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藏劍山莊的路上,一行六人都不同尋常的安靜。葉滄瀾在前麵領路,易蹉跎默默無聲地背著流照君,有時候過分的安靜可能是爆發的前奏。趴在易蹉跎背上的流照君別說此時沒勁兒不能動,就是體力完全他也不敢動一下啊。


    小心地轉頭,不驚動易蹉跎地看向一側的奉有餘,流照君眨了眨眼睛,求救的目光不要太明顯。奉有餘眼觀鼻,鼻觀心,給了流照君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這個忙他幫不了,這麽多年來,真的,這是他見過小師叔最生氣的時候。


    流照君有些氣惱地瞥了一眼奉有餘,覺得這個師兄在這個時候好沒用,繼而轉頭看向雲石道人,這是師尊的摯友,說話應該有些用吧。


    還沒等雲石道人接受到流照君的信號,易蹉跎就淡淡開口:“玄,你內力恢複啦?”


    “沒,沒有……”流照君一下就蔫了,知道師尊在製止他的小動作,隻好老實地趴著不再動彈。目光看向天空中緊跟著自己的烏雲,就在剛才,這團烏雲分成了兩團,一團跟著自己走了,一團還盯著神算子,再過不久,天罰就會來臨了。


    “師尊,這天罰……”


    “不用你擔心,等再離得遠些,吾就幫你散去天罰,省得便宜了那個神算子。”易蹉跎頭也不迴,語氣冷淡。這個神算子欺負到自家弟子頭上,自己沒一劍將他戳死就已經是好心了,別想再占便宜。


    藏劍山莊離得還算不遠,不用多久,六個人就看到了藏劍山莊的大門,以及在大門口團團轉的劍子仙跡。


    “哎呀,師祖,你們來啦!”劍子仙跡高興極了,有了師祖幫忙,還怕有人找麻煩?他可不知道剛剛易蹉跎大發神威,已經震懾了一幹人等,還在擔心之後的幾天會有人不識相地來逼問推演結果。


    “嗯?玄君這是怎麽了?”劍子這才看到趴在易蹉跎背後蔫蔫的流照君,吃了一驚,有兩個前輩在,玄君怎麽還會這個慘樣?


    “咳咳,我們先進去吧。”龍宿阻止了劍子仙跡打算就在門口搞清楚狀況,拉住劍子仙跡的一隻胳臂就拽著他往山莊裏邊走。這劍子仙跡有時候真是和流照君一樣,沒看到流照君的師尊臉色都黑了嗎?


    流照君覺得自己衰透了,這一路上內力不僅沒恢複,連氣力也恢複不了,看來這次推演後遺症相當巨大,要修養好一陣子了。


    在大堂將流照君放下,讓他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後,易蹉跎這才走到首位坐下,眾人以及之後趕到的寄雲舟和褢天女也都紛紛落座。


    幾個小輩以及葉滄瀾麵麵相覷,安靜如雞,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麻煩上身,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褢天女關切地看著流照君,眼中的焦急以及擔心不是作假的,但又怕給流照君幾個長輩不好的印象,所以隻能在座位上挪來挪去,讓易蹉跎看了好幾眼。


    寄雲舟倒是沉得住氣,不動如山,但偶然瞥向流照君的目光也顯露出他也頗為關心流照君的狀況。


    待眾人都坐好,整個大堂中一片寂靜,針落可聞,氣氛一時凝滯,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個頭,不讓現場太尷尬。


    葉滄瀾偷偷和流照君係統密聊:“玄君啊,你師尊真是厲害,剛剛那幾劍真是‘劍氣縱橫三萬裏’,三教都啞火了。97級這麽厲害的嗎?我也有95級了,但我感到離你師尊的實力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對了,你不開口讓你家師尊熄熄火嗎?”


    “我不敢啊,我從小跟著師尊,從沒見過他發這樣大的火。”流照君直吐苦水,“這個神算子簡直坑死我了,劍子也是,誰讓他發傳信讓師尊來的?”


    “得了吧,他也是為了你好,要是推演時出現了什麽狀況就不好了。再說有長輩壓陣,不怕之後有人來找麻煩。”葉滄瀾倒是極為讚同劍子仙跡的做法,什麽事情都自己攬著並不是解決事情的好辦法,長輩難道是擺在那裏看的嗎?


    劍子仙跡和疏樓龍宿可沒有葉滄瀾和流照君有係統作弊,能聊得上天。在場氣氛太過壓抑,就算他們心態再好,但此時也有些受不了了。龍宿用目光示意劍子快點想辦法,畢竟他和這三位新來的前輩都不熟悉,不好開口。劍子仙跡不知道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也不怎麽好開口,畢竟自家師祖還在不是嗎?長輩沒開口,晚輩怎好先開口?隨即目光轉向師祖雲石道人,滿眼的求告。


    “哎呀呀,易某人,你剛剛可真是威風啊……”雲石道人在接到自家徒孫求救的目光後,率先開口,打算緩和一下氣氛,但剛說了一句話,就被易蹉跎兇殘的目光逼著閉嘴了,隻能給自家徒孫一個無奈的眼神:易蹉跎他也打不過啊,你家師祖不想挨揍。


    “玄君,你身體好些了嗎?”易蹉跎看向流照君,語氣中半點也不露心中的氣憤,但流照君知道現在的師尊絕對是炸了毛,趕緊搖了搖頭:“內力還是沒有恢複,體力也一樣。”希望師尊看在自己已經這麽慘的樣子下高抬貴手,別懲罰得太狠。


    “唉,你說說你。”易蹉跎還是心疼自己的弟子,心情還是忍不住了,責備的目光落在流照君的身上,讓流照君心中極為不好受,“神算子來挑釁你就接了?你怎麽這麽實誠?”


    “他挑釁師門,我怎麽能不接。”流照君一臉無辜不懂,這不是正常操作嗎?其他人也看向易蹉跎,這件事情,流照君做的絕對說不上錯,甚至這是正常人都會有的操作。


    “你是不是傻,我以前說過什麽?劍脈就剩下你我兩個人,他挑釁就挑釁唄,劍脈數千年的名聲是能被他一兩句話就可以顛覆的嗎?再說了,你才幾歲,有本事他在我麵前說,看我不扒了他的皮。這次事情在我看來你就是虧了,他算什麽,值得你耗費心神?”易蹉跎痛心疾首,偏袒的話簡直讓其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師尊護短到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雲石道人曾經見過以前的劍脈一係,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護短從來都是劍脈的特色,易蹉跎變本加厲一點都不意外,這才是正常。


    “啊?”流照君真沒想到師尊能說出這樣的話,護短得這樣理直氣壯還心態極大,現在師門名聲這麽不重要了嗎?


    “你是劍脈傳人,跟他比什麽推演。你就應該在他說要比試推演時糊他一臉劍氣,誰敢來找你麻煩就跟我說。真是笑話,比推演不去找神衍一脈卻來找你?這不是找事兒是什麽!”易蹉跎直接把奉有餘拉下水,瞪了他一眼。確實,演算天機本來就是神衍一脈的特色,這比試該是他們接下,奉有餘連忙點頭,表示願意接下這個鍋。


    “還可以這樣?”流照君一臉呆愣,對哦,他是劍脈傳人,比也是比劍法,為什麽要比推演?還是因為自己那個天賦才覺得別人來找自己比推演沒毛病。看來以後誰再來找自己推演,可以用這個來推脫了。


    易蹉跎忍不住站起來,快步走到流照君麵前,給了他一個敲腦門兒,一臉的氣憤:“再說了,論輩分,你比他高,前輩拒絕晚輩的比試也沒什麽。要是他不吃這套,你年齡才幾歲?一個八百多歲的老頭子找你這麽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麻煩,你就罵他不要臉唄。這時候保命才是第一位。”


    流照君捂著腦門,像是完全不認識麵前的師尊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易蹉跎。這給出自己這麽不要臉辦法的真是自己師尊?不是別人假冒的?


    疏樓龍宿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光明正大教自己弟子不要臉的,捏著團扇的手都忘了搖了,清亮的琥珀眼眸都有些愣神。這般師徒情誼世間又有多少呢?真希望自己也能遇到一個這麽好的師尊,但不太可能,儒門甚少出現這種情況。


    劍子仙跡是知道易蹉跎有多在乎流照君的,但也沒想到平時高冷的易前輩也有這種時候,更沒想到,在易蹉跎的心中,流照君的生命安全完全在師門名聲之上。


    “算了算了,這段時間好好休養,等會兒我就去散了劫雲。你去閉門思過個十天。”易蹉跎一看流照君的樣子,就覺得心累,自己以前那般驕縱,居然會教出一個堪稱性子溫和的弟子,真是不可思議,看來自己以前過得太宅,讓流照君也跟著宅了不少,性情都單純了,“算了算了,不用去思過了,把《道德經》抄個100遍。”想到當初的思過,易蹉跎覺得還是少來幾次吧,這般頓悟自己也受不了。


    “等等等等,抄也不用抄了,你還是和你的這些朋友們去玩吧。”易蹉跎一臉頭疼,覺得自己弟子還是多見識一些的好,臉皮也長長厚度就更好了。


    流照君一句話都沒說,連懲罰都沒有了,覺得好不可思議啊。迴過了神,笑得分外開心,抱住麵前的師尊的一隻手臂:“師尊最好了。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師尊。”


    易蹉跎一臉的嫌棄,但目光和語氣中卻充滿著寵溺,摸了摸流照君的發頂:“去吧,好好休息休息,然後和你的小夥伴們玩去吧。”說著提著劍就跑出了門,門外劍光隻是一閃,劫雲就煙消雲散,好不利落。


    雲石道人抖了抖身子:好友啊好友,說好的來教育徒弟的呢?這寵溺的勁兒,都快閃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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