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做他想,這定是深受聖上看重,權柄極重的程掌印了。


    伏地行過三叩九拜大禮之後,明正帝道了一聲,“平身。”他掃量過殿下站著的數人,目光落在了蕭燕台身上,問及他會試的名次過後,又叫程英將蕭燕台殿試的試卷拿來,草草翻看了下,讚賞他頗有乃父之風。


    其他人見明正帝如此誇讚蕭燕台,暗自思量今科的狀元怕是要落在蕭燕台身上。


    而後明正帝又隨意問了其旁人幾句,最後才看著餘啟蟄道,“朕聽聞你秋闈中了青州府的解元,春闈又是會元,如今年歲幾何?”


    餘啟蟄沉靜迴話道,“學生年已十七。”


    明正帝端詳著餘啟蟄,此子身著緋色直裰,麵若冠玉,才不過十七歲,多麽年輕啊,正如朝陽初升,一身的蓬勃朝氣,往後還有長長的歲月,是他比不得,又一心渴慕的。


    明正帝略翻了翻他殿試的文章,忽地問道,“朕竭於江山萬民,至勞至苦,然千秋萬盛,朕身心時有不繼,爐火修煉之說,朕深覺其爾。生必有終,朕當何如?”


    明正帝為了益壽延年,喜服丹藥,又連修道所,京城上下皆知,若為直臣,當為勸諫,隻禦史台直諫的官員,下場不可謂不淒慘。


    殿下眾人心中皆知,陛下發問,看似問生死,實則問的是於他服食丹藥如何看,這問題著實難以迴答,若諂媚聖上,曲意逢迎,討好了聖上,卻叫百官文士不恥,若諫言不可信其說而餌其藥邪,那就是得罪了聖上。


    何況生必有終,皆不能免。饒是聖上,也不過是凡人肉體。


    其他人皆捏了一把汗,一時頗慶幸被問者不是自己,悄悄用餘光瞥向餘啟蟄,聖上殘暴,若此人應對不當,一甲便會空出一個名額來。


    立於殿側的劉裕神情也稍有些凝重,不曾想到明正帝竟會如此發問。


    首輔申添則抱袖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雖未參與科考事務,可入選的這十人裏,來曆早已盡數打聽清楚,這十七歲的會元郞可與劉家有著莫大的幹係。


    餘啟蟄神情無波,隻拱手道,“陛下龍體之安身係江山萬民,乃國之根本,民之所安。舊服藥方,有人參鹿茸,無金魚鰾,皆以爐火煨湯服之,學生聞聽丹藥有迴天轉日之力,盡妙窮神之智,今仍以參湯送之,亦與方藥無礙。況此藥行不舍寒熱溫涼,征其效亦不在攻擊疾病,惟補益元氣,是乃專功,既同是為有益無損之良藥,為治病養身之良方,何以言其藥邪。”


    “學生少時多病,纏綿病榻,無力濟於明正八年鄉試,尚心鬱不已,誌不得所展,心不得所效,四處求醫問藥,好愈病體,一展宏圖。學生尚且如此,況聖上身之所安係民生之根本。”


    餘啟蟄言畢,殿內沉寂片刻,眾人皆低著頭,心裏卻暗罵餘啟蟄此人太過機敏,雖前半句所言,有諂上之嫌,可此人竟將丹藥與尋常治病良方比作相同,又以自身求醫治病,道聖上服丹隻為養身治病,而非修道求長生。


    明正帝手扶椅座扶手上的鎏金龍頭,良久,笑聲在殿內響起。


    雖未曾誇讚餘啟蟄,但能令龍心大悅,隻怕這一甲於他,已是探囊取物,蕭燕台也是這般作想,心中甚是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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