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雖是沙啞, 但卻暗藏雄渾靈力,顯然存了試探之心。


    夢司謠一拳轟出, 與那無形靈力撞擊在一起, 產生的衝擊登時震散了周圍繚繞的雲煙。


    “發生何事?!”


    “外麵是誰?!”


    一個又一個蒙麵的血符門修士從山壁洞穴中飛出,宛如夜色下侵襲而出的暗鴉, 成群結隊地與夢司謠相望對峙。


    有血符門長老看清了他身上的衣衫花紋, 又驚又急, 忍不住叱道:“滅鼎宗的人?你們過來幹什麽?!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百花城中重現水月雲府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淵蘿島。血符門一向消息靈通, 自然早就知曉, 不過他們更偏向於稱唿‘新水月雲府’為滅鼎宗罷了。


    夢司謠立於空中, 向那長老望了一眼, “向我叱問,你還不配。”


    那長老登時識海脹痛, 如千萬根銀針戳入, 不由得雙腿一軟, 跌落雲端。


    無形靈力從地底升起, 托卷住那長老的身體,放入了一處山壁洞穴中。


    帶著些許怒意的沙啞聲音也在眾人耳畔響起, “堂堂元嬰境修士,竟以欺辱一個金丹境小輩為榮麽?!”


    小輩?那長老起碼有三百多歲的年紀了。夢司謠嗤笑道:“堂堂元嬰境修士,卻如見不得天日的老鼠躲在地下,血符門便是如此對待‘貴客’麽?”


    深淵下的老者發怒了,“豎子囂張, 焉敢嘲諷本座?!”


    繚繞在深淵中的雲煙如浪潮分拂開來,令人心悸的氣息從幽深的黑暗中奔襲而出。


    “所有人,躲迴洞穴!”不知是哪一位長老大喊了一聲,血符門的修士迅速動身,匆匆往山壁內退去。


    深淵下飛起了一團黑霧,有弟子跑得慢了,被那黑霧一吞,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消失不見,隻落下幾片零星破碎的衣衫,被風飛快地卷走了。


    黑霧之中似有東西在蠕動,致使整個霧團的形狀不斷變化,隨著它的靠近,‘嗡嗡嗡’的震動聲響也越發浩大。


    待得近了,夢司謠才看清,原來那黑霧是由一隻隻細小的飛蟲組成。


    它們來勢洶洶,仿佛能夠吞噬一切,在靠近夢司謠的時候,飛舞著組成了一隻黑色手掌,向著他抓了過來。


    腥臭勁風撲麵,吹起夢司謠的如墨長發,好似烏綢飄揚。他佇立空中,靈力仿若焰火,環繞他的周身。


    那黑色手掌頓時停滯,被逼在靈力之外,再也無法前進一寸。


    “這就是閣下的殺招麽?”夢司謠運起靈力,隻見狼、鷹、豹三隻深青色靈獸吼叫著從他掌心化出,齊齊撲向了黑色手掌。隻是幾息的時間,便將黑手手掌撕咬得破碎不堪。


    “你——!”厲喝聲宛如滾滾雷動,將深淵山壁震得顫動不止。


    “你也接我一招試試!”夢司謠冷笑,骨刃應聲飛出,落入他的手中。


    淡紅色光芒奪目絢爛,凝成一道縱貫天地的長虹,向著幽深神秘的深淵底部斬了下去。


    轟隆隆!


    大地受擊,山壁顫動著發出悲鳴,沙土碎石惠挾著毒物屍骨彌天漫起,一時間遮蔽天光,將整個世界變成了模糊不清的沙塵世界。


    深淵之中傳來淒慘的叫喊與哭號,一道黑色身影直飛而出,落到了夢司謠的麵前,態度顯而易見地和善許多。


    “還請留手,不知道雲謠兄弟來我血符門,到底有何事?”


    “你知道我?”夢司謠收迴骨刃,打量著麵前的身影。


    此人個子不高,全身都籠在黑色的法袍裏,法袍兜帽寬大,遮擋住他全部的麵容,讓人看不清相貌如何。但從沙啞的聲音可以判斷出,他就是先前在地底叫囂的老者,應該是血符門的老祖之一。


    老者嗬嗬一笑:“百花城一事,我血符門早已知曉。”


    夢司謠也沒跟他客套,說道:“我這迴過來,有兩件事情。第一件,在七年前,你們血符門有幾個弟子接了仙門那邊對我下的絕殺令,他們為仙門帶路,間接害死我師姐,我要他們償命。”


    “第二件事,今後血符門上下,不可接收對於水月雲府的絕殺令。”


    那老者沉默片刻,似是鬆了一口氣,“哦?老夫當是什麽大事。”


    他陰測測一笑,扭轉身體,向下方俯瞰而去。


    “七年前,是誰接了仙門的絕殺令?”


    “出來。”


    這麽幹脆?夢司謠倒有些意外,原本他都在掌心暗暗凝聚靈力,防止老者暴起傷人了。


    漫天的沙塵土石漸漸消散,露出下方狼狽不堪的血符門眾修。聽得問話,他們一動未動,仿佛根本沒有聽出老者語氣中的殺意。


    深淵中一片死寂,唿嘯的風吹過,時不時從山壁上刮落一些碎石。在詭異的氣氛中,有一個弟子戰戰兢兢地飛到了老者麵前。


    “迴老祖,是弟子……弟子當初接過仙門追殺雲謠前輩的絕殺令……”


    “很好。”老者讚許地向他點了點頭,“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那弟子身子一僵,似是在遲疑著什麽。然而,在聽到老者低低的冷哼聲後,他抬起手掌,猛地拍向了自己的天靈蓋。


    “噗——”


    大口鮮血噴出,那弟子從空中倒栽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者再問:“還有誰?不要讓老夫動手。”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弟子衝出人群,跌跌撞撞地向著山壁上方飛去。


    老者寬袖一拂,便將那弟子吸到了手中,“好孩子,你要去哪裏?”


    那弟子顫抖著流下淚水,口中不住哀嚎:“老祖饒命……老祖饒命……”


    老者伸出枯瘦發黑的手掌,輕輕地撫摸他的腦袋,歎了一口氣,“好孩子,你去吧……”


    靈力湧出,那弟子一聲慘叫,嘭得爆體而亡。


    連死兩人,血符門眾修卻毫無波動,仿佛死得並不是他們的同門,隻是兩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讓夢司謠刷新了對於血符門的認知。


    老者又讓門內長老查了記錄,確定接過絕殺令的人都已經死亡之後,才對夢司謠說道:“還有一人也接過絕殺令,但他死在了其他任務中,也沒有留下屍骨,無法帶到雲謠兄弟麵前了。”


    夢司謠沉默片刻,答:“已經夠了。”


    “哦嗬嗬嗬。”老者笑得很是親切,“至於第二件事情,老夫也可以立刻下令,從今往後,血符門上下不得接收對象是水月雲府修士的絕殺令,若有違抗,全門可殺!”


    下方傳來整齊的應和聲:“謹遵老祖敕令!”


    老者兩手一攤,好似十分無奈,“雲謠兄弟,你的要求老夫已經照做了。”


    夢司謠沒說話,淡淡點了點頭,“告辭。”


    他也是沒想到,這次血符門之行,竟然會如此順利。


    隻是,這順利之中,總有種讓他惴惴不安的感覺。


    “請等一下。”老者又突然喊住了他。


    “?”夢司謠停下了身形。


    “有一點,雲謠兄弟可得搞清楚了。”老者的沙啞嗓音冷了幾分,“老夫雖然下令血符門上下不得接收針對水月雲府的絕殺令,可這並不代表血符門在麵對水月雲府的時候退避三舍,若是在其他情況下兩方弟子相遇對戰,死了傷了……”


    “雲謠兄弟總不會次次打上門來,作出要挾吧?”


    鏡兒一聽就有些惱怒,“老家夥,你什麽意思?”


    夢司謠伸手攔下他,迴望向老者,道:“我的要求已經提過,其他的,我不會再管。”


    老者桀桀怪笑,身形隱入了繚繞雲煙之中,“有雲謠兄弟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


    “主人……”鏡兒氣不過,與夢司謠識海傳音道:“為什麽要答應那個老家夥?咱們完全有能力強逼血符門屈服啊!為雲府掃清障礙不好麽?”


    夢司謠注視著再度恢複死寂的深淵,緩緩搖了搖頭。


    “掃清障礙?鏡兒,你覺得我們能永遠保護水月雲府麽?”


    “是,我們現在還在雲騰大陸,能夠為水月雲府解決一切危險,但這樣的水月雲府,也不過是空有虛名的門派罷了。一旦哪天我們離開雲騰大陸了,它很有可能再一次被其他魔門攻打滅亡,那我重建雲府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算是雛鷹,也終有一天要離開父母的羽翼,自行振翅高飛搏擊長空。修真一途哪有不受傷不遇險的?我倒希望雲府的弟子能夠多經受一些曆練,早日強大起來,才能真正地支撐起宗門。我也可以放心地離開……”


    燦陽高掛,天際遼闊,夢司謠長長舒出一口氣,帶著鏡兒、扇兒離去了。


    直到他的氣息徹底消失,深淵中才響起憤怒的咆哮、辱罵聲。


    黑暗中,有長老撲到一處祭壇前方,向端坐其上的老者跪拜下來,痛哭道:


    “老祖,為何要向那雲謠低頭啊!縱然他們滅了玉鼎派又如何,何嚐不是借了其他金丹境修士的力?咱們還有天睿老祖,完全可以與滅鼎宗一戰……”


    “天睿?”老者氣得周身靈力鼓蕩,他嗬嗬一笑,聲音猶如鬼魅。


    “那廢物先前閉關衝擊洞虛境失敗了,最近正在養傷,修為還跌到了元嬰境初期,真跟雲謠打起來,他可幫不上什麽忙,帶他這種廢物一起打架,吃虧的還不是老夫?!”


    那長老繼續哭道:“可是弟子們都願意拚死一戰!血符門曆代至今,何曾如此屈辱過?縱然是如日中天的玉鼎派,也隻能暗中打壓,不曾當麵威逼我們!”


    老者見他喋喋不休,一掌將他掀飛,“滾!你懂什麽?!”


    “你沒見到他身後跟著什麽東西麽?真以為那兩個小崽子是人修?”


    那長老口吐鮮血,卻還一骨碌爬起來,跪伏在地,“老祖,那、那是什麽……”


    可能是情緒波動過大,老者粗粗地喘著氣,緩了許久才恢複平靜。


    “若我沒有看錯,那兩個小崽子應當是已經化靈的法寶。”


    “雲謠絕對不簡單,至少百年之內,咱們不能跟他起正麵衝突。”


    “否則,我們血符門就是下一個玉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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