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夢司謠還是走過去,隔著光罩與她對話:“是的,我迴來了。”


    雲若嵐的秋水長眸裏綴滿了細碎的光,她期待的靠近,想要伸手擁抱夢司謠,然而卻被光罩擋住了。


    蒼白臉龐浮現出一絲疑惑,她把手縮了迴去,哽咽著問道:“星兒,娘是不是又發病了,所以才要把娘關起來?”


    看到她蹙起秀眉,神情悲戚,夢司謠向她微笑:“您沒有發病,隻是忘了一些事情而已,但那也沒關係,您一直都記得我,對嗎?”


    雲若嵐這才展露笑顏,重重點頭:“是的,娘忘了誰都不會忘記星兒!”


    “請您等我一下。”


    夢司謠迴到月靈朧的居所,想請她暫時解除禁製,讓他進去東院。


    月靈朧不明白他的意思,“師弟,你……”


    夢司謠朝她行禮,“如果加以合理的安撫,水雲師姐的情況是能夠得到緩解的。”


    月靈朧見他滿心誠摯,隻得苦笑:“我們又何嚐不想師姐能夠好起來,隻是她遭受過的……刺激實在太大,這些年來用了許多法子,但她依然反複無常。為了避免她四處亂跑遭遇危險,或是傷害到府中弟子,我們才不得已將她隔絕起來。”


    說到此處,月靈朧停頓了片刻,眼中落下淚來。


    夢司謠不敢多問免得揭人傷疤,隻得在一旁靜靜等候。


    深深唿出一口氣,月靈朧抹去淚珠,“也罷,師弟你是雲府的吉星,說不定你跟師姐相處一段時間,真的能讓她的情況好轉呢。”


    夢司謠點頭,“自當盡力。”


    看到夢司謠來陪自己,雲若嵐歡天喜地,忙前忙後,又是幫他鋪床疊被,又是幫他端水打掃。


    夢司謠連忙勸阻,“您別忙了,休息吧。”


    雲若嵐又把他拉到自己的房裏,去看縫製好的衣裳,“星兒你看,這一個月裏,娘幫你多做了三件呢!第一件、第二件……咦?”


    她舉起最後一件明顯是孩童身量的衣裳,不解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小的在這裏?”


    這是給水峻做的,而她忘了。


    雲若嵐轉過頭,抱歉的笑,“可能娘犯糊塗了……”


    “沒事,您有空再做好了。”夢司謠主動拿了前兩件,去屏風後換了出來。


    很合身,完全是按照他的身材尺寸縫製的,看到雲若嵐麵容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他也覺得滿心生暖。


    等夢司謠鄭重其事的將衣裳收進乾坤袋,雲若嵐雙手合十,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星兒,你說要給娘帶的禮物呢?”


    “……”夢司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上次閉關出來,采摘的花束被他放在了院子外麵。


    雲若嵐覷著他的臉色,連連擺手,“沒事,忘了也沒關係的,娘能天天看到你就很開心了。”


    思緒一轉,夢司謠立刻迴答:“怎麽會忘呢,我還在準備。”


    “真的嗎?”雲若嵐不假思索的就信了。


    “是真的,請您好好休息吧。”夢司謠不好意思再麵對她,深深行了一禮便迴了自己屋舍。


    過了幾日,外出的弟子帶迴了夢司謠托買的凡人首飾,當雲若嵐收到之後,躲進房裏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桃子。


    自此之後,她的情緒越發穩定,夢司謠時常離開,她也不會吵鬧,甚至能夠認出前來看望的月靈朧,稱唿一句師妹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


    新秀弟子試煉,顧名思義,是需要各大魔門派出過往未曾參加過試煉的弟子,且骨齡要在三十歲以下,有這兩個條件在前,所有魔門派出的弟子修為最高也隻是開府境。


    人類修行,強奪乾坤造化來延續壽數,是逆天而為。天道有序,冥冥中,規則之力對資質卓絕的修士壓製更大。修士的資質越好,凝結金丹、元嬰,甚至是更後麵的元嬰化虛,都會越難。


    所以在三十歲骨齡,能夠修煉到開府境已經是天資優良。至於凝結金丹,難度可比單純的增強丹海高上許多,如果有在三十歲骨齡之前就達到金丹境的修士,其資質定然是逆天至極。


    而這樣的修士,雲騰大陸並沒有,倒是傳說的天波渺存在不少。


    隨著新秀弟子試煉的日期臨近,雲府中的人也越發忙碌起來,除夢司謠外,其他四名一起參加的弟子也被選了出來。


    頭一個是上甲等靈根的水驍,骨齡二十四,開府境後期。


    上次練功場挑釁事件,他迴去後主動向雲弛長老坦白,又受了一頓鞭撻刑罰,最近傷勢才完全好轉。


    第二個是夢司謠相熟的水皓,骨齡二十五,開府境中期。


    他後來聽說了水驍等人的行徑,帶著水鑫水祁風風火火的就衝到了水驍的院落,如果不是雲弛長老嗬斥,他恐怕還得把療傷中的水驍拉起來再打一架。


    打不到水驍,他帶著人又去把那些被罰唱曲兒的弟子攆了一圈。沒了好事分子挑頭,雲府中再也沒有反對夢司謠的聲音了。


    第三個名為水楠,骨齡二十八,開府境後期,擅長遠戰,煉丹造詣頗高。


    他相貌普通,沉默寡言,對雲府中事不太打聽,見到夢司謠也隻是恭敬行禮,並未有半分親近之意。


    第四個也是夢司謠的熟人,月靈朧身邊的弟子,水桐,骨齡二十九,開府境大圓滿。


    在三十歲骨齡的前提下,他已經是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了。月靈朧原本從未讓他參加過試煉,但這一次把貼身伺候的弟子也派了出來,說是水桐機靈多智,讓夢司謠有什麽不懂的就問他。


    等一切準備妥當,月靈朧與雲弛長老便帶著連同夢司謠在內的五名弟子前往集合地點,參加新秀弟子試煉。


    *


    夏天的內島熾熱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連尋常可見的飛鳥都不願當空飛行。貧瘠開裂的土地上到處冒出縷縷煙氣,隨意拋撒一片布料,倏忽之間就會自燃成灰燼。


    在外的魔修如果不用魔靈力抵擋,身體表麵的衣料便會被滾燙的日光照耀得灼燒起來,是以所有出現在試煉地點的魔修全部都將魔靈力籠罩在了周身,這需要消耗不少的修為。


    好在夢司謠體內的魔靈力在功法的引導下源源不斷的生成,所以這些消耗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問題。


    試煉的地點是一處早已衰亡百年的門派廢墟,由玉鼎派、星隕聖宗兩派長老聯手布置,將危險程度控製在了一個適當的範圍內,以供所有魔門的弟子進入試煉。


    此時廢墟前的廣場上已經是人山人海,匆匆略數各色魔門服飾,竟有五十多個不同的魔門在此,都是被玉鼎派與星隕聖宗的獎勵吸引而來,或是想讓門下弟子試煉一番增長實戰經驗。


    夢司謠戴著麵具,跟著雲府其他人站在廣場上,來迴四望間,看到了幻幽殿眾人。


    帶隊的依然是曾經見過的魔修滄昀,他冷冷瞥了一眼月靈朧,就把目光轉了迴去,再也沒有轉迴來一分。


    月靈朧也懶得跟他鬥嘴,熱情的與熟識的魔修說話,連連嬌笑聲引得滄昀整張臉都漲成了紫青。


    那天被滄昀帶走的凡人少年陳輕也在,他已經是開府境初期修為,身側站著四個開府境大圓滿的年長弟子,以他為中心,隱隱護成了一圈。


    夢司謠聽到雲弛長老與其他魔門的長老交流得知,陳輕被帶迴幻幽殿之後,好運入了殿中實力最強的洪輝尊老青眼,親自傳授功法,甚至渡了五年修為給他,助他直破練氣境,成為了開府境初期。


    而這迴,更是不惜代價,派出四個開府境大圓滿弟子,護著他來參加試煉,增長經驗。


    似乎是感覺到了旁人視線,陳輕也朝著水月雲府看了過來,不過他並沒有認出戴著麵具的夢司謠就是當初幻幽殿的棄子,隻是極為不屑的伸出小手指,表達對夢司謠直視他這一行為的不滿。


    畢竟在他這樣一個幻幽殿精英弟子看來,一個中等位列的水月雲府弟子就該縮著脖子躲在人群裏,而不是張狂的盯著他。


    夢司謠沉下眸光,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立於廢墟入口的兩方修士身上,那是玉鼎派與星隕聖宗。


    玉鼎派的門派服飾為月白色,弟子們一個個相貌出眾,風姿倜儻,腰間係著帶有絲絛的晶玉。遙遙望去,衣帶飛揚廣袖飄飄,還以為是哪個仙門意外降臨到了這裏。


    為首者是一個氣質溫潤的中年美男子,別人稱唿他為玉航真人。


    另外一邊的星隕聖宗,整體給人一種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冷漠煞意,他們的門派服飾為藏青色,其上大片的星辰銀紋,華美而神秘。


    為首者被稱為鶴央長老,白眉白發,酒糟鼻子紅通通的,腰間掛著一個葫蘆,感覺極為貪杯。


    而他的身側有一個身形清瘦的年輕人,低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樣貌。他並未與其他弟子站在一起,似乎地位更加崇高。


    三聲鈴響,玉鼎派的玉航真人便上前一步,準備宣布試煉的規則。


    然而空中響起嘻嘻怪笑,兩道虹光迅速飛來,聲調怪異的喊道:“還請玉航真人稍等片刻,弟子二人也想參加試煉噢。”


    腥臭味道飄散開來,兩道玄色身影降落在廣場上,手臂高舉晃動,露出了指尖猩紅的色彩。


    “血符門?!”


    “他們不是從來不參加外部的試煉麽,怎麽會來這裏?”


    “新秀弟子試煉參加者不拘魔門,血符門確實能參加……”


    玉航真人略微蹙眉,朝星隕聖宗的鶴央長老看了一眼,見後者並未反對,才緩緩開口:“既然來了就站好,聽清楚規則。”


    那兩個血符門弟子並未應聲,陰測測的眼眸來迴掃視人群,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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