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有點不對勁兒,但是卻摸不著頭腦,隴西湘西相隔千裏,他們結的哪門子仇啊?難道還是因為幾十年前那場守陵之戰?難道還是因為老苗父親所犯下的那個錯誤?可是當時麵對日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化針劑,就算是大羅神仙也不一定能抗得住,何況是一個飽受酷刑、身心俱疲的半大孩子?


    我趕緊出來打圓場:“你們誤會了,他不姓苗,不是苗家的子孫,隻是跟著老苗當過一段時間的學生!”我不顧他們驚詫的目光繼續往下說,“其實,我們也都不是正牌的巡山將軍,我們倆也都是在校的學生,隻不過這次受人之托來尋訪蟲王化解一個正牌巡山將軍的蟲毒,隻要柳老爺子隨我們走,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至於你們趙家跟整個事情有什麽關係,那我們就管不著了,有什麽話你們可以去找那個正牌的巡山將軍說去!”我邊說心裏邊埋怨宋旭東,好好地把欠條拿過來,讓柳老爺子跟我們走就完了,幹嗎生這麽多事?


    誰知道我說完之後,那倆趙家的孩子看我的表情分明就是看到了一個說謊不眨眼的騙子。還是那個趙旭比較單純,疑惑地看著我:“你們在這裏調查了那麽久,難道不是衝七寶龍璽盒來的?”旁邊的趙宇也是一副“我看見了騙子”的神態。


    “我靠,我這次的任務還真的就是來找柳老爺子迴去給人治病的,你們愛信不信,要不找我的助手給你們證明!”


    我迴頭去看宋旭東,卻發現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跑到門外打手機去了,手裏還拿著人家的銘牌。


    我招手叫他迴屋,他在外麵耽擱了好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進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吃了一驚,原來不隻趙家的人有故事,我自己身邊的人也有故事。


    “原諒我們騙了你,這是範教授和老鍾他們設計的,我隻是從旁引導而已。”宋旭東用盡可能誠懇的語氣對我說話。我強壓著一腔怒火聽他把所有的事情講完。


    所有的事情都是設計好的,從開始讓我來柳口村尋找柳老爺子開始,整個行動都在老鍾的策劃當中。老鍾後腦的黴血早就好了,讓我來柳口村隻是一個借口,其目的是借老婁家幾十年前那天大的麵子請動柳老頭兒和當誘餌。


    那個中了汗血蛹的盜墓賊一醒過來就把什麽都說了,包括他們如何設計騙柳老頭兒和如何下墓去盜祝融杯,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上古神器祝融杯和另一件驚世國寶七寶龍璽盒,那個找他們盜墓的人不僅有這兩件寶貝的圖形,竟然還掌握了這兩個東西的大致位置,而且言之確鑿,說這兩件東西肯定在這裏。於是老鍾就秘密調迴了巡山將軍的後備力量之一的宋旭東,並讓他帶著我以前世家的名義主動跟柳老頭兒聯係,最好是能通過柳老頭兒這裏聯係上窺視七寶龍璽盒的這批盜墓賊。最重要的是想借用“黃河活魯班”這個名號——婁家人在機關術方麵的名聲實在是太顯赫了,那些盜墓賊隻要聽我亮出身份,看我拿出來祖傳的太平陽寶錢肯定是拉我入夥,抓捕盜墓賊事小,如果能就此確定秋稷寺地宮入口和七寶龍璽盒的下落自然就是功德無量,抵得上幾年考古工作的苦苦摸索了。


    整個計劃堪稱完美,他們也充分考慮到了危險性,但是其主要目的是要我們能和盜墓賊接觸,但是沒有計算到的是,趙家這兩個人貌似跟我們一樣也是執法者,也是兩眼一抹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怪不得在鎮上的時候,連所長特意交代讓我們去秋稷寺廟會一趟,合著八字胡會在那裏出現,也是他們預先偵察到的,我就是想不起來要懷疑那個玩噬金蟻的八字胡去跟蹤他,我身邊這個大研究生也一定會想辦法把我拉過來的。


    我直哆嗦,真的,渾身哆嗦,不是氣得,是嚇得,這幫人也太陰險了,就這麽把我就給繞進去了。


    不幹了,簡直太欺負人了,我他娘的拋頭顱灑熱血,為了祖國的文物事業下墓地鬥蟊賊,還差兒點命喪地下,我自始至終不拿一分錢的報酬,現在又把我當傻子耍弄!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越想越覺得自己金光閃閃。


    “不幹了!”我怒吼了一聲,大步而出,全然不顧身邊幾道驚詫的目光。


    真是越想越氣,現在就想迴去k老鍾那張核桃臉,他竟然還覥著臉說和我爺爺是忘年交,就這麽對故人的孫子的。我決定了,就是迴去躺在寢室裏睡覺也比在這裏被人耍弄強。


    睡覺?一想到下麵一整個星期都要在寢室裏睡覺度過心裏就有點失落,其實跟著他們冒險也挺好的,還有,我拿到手的辟邪匕首還不曾用過呢,好像,好像那隻匕首還在那輛破桑塔納裏放著呢,現在迴去拿?剛才表現得多麽決絕啊,現在再拉下臉迴去?


    正猶豫間,旁邊響了一聲車笛,那輛破桑塔納就停在身邊,宋旭東坐在駕駛位上一臉陰笑地看著我:“你好像還有東西忘在車上了吧,我們去秋稷寺看地形,可以順便送你一程!”我二話不說拉開了門就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朝後麵一瞅,柳老頭兒和趙家倆孩子笑得跟仨狐狸似的擠在後麵的位置上。


    “老鍾安排,暑假期間所有的年輕護陵隊員到海南三亞集中培訓三周,已經訂了你的房間,要不要退掉?”宋旭東壓低聲音輕輕對我說,嘴角笑得神秘而詭異。


    “海南?三亞?”我腦海立刻閃現出藍天、白雲和沙灘,海水的氣息似乎就在身邊。


    “我們好像和今年夏天環球旅遊小姐總決賽的隊員住一個酒店,據說可以聯歡的!”宋旭東的表情分明就是:我在誘惑你,你上鉤不?


    其實他完全低估了我的決心——我為文物事業獻身的決心,我怎麽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呢?何況我這麽鍾愛祖國的考古和文物事業。


    想到這裏我就安心了,我是個多麽偉大的人啊!


    第二十五章  再下地陵


    還沒等我美完,我們已經到了秋稷寺近前。雖說秋稷寺已經經過了一些修複,但是比起資料上所說的規模還是遠遠不如。


    麵積約有兩平方公裏的沙崗上,孤零零地坐落著一所三間房麵積大小的道觀。正殿供奉的是東嶽大地,配殿裏塑有閻君和十殿冥司,還有勾魂使者和牛頭馬麵。


    道觀小歸小,可是廟會卻是氣勢驚人,不僅是小攤小販雲集,竟然還有罕見的北獅鬥陣。我們五個好不容易從廟裏掙紮出來的時候,四頭渾身金毛的北獅竟然踏著破陣的鼓點圍著一個人在搶彩頭。四周圍了一圈不斷叫好的人群,還有人在不斷地鼓掌,我們好不容易撥開人群進到裏麵的時候,五個人都傻眼了,隻見被圍在四頭搖頭晃腦的金毛獅子中間的不是別人,正是跑迴去拿青石板磚的侏儒張老娃。隻見他手裏緊緊地抱著一塊藍布包的方塊,一張大臉快抽縮成抹布了,可是周圍的四頭獨角大獅子仍然不依不饒地用獨角圍著他,還不停地用爪子撓他手裏的那塊藍布包。這地上是典型的中原沙土地,不一會兒就撲騰起一層閃著黃光的金黃沙土,張老娃躲閃之間更顯狼狽。


    “喔,是舞獅破陣挑彩呢!”柳老頭兒看起來不是很擔心的樣子,竟然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穩穩當當地看了起來。“這小子肯定是從人家舞獅場中間過了,碰著人家的彩旗了,被人家圍起來了,嗬嗬,不會難為他,等破陣挑彩完了就放出來了!”


    “什麽是破陣挑彩?是不是跟電影裏演的黃飛鴻一樣啊?”不愧是年輕人,我這個問題一發出來,連宋旭東和趙家兩兄弟也眨巴著眼等著老頭兒迴答。


    “嗬嗬,咱們新鄭地處中原,舞獅屬於北獅!”柳老頭兒指了指一邊搭的高架子,“南獅靠地,北獅騰空,南獅講究的是穩重氣度,南獅重‘意’的舞法,一般都是在地上的活動比較多,而北獅體型小,動作敏捷,習慣在架子上閃轉騰挪,電影裏演的大多都是北獅的動作,南獅的氣勢。”


    正在介紹之際,就聽見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叫好聲,隻見張老娃被四個年輕人放進了筐裏用繩子拉到了搭好的架子正中間。


    “壞了,他們要采人青!”老頭兒一拍大腿,“這太危險了,趕緊叫咱們的人去攔下來!”不大會兒工夫,廟會上柳口村的負責人也趕緊來拜見老爺子,聽老爺子吩咐後疑惑地說:“這好像不是咱幾個莊的舞獅,好像都是外地口音!”


    外地口音?老頭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人群裏突然發出來一陣“呀”的長音,隻見四隻獅子全部都登上了架子四個方向的繩子,都玩了命地向上爬!張老娃把青石板磚放在自己坐的筐子裏,手牢牢地抓著繩子,看著逼近的四頭獅子,嚇得臉色蒼白。


    “這怎麽辦?他手裏還拿著那——”宋旭東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嘭”的一聲,不知道誰點燃了旁邊的炮銃,一陣巨大的白霧就從張老娃所坐的筐子裏冒了出來,白霧很快就把四頭獅子和張老娃都包裹了進來。


    少頃,煙霧逐漸散去,周圍一下就靜了下來,架子上隻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筐子,四頭獅子中間的張老娃頓時無影無蹤。就在這愣神之際,一個小子不知道從架子哪裏冒了出來,用外地口音大聲宣布說這是個把戲,給大家逗個樂子。四周的人群眼見變沒有的是個侏儒,還真的以為是人家馬戲班排練好的節目,個個激動異常,拚了命地鼓掌。


    “壞了!”雖然這時我陰陽瞳都閉上,我也知道壞了,柳老頭兒趕緊招唿他的村人,宋旭東和趙家倆孩子幾乎是狂跑著奔向那四隻金毛獅子的。我冷笑了一下,迴頭還是站在原地,不大會兒的工夫,四周的人都慢慢散去了,我緩緩地走到了架子下麵。


    宋旭東很快就跑到了我身邊,不用說我也知道,他們肯定問不出來什麽,因為那獅子雖然不是本地的,但是人家開封的盤古和獅隊也是享譽中原的,廟會請人家來表演也是正常的。


    “你怎麽知道是開封的獅子隊?”宋旭東滿臉疑惑地看著我。我木然地指了指旁邊人家的旗子上麵“東京大相國寺舞獅隊”的隸體黑字在風中飄蕩。


    柳老爺子和幾個本家子弟也氣喘籲籲地過來了,一臉的無奈,什麽也沒有發現,那個剛才在架子上宣布是把戲的人也沒影了。


    消失了!瞬間就消失了,竟然在眼皮底下,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不算大的活人,就這樣沒了,宋旭東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個勁兒地看著這個舞獅的架子,人家過來拆架子也不讓拆,上去裏裏外外找了個遍,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現。本來挺白淨的一張臉氣得跟關公臉似的。我喜歡看他吃癟的樣子,心裏很爽,誰讓他們合夥騙我。


    我悠然地站在沙崗高處,看著天邊棉絮的白雲,裝出一副寂寞高手的樣子:“看來,這次我們要和機關打交道了!”宋旭東警覺地看著我:“你什麽意思?你有什麽發現?”


    我用腳踢了踢架子正中央的沙子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立刻被踢了出來,是一隻鞋子。宋旭東立刻想到了什麽,趕緊叫來幾個人,大家就在踢出鞋子的地方一陣猛挖,一個紙板箱立刻被挖了出來,紙板箱裏一個大活人臉上套了一個過濾罩,隔絕了聲音也保證了他不被捂死。掀開過濾罩一看,就是那個剛剛消失的倒黴蛋——侏儒張老娃。


    他一見柳老爺子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恁大個男人抽抽搭搭地開始說起來。原來,他侄子的紅薯窖就在秋稷寺沙崗下麵不遠的地方,他剛剛下到紅薯窖裏的時候好多人都看見了,但是這個季節下紅薯窖很正常,所以也沒人注意,可是他剛踏進廟會的地界,一隻彩旗正打在頭上,四隻獅子不由分說就把他圍了起來,然後糊裏糊塗就被拉了起來。


    我看了看架子下的那個坑,跳下去仔細地看了看四周的沙壁,看來這個坑倒不是倉促挖成的,而是有人事先挖好的,挖的目的卻不是為了藏人。


    “那是為了什麽?”宋旭東很不解地問。


    “他們在確定一件東西。”我不是很有把握,所以略顯遲疑。


    “什麽東西?”宋旭東打破砂鍋問到底。


    “鎮陵龜!”老柳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了過來,“有人也在找地宮入口,傳說每年的廟會時節地宮入口的鎮陵龜就會爬出來,找到鎮陵龜,就能找到地宮的入口!”


    我雖然看出來這個坑是在找東西,但是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說,以前聽爺爺說過,好像很多建築在打地基的時候,就是把一隻烏龜壓在房子或者是大殿的廊柱下,用玄武來鎮邪氣,永保建築的平安。


    “簡單,用豬肝或者雞塊當釣餌,用鐵絲多擺放幾處,引烏龜出來!”我自以為出了一記高招。


    誰知道老柳頭用看見鬼的表情看著我,趙家倆孩子強忍住笑,宋旭東無奈地搖頭:“剛才還說你上點路,誰知道你還是胡碴!”他說得我臉一紅,“你聽說石龜能吃豬肝和雞塊的嗎?”


    什麽?是石龜?我的驚異引來一陣側目。石龜怎麽可能會動呢?還說是一年廟會出現一次,活龜的話有可能因為節氣的關係出來覓食,要是石龜的話,那就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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