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宮之中, 陌晗醒了,隻是他傷勢頗重, 短時間內無法凝聚人形, 隻能暫時以蟒蛇形態存在。


    “多謝……若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恐怕我此時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


    陌晗望著麵前兩人, 有種恍如隔世的挫敗感。不到十年的時光, 昔日好友以及帶去萬寶聚緣閣的小家夥雙雙踏入元嬰境, 而自己還曾在他們麵前大放厥詞,想到這些, 他就有種無比羞恥的感覺。


    蛇頭微微垂下, 蛇瞳看向別處, 他有些赧然, 不想跟他們對視。


    “陌晗。”夢司謠抬手指向了旁邊的乾坤袋,“我想問你要一件東西。”


    “你是要……”陌晗吐了吐蛇信, 他先前雖然一直昏迷著, 但也知道這乾坤袋自始至終都在身側, 並沒有任何人趁他昏迷的時候來偷偷查看。


    陌晗欣賞這樣遵守道義的人, 所以他說:“我知道你很想要那枚骨管,我願意送給你, 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蛇頭微微觸碰乾坤袋,一道乳白色光芒飛出,落到了夢司謠手中。


    真的是骨管!夢司謠捧著它,感覺掌心都在發燙。


    “謝謝你!”


    “謝什麽?”陌晗晃了晃腦袋,望向另一邊的風煙挈, “但我送了他,可就不送你了,畢竟你還欠我一顆化形丹呢。”


    風煙挈揚唇,“我記得。”


    夢司謠深深凝望著手中骨管,怎麽看都看不夠,隨著修為增強,他那稀薄的福壽仙族血脈似乎也強了那麽一點,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骨管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弱的感應之力。


    這骨管,該不會是父親的骨頭做成的吧?


    夢司謠微微紅了眼角。


    另一邊風煙挈已經與陌晗結束了對話,陌晗盤起傷痕累累的軀體,將蛇頭藏了進去。


    “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風煙挈拍了拍夢司謠的肩膀,示意他一起離開。


    夢司謠理智迴籠,小心翼翼地將骨管收進了錦盒,放入乾坤袋內。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風煙挈迴頭望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情緒似乎有些低沉。


    夢司謠問他:“怎麽了嗎?”


    風煙挈答:“我剛看了下,他的情況遠比我想象的要糟糕。恐怕幾年之 內都凝聚不了人形。”


    “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年少時,我與他們姐弟倆誤入深海靈地,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兩粒化形丹,可在海怪追逐之下,我不小心丟失了一顆……”


    夢司謠想起陌晗的話,問道:“然後,你把僅剩的那顆化形丹給了陌曦?她因此成功化形,渡過三九天劫,踏入了元嬰境?”


    “是的。若非如此,陌晗早就成功化形了,那樣的話,縱然他重傷也不會變迴妖身的。”


    “竟然是這樣?”夢司謠有些驚訝。


    風煙挈歎息:“先前向明道人擊中了陌晗的命門,害他丹田受損,靈力外泄,要很長時間才能養迴來。”


    “向明道人……”夢司謠眯起黑眸,眼神陰沉了幾分,“那人始終是個禍害,留不得。”


    風煙挈表示同意,“你打算怎麽處理他?”


    “等到事成之後,我會廢去他的修為,把他交給陌晗處置,到時候是生是死,看陌晗心情。”


    風煙挈點頭,心情好了不少,“你總是與我想到一處。”


    談話間,鏡兒和扇兒已經迴到了鏡宮中複命,鏡兒掌控著整座鏡宮,自然知道夢司謠的位置,帶著扇兒腳步一移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主人,最後一處駐點文雄城已經被咱們攻打下來,現在邪月魔君等人正在追剿殘存的玉鼎派長老和弟子。”


    很好,離滅亡玉鼎派隻差一步。


    夢司謠說不清心裏的感覺,曾經他午夜夢迴幻想過許多種最終決戰的場景,可真到了麵臨的時候,他的滿腔怒火卻化為了哀傷淒然。


    片刻後,他說:“文雄城距離玉鼎派的門派駐地雲玉湖並不遠,全力趕路隻需半天可達。鏡兒,你傳我命令,眾人在文雄城修整一日。後天清晨,一同啟程前往雲玉湖。”


    “是。”鏡兒應了下來。


    夢司謠又問風煙挈:“剛才那東西是什麽?”


    風煙挈思忖片刻,迴答:“應該是一種惡靈。玉鼎派用弟子鮮血凝結成的法陣像是一種源自上古的秘術。隻是他們雖然有能力喚出惡靈,卻無本事控製,導致惡靈不分陣營,胡亂殺人。”


    “玉鼎派真是太過異想天開了。”夢司謠啞然失笑,說道:“花費如此慘烈的代價召喚惡靈,真以為惡靈能夠順應他們的心意,將滅鼎宗屠殺一空麽?”


    風煙挈莞爾,“很可能他們也是第一次嚐試吧,沒想到惡靈竟然不聽他們命令。”


    夢司謠看他一眼,有些疑惑:“說來,你體內的心火似乎異樣強大……”


    “嗯。”風煙挈沒有解釋太多,道:“說不定玉鼎派在門派駐地內也設置了召喚惡靈的法陣,到時候我們必須留個心眼,絕對不能讓惡靈出世。”


    *


    雲玉湖上,玉鼎派的門派駐地相比於七年前變大了不少,原本鱗次櫛比的精美建築因為肆意擴張搭建,而顯得粗陋許多,失去了原本的縹緲幽靜之美。


    湖中原先供人踩踏的玉柱也沒了,改為了寬闊的玉石橋,此刻,有弟子匆匆穿過橋頭,向玉鼎派主殿走去。


    不一時,大殿裏微微傳來震動,弟子身軀如斷線一般飛出,嘭得砸在殿前廣場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廢物!都是廢物!”


    怒吼聲伴隨著器物碎裂聲,在大殿內不斷徘徊。


    守在殿門口的弟子微微垂下腦袋,努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懼。


    兩位真人如此生氣,怕是第八座文雄城也淪陷了!


    此時,玉鼎派主殿中已是狼藉一片,鮮血酒液沾染在帳幔與碎玉上,散落地到處都是。玉舷真人坐在唯一完好的玉桌後方,靜靜地瞧著他的師兄在大殿中央發泄怒火。


    “我給了行昭將近千名數量的弟子,甚至還將上古法陣交給了玉曉!結果呢?文雄城連一天都沒有守住!”


    “走之前跟我誇下海口,說什麽據城反擊,奪迴駐點……狗屁,都是狗屁!這幫混蛋太讓我失望了!”


    “該死,他們都該死!”


    玉舷真人仰頭飲下美酒,伏在玉桌上咯咯直笑:“師兄,他們的魂燈滅了,早就死了。你再怎麽罵,他們都聽不見。嗬嗬,滅鼎宗……好一個滅鼎宗啊……”


    玉航真人發泄了一通,稍稍迴攏理智,怒道:“什麽滅鼎宗?還不是一幫貪圖我派第一魔門之位的奸賊!早知行昭和玉曉如此不中用,我絕對要親自過去主持大局!”


    玉舷真人大笑著起身,踉蹌著走到玉航真人麵前,拽住了他華美的衣袍,“得了吧師兄,你才不敢去呢……”


    “他們都在傳,滅鼎宗有四個元嬰境修士,你去了,也是個死啊……”


    “閉嘴!”玉航真人猛地伸手搡了他一下,卻沒想玉舷真人就跟爬藤似的,緊緊用靈力貼住了他的身子。


    酒壺倒是被拍飛了,可玉舷真人仍舊死死扒著他,還用滿是酒氣的嘴巴對他說話:“你不怕死嗎?咱們享受了這麽多年的好日子,難道你就不怕一朝樹倒,身死道消?”


    “若是隻來了一個元嬰境修士,那咱們倆還有一戰之力,若是來了兩個元嬰境修士,咱們喚出老祖,也能打贏,可是……”玉舷真人把酡紅的臉龐擱在師兄的肩頭,比了比手指:“他們有四個唉……怎麽打?師兄,你說,怎麽打?”


    玉航真人深唿吸一口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燦爛溫暖的天光從外麵灑進來,照亮了大殿門口的地麵,玉航、玉舷兩人靠在一起立於陰影之中,卻覺得周身無比森寒。


    玉航真人伸手一抓,將落在地上的酒壺抓在手中,仰頭便飲。


    喉結滾動,也不知是淚珠還是酒液,順著他的脖頸流了下來,將衣襟都打濕了。


    “師兄。”玉舷真人麵色變幻,終是鼓起勇氣,湊到玉航真人耳畔,低聲說道:“我們逃吧……”


    玉航真人一把捏碎了手中酒壺,赤紅眼眸轉過來,盯著師弟像是要把他的臉上盯出一個窟窿。


    “逃?我們能逃去哪裏?”


    “可是我真的……”玉舷真人忽然推開他,東倒西歪地在殿內徘徊起來,他仰頭望著大殿穹頂,淒涼地笑。


    “我真的怕死啊師兄……”


    “是,我們是還有老祖,可他閉了死關,已經多年沒有任何消息!我們確實也有防禦大陣、上古法陣,還有多年來搜集的法寶、靈器……”


    “可這些東西,對於四個元嬰境修士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玉鼎派被攻破,隻是時間問題。”


    玉舷真人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再次對玉航真人複述了一遍內心深處的想法。


    “我們逃吧師兄,帶上派中資源,逃過碧情海,我不信,偌大的天波渺,沒有我二人的容身之地!”


    酒壺落地,玉航真人抬手揮出兩道靈力,將守在門口的兩名弟子一擊斃命。


    大殿殿門緩緩閉合,將外麵的天光徹底隔絕。


    黑暗之中,玉航真人的聲音輕輕響起:“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19-12-12 21:38:33~2019-12-13 22:29: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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