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褢天女住進了藏劍山莊,那一襲粉紅色的身影就成了山莊中的一抹亮色,天天跟在流照君身後。流照君熬藥她扇火,流照君彈琴她旁聽,真是一有空閑就粘著,讓劍子仙跡和疏樓龍宿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你說,玄君幾時才會發現褢天女的意圖?”劍子仙跡用手肘捅了一下旁邊的龍宿,他們兩個此時正站在臨湖水榭中,看著不遠處的柳樹下,褢天女手捧一束鮮花,言笑晏晏地看著流照君,氣氛真是好極了。但熟識流照君的劍子才不會被表麵所騙,就流照君那德行,這輩子要是不明說,他肯定是不會知道褢天女的心思的。


    疏樓龍宿想了想,依照他幾次與流照君的交流來看,褢天女不主動講出來,流照君的性子是完全不能領悟的:“可能,五天吧,褢天女隻能忍這麽久了。”半句也不提流照君能自己領會。


    “嘖嘖嘖。”劍子仙跡嘖了嘖嘴,語氣中帶了些難以理解:“這魔女是有多想不開,竟然看上了玄君?難道她看不出來玄君的情商有多低?再說了,一個魔,居然追求道門的先天,第一次見。”


    萬裏無雲的天氣,涼風習習,平靜的湖麵如一麵光潔的鏡子,平整,光滑。


    疏樓龍宿依靠在水榭臨湖的長廊下,滿身珠翠光彩奪目,湖風吹來,珠玉玲玲作響,有如一首樂章。淡紫色的發絲被風輕輕吹動,手中綴滿珠寶的團扇有一下無一下的搖著,整個人懶散中透著一抹雍容。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瞥向轉身離開的流照君和留在原地的褢天女,趣味流轉,微挑的儒音帶著些嘲弄:“這魔女也算癡心,但可惜了,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咿,玄君才不是神女。”劍子仙跡調笑了下,看著褢天女有些氣急敗壞地扔了花束,跺了一下腳,然後又鍥而不舍地追著流照君去往山莊深處,“我有時候真的懷疑,玄君到底有沒有那些微情商,褢天女都已經這麽明顯了,他居然還以為是當朋友呐。”


    “沒準兒上天將這方麵的天賦全點在了占卜上?”疏樓龍宿難得開了迴玩笑,沒想到劍子仙跡居然認真地想了想,還點頭讚同了:“沒準兒還真是。”


    疏樓龍宿冷眼看了劍子一眼,哼了一聲,劍子仙跡的冷笑話真是讓人不能接受。轉了個麵向,看向湖麵:“吾在藏劍呆的太久了,要離開前往學海無涯了。”


    劍子仙跡沒想到龍宿居然要走了,愣了一下:“什麽時候?這麽急?”


    “不急不急,完全有時間看完這一出戲。”疏樓龍宿慢慢悠悠,講完了最後的話,劍子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有你在,我才敢看完這戲而不被打。”


    “哼,劍子,汝也就這點膽量了。”疏樓龍宿毫不留情地嘲笑著劍子。說也奇怪,劍子雖然和流照君交好,但兩個人的關係實在有趣,劍子對流照君有些慫,但總愛湊上去撩撥;流照君嘴上說著嫌棄劍子,坑的時候也絕不手軟,但真有人欺負劍子,流照君絕對跳起來。


    “走吧,今天去臨月樓吃飯。”劍子拉著龍宿前往山莊門口,這些日子他們就沒在山莊吃過飯,天天下館子,到處找好吃的,尤其是褢天女,對找吃的極為上心,真是抓住了流照君的饞嘴的毛病。


    “流照君不是辟穀了嗎?怎麽還重口腹之欲?”疏樓龍宿是真的看不懂流照君是怎麽想的,明明修為高深,卻還是看到美食就眼饞。


    “世間唯美食和美景不可負也。”劍子仙跡搖頭晃腦地說了這麽一句,“這是流照君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所以說這並不奇怪。”


    臨月樓坐落在市集之中,是一個三層小閣樓,布置得也算有情調。


    雅閣之中,氣氛相當詭異。


    流照君的左右手分別坐著寄雲舟和褢天女,葉滄瀾和劍子仙跡與疏樓龍宿坐在桌子的另一邊,三人也算麻木地看著眼前的“爭風吃醋”。


    “這‘相思粥’燉的極好,入口即化,玄君,你嚐嚐。”褢天女自然知道什麽是打蛇上棍,早在住入藏劍山莊時就叫上了流照君的別號,此時盛了一碗粥端給流照君,滿臉笑容。在她發覺流照君愛美食時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這句話對流照君這種吃貨更是好用。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流照君吟了一首詩,“這‘相思粥’難道是紅豆粥?”說著接過碗,完全沒看到在座其他人在聽到他說這句話時臉上的抽搐。將這麽浪漫的粥名解讀成這樣,也是頭一份了。他難道連這都看不出褢天女的情絲嗎?


    “嗯,味道真是極好。”流照君嚐了一口,味道確實好極了,臉上的笑容都光彩奪目。


    褢天女被這個笑容閃得目眩神迷,渾身都快散發出粉色的愛情泡泡了。


    “咳咳。”寄雲舟在一邊低聲咳了兩聲,仿佛極其不經意,但毫無疑問,引起了流照君的注意。


    “哎呀,你身體不好,紅豆補氣,你該多喝兩碗。”說著,流照君就為寄雲舟盛了一碗相思粥,送到寄雲舟麵前。


    褢天女周身的粉紅泡泡一下全沒了,目光隱蔽地瞪了一眼寄雲舟。又是這樣,這都第幾次了?每一次自己推薦好東西,想表達心意的時候,這個病秧子總來破壞,鬼才信他是無意的。當然,流照君這個低情商的不算。


    葉滄瀾端著一碗清湯慢慢喝著,劍子仙跡暗暗傳音:“葉少爺,這褢天女不行啊,能搞定玄君才怪了。”


    “別說,吾看也玄的很,汝之打算恐要落空。”疏樓龍宿也不看好褢天女,流照君這個人怎麽說呢,真是太思想單純了,完全沒往男女情愛方麵想過,而且寄雲舟手段高明,抓準了流照君照顧弱小的心思,稍稍咳幾聲就能引起他的注意,褢天女實在沒優勢。


    葉滄瀾努力按下額角暴起的青筋,這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沒看到自己也蠻頭疼的嗎?看什麽笑話。


    “玄君,你也要照顧一下姑娘啊,寄雲舟又沒缺胳臂少腿的,他想喝會自己盛的。”葉滄瀾暗暗警告地看了眼寄雲舟,奈何寄雲舟穩如泰山,半絲不動,隻好開口助攻。


    “也是哦。”流照君被一提醒,愣了一下,轉而準備為褢天女也盛一碗。褢天女一下子就開心了,就差笑了出來。


    “也是,但男女有別,引起誤會就不好了。”寄雲舟輕飄飄一句話,流照君就又放下了碗,褢天女目露兇光,就差撕了寄雲舟。


    “唉,比不了,比不了。”劍子仙跡暗暗歎了一口氣,傳音給另外兩人,不再看對麵毫無懸念的結果,天天戰況都如此,自己都為褢天女這個魔女可憐了。


    放下筷子,葉滄瀾也歎了口氣,打算再次助攻:“都吃完了吧?今晚我們晚些迴去,這裏正好有廟會,順便逛一逛吧。”


    在座的眾人除了流照君外都心知肚明目的是什麽,唯有流照君真的心中想著玩:“真的,太好了,我還沒看過廟會呢。以前一直都是修煉修煉,這次一定要好好玩一玩。”


    葉滄瀾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該可憐誰了,是該可憐褢天女坎坷的情路,還是可憐流照君的情商。


    寄雲舟依舊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淡定地擦擦嘴,看了眼氣唿唿瞪著自己的褢天女,級別太低,不堪一擊,隨即移開視線看向流照君:“我也沒怎麽逛過,正好看看。”


    “好啊,我們一起。”流照君就差攬著寄雲舟的手叫好了。一旁的褢天女笑得有些勉強,但還是努力了一把:“我也沒逛過廟會,正好見識見識。”


    “也是,你是魔族,怎麽會見過人類的廟會?”寄雲舟又是一記刀子,淡淡笑了一下,點明二人身份的不同,褢天女猛然看向流照君,生怕他會產生種族之分。


    流照君倒是真不在意這個,臉色平靜,笑著為褢天女說話:“沒事兒,我這個人族不還是一樣沒見過?”


    寄雲舟看了流照君一眼,也沒再說什麽,反而褢天女開心極了,得意洋洋地看了寄雲舟一眼,但寄雲舟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葉滄瀾看著一邊倒的局勢,嘴裏有些發苦,讓寄雲舟進藏劍山莊真是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光一個褢天女完全不是對手。這個人看來是盯上流照君了,想分開他們兩個人可能還要從流照君的態度入手。


    劍子仙跡和疏樓龍宿完全不想奉陪了,他們去逛他們自己的,就流照君這樣子,結果簡直不用多想。


    葉滄瀾還不想放棄,領著他們三個人逛廟會,差不多是哪裏男女情人多往哪裏走。褢天女又不是蠢人,怎麽會看不出葉滄瀾的打算?樂得都快飛起來了。可惜一想到有一個寄雲舟在一邊,頓時又不開心了。


    “咦?我們這是在往月老祠走啊。”反應總是遲鈍的流照君在見到前麵的月老祠時終於發聲詢問,“我們不是逛廟會嗎?怎麽走來了這裏?”


    葉滄瀾一臉的恨其不爭:“你難道還想一輩子單身?找個情緣不好嗎?”


    褢天女在一旁極其關注流照君的迴答,但沒想到流照君簡直神來之筆。


    “你不是也沒情緣嗎?你還大我五百年呢,你都不急,我急什麽?”流照君一臉理所當然,堵得葉滄瀾恨不得將他按在地上毒打一頓。


    “嗬。”寄雲舟在一邊輕笑出聲,他也沒想到流照君會這麽說,簡直太有趣了。


    “閉嘴。”葉滄瀾一臉肝色,“反正來都來了,求一隻姻緣簽吧。”


    “反正來都來了”神句一出,幾乎沒有人會反對的。流照君也就不再拒絕,他可是看出來了,要是再拒絕,葉滄瀾絕對會痛打他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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