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書閣, 位於絕機道中心地帶,坐北朝南, 通體由碧情海中的雪樹樹枝經過特殊煉製後搭建而成, 純□□巧,輕靈牢固, 非空明境強者難以摧毀。


    夢司謠站在閣樓前方, 抬頭仰望其高度, 卻無法以肉眼估量清楚。


    閣樓大門敞開,隻垂蕩著鮫紗以作遮擋, 隱約可見其後的朦朧物形。


    錦西走到門邊, 抬手掀起紗簾, 轉頭說道:“進來吧。”


    夢司謠跟著進入閣樓之中, 頓時一股涼意縈繞周身,地麵上鋪著大塊的水玉晶磚, 光潔無塵, 甚至能清晰的倒映出人影。


    大廳極寬極高, 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分為數層, 而是僅有一層。


    四方牆體隻有南北兩麵是實心的,而東西兩側開了許多大窗, 蒙著輕薄的鮫紗,天光從外麵透進來,將整個銘書閣內部照得一片明亮。


    大廳之中按列擺著高大的書架,同樣由雪樹樹枝製成,分門別類放置了一冊冊米黃色的卷軸。


    標有類別的字牌掛在書架側麵, 分別為:攻、防、衍、幻、隱、亂……


    夢司謠隻對‘攻、防’二類有些熟悉,對其他沒有任何了解。


    他大致點數了一下,書架有近五百餘道,放置其上的卷軸應有數千餘冊,但很明顯,這並不是所有的銘書。


    繼續穿行,走過鱗次櫛比的書架,眼前豁然開朗。


    在距離書架兩丈遠的地方,閣樓北牆巍然聳立,一眼望去不見頂端。


    整麵牆體內嵌了密密麻麻的卷軸,粗略一看,遠超萬數。


    靠近牆根的地方橫鑲了巨大字牌,同樣是先前那些類別,標示了從木牌往上而去的卷軸,都是歸屬於該種類的銘書。


    洶湧熱意湧上夢司謠的心頭,他忍不住踏前幾步,走到了那些銘書麵前,輕聲問:“我能看看麽?”


    錦西點頭,“當然,這裏的銘書都可以看。”


    夢司謠隨意取了一冊卷軸緩緩展開,立時大片黑色的符文便呈現在了眼前。


    這些符文並非用靈力銘出,隻是用了一種特殊的墨汁書寫而就。符文筆畫剛勁有力,雖然沒有蘊含任何威勢,但仍然能顯現出書寫之人下筆時候的專注與用心。


    恭謹地放迴手中卷軸,夢司謠又取了第二冊展開,視線所及之處,每一枚符文都被一絲不苟的寫下,根本讓人無法挑出分毫懈怠。


    見夢司謠望著手中的銘書愣愣出神,錦西走近了一些,似是在感歎:“這裏的銘書都是範本,由師兄親手寫成。耗時三百六十五天,日夜不輟。”


    “……”


    夢司謠的眼神閃了閃,再度抬頭望向這北牆上一整麵的銘書,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能把上萬卷銘書寫成,他的天賦夠強。”


    錦西淡笑道:“師兄也很勤奮。外界隻道他銘紋術高超,卻不知他付出了多少辛勞。這些銘書上的符文,師兄最初也不解其意,不過是憑著一股執拗氣,熬忍識海的痛楚,邊學邊寫的。”


    識海痛楚……


    夢司謠摩挲著手中的卷軸,沒有說話。


    錦西見他若有所思,也不打算繼續煩擾他,便最後囑咐了一句:“能來到此處的,都是絕機道的朋友,如果你遇上了其他修士,不用緊張。”


    大門口的紗簾落下,錦西披著燦爛的陽光離去了。


    夢司謠將手中的第二冊銘書放好,飛身而起,踏空站到了高處。


    北牆頂端的銘書被一層朦朧的金光籠罩著,隱隱散發出些許靈力威勢。


    夢司謠明白,這是其中書寫的符文等級較高,盡管是由特殊的墨汁寫下,但形成一整篇的時候,還是擁有了威勢。


    可以想象,若是其中的符文伴隨著靈力銘出,定然會爆發出浩瀚的力量。


    卷軸嶄新,顯然很少有人來動用,夢司謠伸出手去,指尖還被那層朦朧的金光激了一下,這才取出了一側卷軸。


    卷軸入手,剛一展開,他還沒能看清裏麵的符文,頓時那大片的黑色扭曲起來,形成無形力量,直擊他的識海。


    夢司謠臉色一白,立時遭受攻擊,身形不穩得從上空栽倒下來。但他還記得阿挈寫下的銘書,緊緊將那冊卷軸抱在了懷裏。


    “小心!”


    銘書閣的角落裏響起低低的驚唿,一道魔靈力激射而出,攜卷著夢司謠安然無恙的落在了地麵上。


    微風襲來,有人來到夢司謠身側,說話聲中帶了揶揄:“你的膽子倒挺大,上麵的銘書都是高等的,就算是銘紋師榜榜上有名之人也會遭受攻擊,你這麽個初入門的小家夥,竟然也敢一看?”


    夢司謠從乾坤袋中摸出丹藥服下,調息片刻後好受了一些,這才睜開眼睛望向了麵前的人,“春羽,你怎麽在這裏?”


    春羽撇撇嘴:“我早就在這裏了,咱們陰體本來就能隱匿氣息,再加上你忙著跟錦西那小子談論仙君大人,自然不會注意到我。”


    夢司謠垂下眸光,舉起了手中卷軸,岔開話題道:“你也不用笑我,我不信你沒看過高等的銘書。”


    一聽這話,春羽那半麵完好的臉便浮起緋紅色彩,他愣了片刻,突地笑起來:“你說的沒錯,我當初也看過。”


    他將手伸到前方,與夢司謠的手掌握在一處,將後者從地上拉了起來,“還沒恭喜你,識海達到上清境界。”


    “上清境界?那是什麽?”


    見夢司謠不解,春羽揚了揚眉,無奈道:“其實這種問題不應該是我來迴答,不過我明白,你也不會去問仙君大人。”


    春羽抬了抬頭,用魔靈力攜卷著夢司謠踏空而起,將那冊銘書好好放迴。後又飛到了東側一處窗戶口,找了寬大的窗沿作為落腳處,兩人倚著輕薄的鮫紗躺坐了下來。


    “在天波渺,修士的識海境界粗略分為三類,由弱到強為:上清、玉清、太清。”


    “達到上清境界,便有機會修習入門符文;若是達到玉清境界,並且銘紋術發已有小成,那該名修士必定能夠位列銘紋師榜。像仙君大人,他的識海境界已達玉清大圓滿,綜合實力在榜上位列第一。”


    “至於太清境界……那極難達到,千秋萬載的時光,天波渺幾乎沒有達到太清境界的修士,甚至傳說中那些洞虛境、空明境的強者都不一定能夠擁有。”


    春羽笑起來:“但仙君大人不同,外界都說,他極為有希望成為識海達到太清境界的修士,畢竟他實在是太年輕了。”


    “或許你聽說過魂師,那是對所有識海強大的修士的統稱。銘紋師都是魂師,但魂師卻不一定是銘紋師。為什麽會有這樣一類稱唿存在,那是因為據古籍所載,曾經在天波渺有一些強者,能夠單純依靠識海力量,也可稱為魂力,攻擊對敵,甚至在同等級的修為下,碾壓不是魂師的修士。”


    夢司謠有些明白了,這種識海的攻擊有些類似於靈力的威壓。


    撇去功法不提,修為等級高的修士就算不出手,也會對修為等級低的修士造成壓迫力,這是丹田中儲蓄的靈力造成的,但這種壓迫力可以用奇特的功法或者是禁術來抵消。


    而識海一旦強大到一定程度,便可凝結出實質性的力量,造成傷害。區別隻在於,靈力是從丹田中產生,魂力是從識海中產生。


    春羽感慨道:“這些強者無一例外,全部都擁有太清境界的識海。後人未表尊崇,便統稱他們為魂師。”


    夢司謠了然,直到此時,他才算是真正明白魂師與銘紋師的差別。


    “嗬嗬。”春羽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嘲諷,“隻可惜現在這個稱唿被濫用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自稱魂師,還搞出什麽魂師大會,真是可笑。”


    “幸好有仙君大人出現,在魂師大會上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臉!”


    說到此處,春羽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麵容猙獰著捶了窗沿一拳,好在搭建閣樓的雪樹樹枝經過特殊煉製,被他一擊之下紋絲不動,沒有任何損傷。


    夢司謠感覺得出來,他遭遇過與‘魂師’有關的不幸之事。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同為爐鼎體質,盡管相識並不長久,夢司謠卻從內心深處覺得與春羽有種特殊的相惜感,這種感覺甚至衝散了以往的防備心。


    “會變強的,隻要努力,不管是洞虛境還是空明境,我們可以做到!”夢司謠說著,重重的拍了一下春羽的肩膀。


    “年輕人盡說大話。”春羽撲哧一笑,借著力道順勢側靠上窗欞,把毀容的半張臉掩藏到陰影中,“不過說真的,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仙君大人真的很不錯,你……”


    “我去看看那些銘書。”


    在他往下繼續說之前,夢司謠從窗沿上飛身而起,匆忙往大廳中的書架那兒去了。


    看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春羽微眯起眼睛,嘀咕了一句:“傻小子。”


    *


    在書架之間徘徊許久,夢司謠打算先行修習‘攻’類的符文,便從第一個書架開始挑選低等的銘書。


    正當他挑的專心,大門口的紗簾卻突然被一股氣流衝開,一道灰色身影闖進了大廳。


    夢司謠抬頭,卻見到不知何時,一個身材高大,眉間生有火焰紋痕的青年修士站在了自己麵前。


    “你是……”那灰衣修士把眼睛瞪得滾圓,眸光中似有驚豔之色閃爍。


    他的臉稍稍比常人要長一些,相貌也隻普通,但氣勢十足,儼然是一名予取予奪的上位者,也不知是來自天波渺的哪方勢力。


    他饒有興致得打量了夢司謠幾眼,長臉上兀的露出一種怪異笑容,“你就是那個……”


    夢司謠想到錦西說的話,知道此人沒有危險,隻是稍稍退後了一些。


    灰衣修士沒有說完,他很快就把注意力移開了,目光在閣樓大廳內來迴掃視,問夢司謠:“道友,你看到我家春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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