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我求你不要傷害他們。”餘嬌心中著急,這些日子她自欺欺人,心裏總是忍不住將程英與師哥傅川割裂成兩個人看待,刻意忽略掉了他是程英時的殘忍狠辣。


    直至這一刻,程英身上的溫柔隱忍不在,她才不得不直視,師哥以程英名字活著的人生,也全都是他。


    程英直視著她的雙眸,目光又沉又痛:“你總是這樣心軟,對所有人都有用不完的善意,唯獨對我為何就不肯心軟一些?都說愛是常覺虧欠,你說你虧欠我,那你為何不願愛我?”


    “師哥……”餘嬌聽不得他這麽說,心中酸澀得厲害,眼眶有淚光浮動,她對著師哥,根本無法做到像拒絕顧韞那樣果斷幹脆,她麵對著他時,總會有很多很多的不忍心,不忍心說得太過直白傷害到師哥。


    “師哥,求你不要逼我了……”餘嬌閉上眼,眼角有濕意滑落,她硬了硬心腸,“愛一個人根本不受意識控製,難道你是要逼著我違心撒謊?這樣對你而言豈非是一種輕賤。”


    程英苦澀一笑,他不覺得是輕賤。


    “哪怕是違心撒謊說愛我,我也願意要。”隻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是不是虛假的愛他根本不在乎。


    “嬌嬌,我一次次的給你機會,卑微示弱,向你搖尾乞憐,可是你為什麽始終不肯心軟呢?”他指腹摩擦著她的唇角,嗓音輕柔沙啞,“沒關係,很快你就會改變心意了。”


    餘嬌渾身一寒,睜開睫毛微濕的杏眼,她不明白程英為何會這般說。


    隻見程英從袖中取出了一隻瓷罐,冷白的手指撥開密封的罐口,一股混著血腥氣的臭味撲麵而來,瞥見那罐中扭動的怪異蟲子,餘嬌臉色煞白。


    她聲音發顫地問:“師哥,你要幹什麽?這蟲子是什麽東西?”


    程英大掌撫摸著她頭,聲音柔和帶著誘哄的意味:“別怕。”


    他摸出匕首,捉住餘嬌戴著鐐銬的手,朝她指尖劃去。


    餘嬌拚盡全力掙紮,她雖從沒見過傳說中的苗蠱,但眼前瓷罐中萬分怪異的蟲子極有可能便是了。


    “師哥,你放開我!”這是自從與程英相認後,她第一次用這般淩厲的語氣與他說話,高聲直唿他的名字,“傅川,你要給我下蠱,你瘋了不成?”


    程英大力壓製住她的掙紮,溫聲安撫道:“嬌嬌,你乖一點,隻要讓這蟲子鑽進你的身體裏,以後你再也不用痛苦了,你會很快忘了餘啟蟄,愛上我,並且隻愛著我。”


    “我不逼你做選擇了,我幫你選擇。”程英捏住她的指尖,鋒利的刀刃隻是輕輕劃過,就留下一道血痕,血珠瞬間溢出。


    程英捏著她的指尖往瓷罐中探去。


    蠕動的白色蠱蟲嗅見血腥氣,急切扭動起來。


    餘嬌又驚又怕,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流血的手指被迫伸進瓷罐之中,她心生絕望:“傅川,不要讓我恨你!你要真這麽做,我不會再認你這個師哥。”


    程英動作一僵,但也隻是一瞬,緊接著將餘嬌的手指摁進瓷罐之中,那蠱蟲蠕動著朝鮮血撲去,沿著傷口瞬間竄入餘嬌的指腹,隱沒不見。


    “傅川……”指腹蟲子蠕動的癢意,餘嬌雙眸含淚,臉上既有絕望又有失望。


    程英一聲不發地用帕子將餘嬌指腹上的血水擦去,抹上去腐生肌的藥膏。


    “讓我變成被蟲子操控的傀儡,你不如讓我死。”餘嬌心寒地看著他,許是蠱蟲開始起了作用,她腦子開始變得昏沉,“傅川,你真讓我失望,你不是我師哥,師哥不會這樣對我。”


    程英靜靜地聽著她這些錐心之話,用指腹撫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我早就不是傅川了。”


    他早就做不成傅川了。


    餘嬌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


    這些年他的這顆心都是空的,荒涼得如同一潭死水,找到嬌嬌後,才死水微瀾,有了真切活著的感覺。


    “不管你是恨我,還是不認我這個師哥。”程英抱起已經意識有些不大清明的餘嬌,往屋外走去,“嬌嬌,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不能失去你。”所以她的恨也好,她的失望也好,他都全盤接受。


    屋外的丫鬟早被房內的動靜嚇得臉色煞白,見程英抱著餘嬌出來,忙低下頭道:“督公,姑娘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已經裝上了馬車。”


    程英淡淡應了一聲,對兩個丫鬟道:“拿上細軟,各自逃命去吧。”


    兩人鬆了一口氣,原以為自己是要被滅口,沒曾想竟是逃過一劫。


    見程英抱著餘嬌走遠,兩個丫鬟急忙迴房,拿起包袱各自離開。


    門外的馬車已經候了多時,程英抱著餘嬌彎腰上了車,將她放在鋪了一層軟墊的軟塌上,對外頭吩咐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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