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韞本就對那些酸文儒詩無感,瞧見餘嬌,便有些坐不住了,於他而言,聽那些文人作詩,倒不如逗弄餘嬌來的有趣。


    “你是來聽你兄長作詩的?”顧韞站在駁岸上,午間陽光正盛,灑落在他俊朗的麵頰上,濃眉星目愈顯英俊。


    周圍畫舫上原盯著湖心亭的姑娘們,都朝駁岸處看了來。


    餘嬌點了點頭。


    顧韞察覺周圍暗窺的目光,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低頭朝餘嬌道,“坐在畫舫裏哪有亭上看的清楚?你過來,我帶你進亭子裏。”


    餘嬌沒防備他會說出這話來,看向顧韞的眸光中帶了些訝然。


    湖心亭上都是男子,來瞧熱鬧的姑娘都規規矩矩的坐在畫舫裏,她雖不在意禮數,但也不會做出這樣獨樹一幟的事來。


    她拒絕道,“多謝顧公子好意,我坐在這裏便極好,能瞧得清楚。”


    顧韞輕嗤一笑,前幾日在西園,她說出那般輕狂的話來,他還當她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拘俗禮,眼下倒裝的循規蹈矩。


    他不耐一直低著頭與餘嬌說話,抬腳踢了踢船頭,“我有話與你說,你來這處。”


    餘嬌蹙起眉頭來,雖有些心煩,不願應付顧韞,但又顧忌到他那囂張紈絝的性子,一個不順意再做出什麽驚人之舉,猶豫了下,便站起身出了畫舫,走到船頭。


    船夫已十分有眼色的去往船尾。


    餘嬌站在船頭,仰頭看著顧韞,問道,“顧公子找我何事?”


    顧韞輕嘖一聲,“怎麽站在船頭,爺還得低頭?”


    餘嬌挑眉看向他。


    顧韞咧嘴一笑,“小矮子。”他撩起衣擺,半蹲下了身子,才道,“這樣舒服多了。”


    餘嬌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不生氣,淡淡問道,“顧公子找我到底是有什麽話要說?”


    “你坐在畫舫裏,爺低得脖子疼。”顧韞話中帶著嫌棄道。


    感情將她喚出來就是為了不用低頭?她哪裏矮了?這畫舫吃水比駁岸要低上幾十寸,站在船頭自然也是會低上許多的,餘嬌有些不高興的抿了抿唇。


    顧韞蹲在她麵前,引來了不少人側目,餘嬌甚至能聽到周圍的低聲議論。


    她冷著臉說道,“顧公子若是無事,我就迴去了。”她可不想傻站在船頭給顧韞逗樂子。


    “診金不要了?”顧韞從袖中抽出兩張銀票,在餘嬌眼前晃了晃。


    餘嬌正要轉身,看著那銀票,頓時有些邁不動步子,她給自己做了下心裏建設,唇角扯出一抹假笑,“原來顧公子是給我送診金的,有勞您了。”


    她伸出手去。


    顧韞見她瞧見銀票眼睛都亮了幾分,便將銀票又收進了袖中,笑的十分欠揍,“說些好聽話哄得爺開心了,就給你。”


    餘嬌:……


    這顧韞莫不是有病?


    顧韞笑著掏了掏耳朵,一副等著聽的樣子。


    好聽話餘嬌是會說,但她憑什麽要說給顧韞聽?


    她凝眉輕嘲道,“沒想到您這樣的出身,竟這般摳門小氣,連付個診金都這般拖拖拉拉的,是不是侯府沒錢了?若是囊中羞澀,你大可與我直言,我就當是撫貧濟困了。”


    顧韞聽了她這話臉上浮現一絲羞惱,這女人的嘴巴可真討人厭。


    “爺要你扶貧濟困?傳出去簡直叫人笑掉大牙!”顧韞氣道,“不就是二百兩診金,給你就是。”


    他將剛塞進袖中的診金,又掏出遞給了餘嬌。


    餘嬌快速接過,直接塞進了袖中,動作流暢,無一絲拖泥帶水,仿佛剛才大公無私說要扶貧濟困的那些話根本就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一般。


    “你……”顧韞才知自己中了她的激將法,這麽輕易的便將診金給了她,咬牙氣唿唿道,“你還真是見錢眼開!”


    餘嬌也沒想到顧韞竟這般直腦筋,隨口一激,就將錢給她了。


    她朝顧韞桀然一笑,露出皓齒,燦爛程度不下於方才顧韞咧嘴朝她笑的弧度,“我雖愛財,但取之有道,我不過是取走我應得的。”


    她眉眼本就靈動,一雙杏眸圓潤明媚,此刻盛滿了笑意,剪瞳暗藏狡黠,灼灼勾人。


    顧韞看的心頭一滯,腦中不期然浮現兩個詞來,明眸善睞,唇紅齒白。


    一時竟連氣都消了幾分,他抿唇哼道,“小財迷!”


    湖心亭中,餘啟蟄見餘嬌笑得明豔動人,且是對著旁的男子,他臉色微沉,攥緊了矮桌上的酒杯。


    若不是亭中仍在擊鼓傳花,他早就坐不住了。


    餘啟蟄捏著酒杯,眸光仍舊緊緊落在畫舫處兩人的身上。


    與餘嬌說話的男子先前是坐在楊知府身旁的,餘嬌定是先前去楊府看診時與他相識的。


    餘啟蟄的桃花眸中帶了三分冷意,盯著餘嬌的身影,腦中萌生了想要將她關起來,再也不見外人的念頭。


    一旁的餘謹書瞧出他的心不在焉,眸光微閃,隨著鼓聲,繡球傳至他手中,他抱著繡球,遲遲沒有傳給餘謹言,緊盯向背對著眾人在擊鼓的楊遠塵。


    就在楊遠塵落下最後一擊,鼓聲響起的時候,餘謹書越過餘謹言,動作奇快的將繡球拋進了餘啟蟄的懷中。


    鼓聲停下,楊遠塵迴過身來,見繡球在餘啟蟄手中,笑著道,“餘五郎不如做首藏頭詩?就以碧波湖秋水藏頭。”


    他有心考教餘啟蟄,試一試燕姐兒的眼光如何。


    餘啟蟄淡淡看了餘謹書一眼,餘謹書一臉無辜的衝他笑了笑,輕聲道,“五弟可莫要怪我,戰場無父子。”


    餘啟蟄拿起繡球放在了桌上,看了一眼餘嬌的方向,才提筆蘸墨,在紙上書寫起來。


    “咦,這次是你兄長在作詩。”顧韞注意到湖心亭的動靜,與餘嬌說道。


    餘嬌也朝湖心亭望去,見餘啟蟄正垂首伏他麵前的矮桌上,提筆靜靜書寫,她道,“好端端的怎麽做起藏頭詩來了?”


    先前幾位學子都是隨意指個主題,到了餘啟蟄這裏,楊遠塵怎忽提高了難度。


    “怕你兄長作不出?”顧韞輕嗤道,“他若連這麽簡單的藏頭詩都作不出,還考什麽科舉?”


    餘嬌懶得理他,隻盯著餘啟蟄看。


    作詩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內寫不完,算沒作出來。


    好在香還剩下半寸的時候,餘啟蟄停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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