有人說道。淩敬雖然職務比較低,在江都城中宛若是一個透明人一樣,但也不是沒有人認識他的,一番議論之後,眾人臉上都露出複雜之色,滿朝文武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是最後卻隻有淩敬去湯山見駕,有此一點,就知道淩敬日後必定會飛黃騰達,又想到現在朝中所空缺的,眾人臉上都露出複雜之色。


    若不意外的話,大夏朝的吏部尚書的人選已經定了,就是淩敬這個三不靠的人物。不依靠世家,不依靠勳貴,不依靠寒門士子,這就是一個超脫於諸多勢力之外的人物。有這樣的人物坐鎮吏部,眾人也知道了李煜的心思。


    “怎麽是他?”韋園成麵色不好看了,進不了崇文殿,他的目標是吏部,現在看來,自己的資格是有了,可是身份卻不行,最後才會讓淩敬撿便宜了。


    “可不就是他嗎?他的身份是最合適的,但也能看的出來,陛下用世家,但還是提防著世家,不會有大的動作的。”楊弘禮卻是鬆了一口氣,若是用一個出身寒門中人為吏部尚書,那就是要對世家動手,淩敬這個人身份正合適。他並不認為,淩敬這個降臣出身的人,敢在吏部尚書位置上,想大幹一場。


    他不知道的是,在前麵的裴世矩心中卻是歎了一口氣,李煜用淩敬,分明是指望淩敬這個四不靠的人員,在朝堂之上有所作為,想來也是,大夏天子,在除掉身邊的強敵之後,又怎麽可能允許世家大族肆意妄為,讓天下又迴到以前的局麵呢!


    “臣等恭迎陛下凱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管心裏麵是怎麽想的,眾人的山唿聲還是繼續。


    “起來吧!”李煜從輦車中走了出來,看著麵前的滿朝文武,意氣風發,統一了中原,中原再也沒有敵人和自己爭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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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陛下。”眾人臉上恢複了笑容。


    “陛下,老朽有本奏。”岑文本正待上前宣賀詞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岑文本聽了麵色一變,他聽出來對方是誰了,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出來。


    “孤山公,今日陛下凱旋,是一件喜事,孤山公若是有本,可以等到明日朝會的時候。”裴世矩也皺了一下眉頭,對這個倚老賣老的家夥裴世矩也很討厭,論年紀,他裴世矩的年紀可不比對方小多少,這個家夥吃了這麽多年的飯,難道不知道基本的禮儀嗎?


    “陛下,老朽楊繚拜見陛下。”楊繚卻沒有理會裴世矩,對方年紀不小,爵位也是自己比不上的,官位更是如此,可是誰讓自己的名聲大呢?


    “孤山公,朕在晉陽的時候就聽了你的名聲了,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李煜嘴角露出一絲柔和之色,說道:“現在在城外,說話不方便,迴宮吧!你也是楊家人,是皇後的族人,年長,朕賜你見朕不拜。”


    “謝陛下聖恩。”楊繚臉上露出自得之色,隻見他正容道:“陛下,老朽今日有本上奏,還請陛下允許。”


    “孤山公,陛下有旨,讓孤山公進宮麵聖,孤山公何必在城外呢?這麽多臣工都在這裏,有些不合適啊!”岑文本謙和的說道。


    “怎麽,陛下乃是古往今來難得明君,愛民如子,諸位大人又是棟梁之才,在這裏聽一聽老朽的建議,難道不行嗎?”楊繚微微有些不滿的望著岑文本。


    “楊老先生,陛下在外征戰一年有餘,身心疲憊,正是應該修養之時,現在正在入城之際,老先生擋住陛下的去路,這就是你的忠君?”就在這個時候,淩敬越眾而出,大聲說道:“孤山公,莫非我大夏沒有議事大殿,紫微宮莫非就不是群臣商議大事的地方?孤山公擋在這裏,當著天下人的麵,阻攔陛下入城,這就是你的為臣之道?”


    眾人聽了麵色一愣,紛紛看著淩敬,楊繚名望很高,朝中的文武百官都不好得罪此人,免得被士林中人笑話,可是沒想到,淩敬這個降臣居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而且直指楊繚的虛偽。


    “你又是什麽東西?難道不知道尊敬前輩嗎?老夫在山中著書立說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呢?連陛下都沒有說我,你又有什麽資格?”楊繚氣的胡須顫抖,在江都,又有誰敢在他麵前說話,敢如此教訓自己的。


    “陛下仁德布於四方,澤被天下。但陛下沒說,並不代表我等不能說,你將陛下的仁慈當做軟弱,簡直是可笑至極。”淩敬大聲說道:“天下大亂的時候,你不知道出山輔佐明君,安定天下,卻躲在深山之中,過著悠閑的生活,這叫無能,如今天下大定,你卻出來做官,仗著自己的一點名望,在大臣麵前耀武揚威,這叫做無恥;我大夏臣子,哪個不是跟在陛下身邊,鞍前馬後,為剿滅強敵,一統天下而努力的,就算是我這樣的降臣,也會體察君父之憂,為大夏添磚加瓦,你卻在這裏倚老賣老,狺狺狂吠,自以為是士林領袖,天下第一有名望之輩,這叫做無知,如此無能、無恥、無知之輩,有什麽資格在陛下麵前,表現的如此大義凜然,簡直是可笑之至。我若是你,這個時候肯定是迴到家中,閉門不出,免得出來丟人現眼。”


    “你,你,我,我。”楊繚何曾遭受過如此羞辱的,頓時氣的麵色蒼白,渾身顫抖,食指指著淩敬說不出話來,一副即將西歸的模樣。


    “淩敬,你好大的膽子,你是晚輩,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難道就這樣對付一個老人嗎?”楊弘禮見狀,忍不住出列大聲說道。


    “夠了,這是地方?各個衣著朱紫,就像是菜市口潑婦罵街一樣,成何體統?”李煜麵色陰沉,掃了眾人一眼,冷冰冰的說道:“怎麽?還堵在這裏,不讓朕進城嗎?”


    “臣等不敢。”岑文本和裴世炬等人聽了麵色一白,再次跪了下來,李煜這頂帽子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讓人承受不住。


    “這裏是大夏,而不是前朝。”李煜冷笑道:“當年庾質曾阻攔前朝武皇帝,怎麽,孤山公也想學庾質嗎?”


    “陛下,這,這。”楊繚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庾質曾數次勸諫楊廣,後來為楊廣所殺,自己也博得一個好名聲,難道自己也是這樣嗎?


    “楊弘禮,帶孤山公迴去吧!”身後傳來楊若曦十分冷淡的聲音。


    “臣遵旨。”楊弘禮麵色蒼白,哪裏還敢留在這裏,他已經感覺大事不妙了,連帶著對楊繚也不滿起來,這個倚老賣老的家夥,什麽事情不能改天再說,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連帶著自己都受到影響。


    李煜冷冷的掃了楊繚一眼,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鑾駕。


    “起駕!”淩敬一聲大吼,鑾駕緩緩離去,岑文本等人也紛紛用不滿的眼神掃了楊繚一眼,緊隨其後,離開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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