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學海,流照君還沒能浪起來,就被疏樓龍宿扼殺在了搖籃裏,天天被太史侯帶在身邊補課,還是那些繁文縟節,每天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不能爆發,打不過太史侯啊。


    疏樓龍宿被討厭簡直活該。


    再次默寫完了一本禮部教材,流照君老實地遞給太史侯給他檢查,心中紮了疏樓龍宿不少刀,果然,最黑還是儒門。


    “可以了。”放下手上的書卷,太史侯一臉威嚴,嚴肅地讓流照君不敢造次,揮手讓他離開,流照君宛如得到赦令,飛也似的跑了。


    等流照君離開後,太史侯輕笑了一聲,天賦好還乖的孩子誰不喜歡呢?就這麽十幾天,這孤鴻影就能把禮部的教輔用書全背了下來,一字不差,還能理解精確,最主要的是,看他的基礎,從前絕對沒接觸過這些,這個天賦絕對不同凡響,也就他自己沒有察覺。有這麽一個好孩子,太史侯都快樂開花了,要不是修養足夠,絕對天天笑出來,還要多謝疏樓龍宿送了這麽個好苗子。


    將流照君的手稿全收拾了一下,太史侯要去找弦知音炫耀一下,這學子不僅天賦好,性格乖,還有一手好字,禮部後繼有人啊。


    流照君先迴到住的地方,將青玉流抱在懷裏,又讓長大成年體型的暮春跟著自己,打算去找疏樓龍宿算賬。這麽坑自己,可真是行啊。


    隨手拉過一個人,在對方友善的笑容下,流照君很快就前往水榭涼亭,找疏樓龍宿的麻煩去了。


    待流照君走後,那人本打算離開,看到迎麵走來的靖滄浪,笑了一下:“啊,靖滄浪。”


    “剛剛那是孤鴻影?”一身藍衣,氣質溫潤的靖滄浪踱步走了過來,其實剛剛遠遠一看就知道那是流照君,那一身風流俊逸,又有白鹿相隨,整個學海就隻有這麽一人。


    “嗬,是啊,不過看小學弟的樣子,好像很是氣憤,要找疏樓龍宿的麻煩呢,往明心湖的水榭去了。”那學子也是靖滄浪比較熟悉的人,說笑了一下。


    靖滄浪本是交流生,不算學海之人,但如今在禮部名下,也算和流照君同修。他也知道,一般學子,除非真愛,否則都不會選擇禮部,畢竟一個太史侯真是震懾大部分的學子,讓人敬而遠之,一般都是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來禮部。而流照君的那張琴十分明顯,想來本來是打算入樂部的,結果被疏樓龍宿坑進了禮部,去找他麻煩也正常。


    疏樓龍宿入了學海十數年,是太學主的得意門生,本身也不好惹。想到這位學弟的天真乖巧,擔心他吃虧,靖滄浪頓時有些急了,趕緊往水榭走。冤家宜解不宜結,自己去調停一下也好。


    此時的水榭涼亭中,正上演著一出好戲。


    六部學子有許多人看不慣一身騷包的疏樓龍宿,奈何文武都比不上,年年看著他坐拿六藝之冠,偏偏還一副太簡單,沒挑戰性的樣子,簡直欠揍。一夥人這次將他堵在這裏要來一場文鬥,三局象棋,三局圍棋,同時進行,無論哪一局輸了,疏樓龍宿就算輸。


    這麽一場不公的比試,是個人都看出來了在為難疏樓龍宿,可他卻是毫不在意地接了下來,隨手落子布局間,已經輕描淡寫地將這六人逼入死境,看著他們眉頭緊皺,絞盡腦汁,自己則百無聊賴,依亭乘涼。


    真是無聊啊。


    疏樓龍宿一向看不慣也看不上這些學子的作為,今天也是窮極無聊,想看看他們能給自己什麽樂子呢,結果也就這樣,真是不堪一擊。


    遠遠看到流照君氣勢洶洶地往這邊來,疏樓龍宿笑了一下,手中紫色的團扇頓了一下,現在真正的樂子來了,也不欲與這些挑釁者們繼續玩下去,各落一子,結束戰局,看著六人臉色灰白,心情爽極了,正好此時流照君也踏入了涼亭。


    “疏樓龍宿!”流照君一來,直接青玉流狠狠頓在了地上,青石板龜裂,這力道讓疏樓龍宿都眼角抽了抽,覺得自己要是不禍水東引一下,這張琴的毒打自己絕對逃不了。


    六個來找事兒的學子本來一臉灰白,但一看又是一個來找疏樓龍宿麻煩的,頓時臉上的頹喪一掃而空,高興了起來,戰友啊,凡是和疏樓龍宿不對付的都是戰友。


    “疏樓龍宿,你離經叛道,不堪為儒門中人!”其中一個學子憤然站了起來,指著疏樓龍宿控訴道,就怕這位新來的小學弟不知道疏樓龍宿的“不合群”。


    疏樓龍宿神色不變,心中叫好,簡直是太妙了,自己什麽都還沒有說呢,這人就幫自己拉走了仇恨值,這下這頓毒打怒氣是發泄不到自己身上了,真是及時雨啊,這位學弟絕對是“好人”。


    原本流照君的仇恨值全在龍宿身上,亭中的人他都沒注意,一聽這話,眼神一飄,不善地落在了那六個人身上,龍宿不堪為儒門中人,你們就堪啦?腹黑不是儒門特色嘛。


    靖滄浪這個時候也匆匆趕來,本來是擔心孤鴻影在龍宿手下吃虧,結果一進涼亭就聽到這話,不由麵色一肅:“這位學弟慎言。”


    大步邁進水榭涼亭,以保護的姿態站在流照君身前,擋住所有人的視線,靖滄浪毫不留情地駁斥六人:“學海為儒門最高學府,之中一切以能力而論,汝等不思進取,投機取巧,嫉妒同門,這才是不堪為儒門表率。”


    疏樓龍宿看著靖滄浪這個姿態,玩味一笑,這個呆頭呆腦的魚,莫不是把流照君當成了軟弱可欺,需要保護之人?流照君不欺負別人就已經很好了,別人欺負他?別做夢了。


    “就是,你們這種人真該去禮執令那裏好好重新學習一番,重新做人。”流照君看到龍宿麵前的六個棋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頓時臉色一變,矛頭轉向,盯著那幾個人,語氣也絕不客氣,自己來學海反正是來散心的,打架自己從沒怕過,大不了迴去找師尊。


    太史侯在學海裏是絕對的大殺器,六個人全都變色,更主要的是沒想到這個學弟變得也太快了吧,不是一起來找疏樓龍宿的麻煩的嗎?


    疏樓龍宿一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這幾個蠢貨在想什麽,不由冷笑一聲,流照君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又怎麽會和他們一樣?坑坑朋友那叫坑嗎?那是交流友情。這些人也真是眼力勁兒不行,看不出來流照君和自己的關係絕對不是泛泛之交。


    “學弟,這疏樓龍宿也欺負你了啊。聽說就是他讓你進了禮部,在太史侯手下難過。”有一人想提醒流照君分清楚誰才是敵人,這陣營怎麽跳得這麽快?


    “放肆!禮執令的名諱豈是你可以說的?”流照君其實還是挺佩服太史侯的學識的,這些天在他手下也學了不少,看得出他是一心一意地教自己,絕對堪為師表。整個學海中,可能就一個東方弈讓人惡心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各有各的可愛尊敬之處。聽到有人這麽說太史侯,頓時不樂意了,這些人真是欠教訓:“再說了,我和疏樓龍宿的事,幹你們何事?需要你們插手?”


    “你!”六個人氣得想吐血,上前一步打算教這位小學弟尊重學長,靖滄浪橫跨一步,眉間劍氣一凜,阻止他們靠近。


    流照君才不怕事兒呢,打架正好,師尊還嫌自己平時太軟和了。此時在靖滄浪的掩護下,青玉流一翻,一手托著琴,右手七弦一撫,泠泠琴聲流瀉,空靈清脆,青色光羽浮現環繞,蕩開周圍懸掛的白色紗幔。


    長吟疊唱鴻鵠曲,共歲秋冥話江湖。


    一曲平沙落雁,六個人頓時不能控製自己,被流照君控製著一個個都跳進了水榭外的湖水中。


    “妖術!”刺骨的秋水分外寒涼,六個人狼狽不堪,咒罵了出來。真是太丟臉了!太有失體統了!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控製著跳湖!流照君當然不止十幾歲,但這些人不知道啊。


    在水中撲騰著想上岸,流照君已經站在了涼亭的椅子上,一腳踏在背靠欄杆上,誰想上來都是一次琴拍臉,直接給拍了迴去,看著都覺得臉疼。


    疏樓龍宿在一邊笑得好不快樂,這才是流照君的一貫本性,這學海看來以後要樂趣不斷了。


    靖滄浪站在一邊有些愣神,沒想到看著乖乖軟軟的孤鴻影居然如此活潑,好像武力也不需要自己擔心。不過這活潑有點過了頭,真不知道太史侯知道了要氣成什麽樣子了。


    “妖術?我飄渺孤鴻影今天就讓你們再一次體會被琴爹爸爸控製的快感!”


    這邊,太史侯和弦知音坐在一起,弦知音無弦之琴一曲已畢,兩個人同時睜開眼睛,相視而笑。


    “好友琴藝又有精益。”太史侯真心誇讚,看了一眼弦知音的無弦琴,頓時想起了另一張獨特的琴,“學海來了一名新的學子,也是善琴,如今在我禮部。”


    “哎呀,好友,你不地道啊,這孩子一看就是該入我樂部,你怎麽攬去了?”弦知音一向樂意捧著太史侯,此時也十分自然地引他炫耀。


    “那孩子啊,一看就是被嬌養的天真小公子,天真極了,還是放在我這裏吧,省得被欺負了。”太史侯笑得極為開心,同時從袖中取出手稿,“你看,這才十幾日,就將禮記之類的書全背下來了。”


    見字如人,弦知音一看就知道這定是個心思單純的少年,太史侯這麽驕傲肯定也是天賦獨到,令人驚歎。現在這麽明顯的炫耀。擺明了太史侯對這名學子肯定好感不少。


    “肯定是個乖巧的孩子。”


    “孤鴻影這孩子確實乖巧,但居然和疏樓龍宿認識,真擔心被帶壞。”太史侯其實也看疏樓龍宿不順眼,城府深成成龍宿那樣,真是使人警惕。


    “不好啦,執令!”一名紫衣學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看到兩位執令相談甚歡,有些為難,但還是硬著頭皮進來稟告。


    “什麽事情?這麽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太史侯臉上一冷,瞥向學子的目光讓他一抖,不由得恭恭敬敬地行禮,規規矩矩地稟告:“打起來了,水榭那裏,疏樓龍宿,孤鴻影,靖滄浪還有六部學子打起來了。”


    “嗬,好友?”弦知音還記得剛剛太史侯對自己誇獎孤鴻影乖巧呢,真是言猶在耳。


    太史侯臉色一黑,拂袖站了起來:“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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