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嶺南帶兵迴朝,魏敏也是一路相伴,兩人相處起來愈發熟稔。


    看著魏敏高高束起的長發和腰間的長劍,頗有幾分京中兒女沒有的豪氣灑脫,顧韞聲音不自覺鬆軟了幾分:“你想跟便跟著好了,隻有一條,不準再扮作士兵偷溜上戰場。”


    魏敏見好就收,笑著眨眼答應:“我聽話,不會再讓你替我受罰軍棍了。”


    顧韞餘光瞥見她燦爛狡黠的笑容,唇角也跟著微微翹起,忽然想到此次迴京後,京都裏的傳聞,顧韞收斂神色,夾緊馬腹朝魏敏靠近了些許,朝她道:“你……父親母親可知曉你要跟我去鹹陽?”


    魏敏轉過頭看他,瞳孔定定的觀察著顧韞臉上的神情。


    顧韞被她看得一怔,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看我作甚?”


    魏敏綻放出一個恣意的笑容,黑眸清亮微彎,心情很好的道:“不告訴你。”


    深秋的暖陽灑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她隻是突然發現顧韞竟然開始關心她了。


    “那你這次出來,魏大人和魏夫人到底知不知曉?”顧韞輕聲道,“若是你沒與魏大人他們說,我遣人去魏府送信知會他們一聲,也好叫他們放心。”


    魏敏看著暖陽下他俊逸張揚的臉龐,控製不住唇角再次彎起,她這算不算終於看到了曙光?


    追逐了顧韞這麽久,她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他的眼中開始有了自己,會在意起讓她父母安心。


    魏敏心頭有種微微酸澀卻又無比滿足的感覺,像是知曉糖罐被鎖在櫃子裏的小孩子,可望不可即,突然有那麽一日,卻猝不及防的嚐到了甜的滋味。


    她捧著的一顆真心,好像終於被他瞧見了。


    魏敏微微垂首,她…很難不開心啊。


    她不要臉麵的整日跟在顧韞身後,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頗有些不知廉恥,京都世家最是重規矩禮數,背後編排她的那些難聽話,魏敏不是沒聽說過,可這些與顧韞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那些流言蜚語傷害不了她絲毫。


    人生本就是有得有失,不可能圓滿。


    她跟在顧韞身後,追逐著他的腳步,就會歡欣快樂,至於旁人說什麽,她根本不關心。


    “顧韞,你遣人要怎麽與我父親母親說?如何讓他們放心?”魏敏故意問道,眼角卻藏不住笑意。


    她很幸運,父親雖然因為她的事頗有幾分頭疼,可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知曉她喜歡顧韞便去安南侯府主動議親,她惹出流言蜚語,敗壞了名聲,爹娘嘴上責備,可並未覺得丟人將她草草嫁出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著她來找顧韞。


    顧韞莫名從她的笑意中感到促狹,他別扭的摸了摸馬頸上的鬃毛,坦然道:“告訴他們你隨我一起去了鹹陽,我會護你周全。”


    魏敏看著星眸熠熠的顧韞,不爭氣地微紅了臉。


    她摩擦著掌心的馬鞭,看著高懸的日光,陡然生出無盡的勇氣來。


    “顧韞。”她扭過頭去看他,堅定說道:“那你不許煩我,以後不管你去哪我都跟定了。”


    猝不及防被喚了名字,聽出魏敏話中的言外之意,顧韞摸了摸鼻子,好半晌才低聲道:“沒嫌你煩。”而後打馬從魏敏身邊跑到前麵去了。


    魏敏看著他騎在馬上挺拔的身姿,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是在迴應她上次那句‘我知道你嫌我煩’嗎?雖然有些遲,可魏敏覺得此刻好像剛剛好。


    她從少年慕艾便喜歡上的人,無數次幻想過兩人並肩打馬疾馳,似乎真的會實現了。


    “你等等我。”魏敏攥緊韁繩,揚鞭追了上去。


    餘生很長,她會始終堅定不移的奔向他。


    不論是嶺南的蛇蟲遍地、瘴氣彌漫;還是漠北的黃沙漫天、蒼茫蕭條;亦或是遠方的崎嶇山途,漫漫前路。


    她會一直看著他,篤定如一的奔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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