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那麽多,隻知道要趕緊找到聯係地麵的方法,否則我們倆都有可能真的殉在這裏。


    我小心地沿著石門四周搜索,想找到一點線索,一抬頭忽然發現石門頂有一組奇怪的壁畫。總共有三幅,第一幅畫了兩個武士手上拿了一堆毛線針似的東西,第二幅畫上出現了一條無角的龍,第三幅畫則是龍馱了一個骷髏人直飛九霄。


    我拉了老鍾:“這是什麽意思啊?”老鍾說圖裏說這條甬道有一條龍和兩個武士守衛著,隻有死人才能進去。


    第35節:第七章 祭台染血(4)


    龍,別逗了!我笑著說,要是有龍的話也成了龍骨了。


    老鍾說別笑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笑不出來了。“什麽東西?”我問。


    他從後邊拿出來一張足有三米長的新鮮蛇皮,我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


    老鍾完全無視我的吃驚,反而用手抻抻這張蛇皮:“能蒙十幾個好二胡,嘿嘿,這下叫公安局老趙羨慕去吧,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蛇皮,比他那個在地攤上淘來的劣質品強太多了!”


    看著這一堆的屍骨和老鍾手裏巨大的蛇皮,我腦袋嗡嗡直叫,腦子顯然有點不太夠用,要說這些屍骨是普通墓葬的人殉的話,那麽主人充其量就是個諸侯國級別的封王。墓室牆壁上竟然出現了龍,而且能馴服大蛇來做守墓獸,那可就是另外一說了。因為在民間有一種說法叫蛇為小龍,傳說長成巨蚺的大蛇就是龍的化身。墓主人的壁畫上顯示有一條龍守衛著這個墓穴,那麽就是有一條罕見的大蛇在這裏,想想進墓以來諸多詭異,我有點頭皮發麻。


    老鍾還在興高采烈地折疊那張蛇皮,一點兒都沒想到即將要麵臨的危險,當我硬著頭皮把擔心說出來的時候,他立刻笑起來:“別傻了,這張蛇皮頂多也就是個鄉下土蛇,這漢墓都兩千多年了,要是有活的東西……”他突然停住了笑,用手電仔細照看甬道的牆角處,牆角處有明顯的被磨出的凹形劃痕,他吸了口冷氣:“乖乖,竟然還真的有這東西啊,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他想了想,又拿手電仔細看看那幅圖畫,半晌不動。


    那幅圖畫共有三幅,第一幅是兩個手持武器的武士,把手裏的“毛衣針”插進了一些人的前胸和背上,仿佛在進行一種儀式,而第二幅圖則是甬道地麵充滿了水,一條無角的龍遊蕩在被水淹沒的地麵上,第三幅圖是一個骷髏人站在那裏,那條無角的龍盤在他的身下。


    “看出來什麽沒有?”老鍾問我。我搖頭。


    “你仔細看第二幅圖!”老鍾提示。我這才發現在第二幅圖中,龍遊蕩的上半身有幾個放射的線條顯現出來,那在圖畫裏表示的是光線,有光線射進來。我竭力不使手電搖動,終於在光影處發現,第二幅和第三幅圖畫上,無角龍背後的石門是打開的,而第三幅圖上則不是無角龍馱了人飛升上去,而是那個人雙手扯在兩個獸環上,那隻無角龍盤在腳下似乎在仰頭觀望什麽。


    “這是祭奠儀式啊,是墓主人還活著的時候墓室已經建成了,他用這個儀式來掩蓋風水,來充斥這個大墓的陰氣。”老鍾似乎有所悟。


    “我想我已經差不多知道這個主人是誰了,西漢時期,獨霸一方,喜好風水陰陽術,渴望成仙,生前就建成了自己的墓室……”他顯然有些激動。


    “你看這些人,這些死人,都是一種祭奠儀式的需要,古代特別講究陰陽分割,這個墓室顯然是主人生前就建成的,但是由於修建時期很長,完成之後又沒有葬人,所以墓室裏陽氣充斥,為了阻隔陽氣,使主人死後安寧,就先殺了一批人,用他們的死屍來增加墓室的陰氣,壓製過盛的陽氣,以達到地下主人安寧的目的,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這個主人應該是……”我正等待他揭示謎底,但他緊接又搖頭,“不像!與曆史也不太符合,看來隻有找到進一步的證據再說!”但是最後他的一句話讓我很高興,他說,“我已經從這幾幅畫裏找到出這個甬道的方法了。”我心裏念了個佛,心說還好,要不還真以為要殉葬在這裏了呢。


    他吩咐我打好手電,就一把抓過背包掏出尺把長的旋風鏟,用傘兵刀削斷了旋風鏟上的竹竿把手。這種傘兵軍刀用精鋼打製,呈迴旋鏢造型,頭重身輕,特別適合砍削之用。緊接著他就把這些竹竿劈開,小心地削成大約拳頭長短、小指粗細的小竹簽,然後像派兵布陣一樣,在牆角的凹槽劃痕處密密麻麻地插滿了小竹簽,隻留下大約二指長的銳利箭頭。然後用背包裏的驅蟲蛇藥品仔細地撒遍了整個墓道,包括那些屍骨和兩個幹屍武士的身上,最後我們倆一個人站在進來的石門處,一個人站在甬道的出口石門處。


    他又讓我站在甬道的出口處,也就是剛才我曆險的地方,交代我聽他的口令抓住獸環。我有點不保險地看看手上的帆布手套,心裏有點發怵,大聲問老鍾:“你確定這帆布手套不會被紮破?”


    “你放心吧,這是北京城管隊配備的製式防割手套,絕對沒問題!”


    聽到他這樣的迴答,我稍微放心了一點。在他的口令下,我猛地一拉獸環,感覺獸環猛地一縮,自己又被提起來,雙腳懸空。還好這次戴了手套,手腕沒有被刺傷,隻是我就這樣雙腳不沾地地懸在石門上。


    隻聽見他“嚓、嚓”在打火,我急忙喊:“你別打火啊,我怕這裏有沼氣!”他剛說了一句:“沒事!”就聽見“轟”的一聲,一股藍色的火焰一下衝天而起,即刻間充滿了整個甬道,就在藍色火苗撲下的一刹那,我閃過一個念頭:“丫的,老子這迴交待在這裏了!”


    第36節:第八章 幹屍武士(1)


    第八章幹屍武士


    就在我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卻發現被灼燒得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隻是覺得眼前火光晃動,睜開眼一看,眼前依舊是滿室的藍火,奇怪的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偶爾有一點火苗撲打在我的臉上,也感覺不到高溫的刺痛。


    很快,這場藍色的大火就像一場幻覺那樣消失了,在剛剛那一刻被照亮的甬道裏,隻有我們倆。地上也出現了變化,那些粼粼白骨被一場大火燒得幹幹淨淨,隻有兩個幹屍武士不知道是不是火燒得變了形,佝僂著身體,斜倚在牆上。


    原本擁擠的甬道一下就變得空蕩起來,老鍾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燒“蒙”了,蹲在地上不知道看些什麽。地麵上厚厚地鋪了一層白白的粉狀物體。


    “娘的,驅蛇藥都被燒完了,還得重新布置,你堅持會兒啊!”聽見這句話我差點沒把鼻子氣歪。


    就在他在布置驅蛇藥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發冷,好像有股冷風嗖嗖地從我脖子上刮過。我抬頭一看,娘啊,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一條頭大如鬥的蟒蛇,吐著紅芯子,正一抽一抽地想把我吸到嘴邊。


    “老鍾……老……鍾”我感覺聲帶都在打戰,以前在動物園見過這玩意兒,可從來沒有直接麵對這麽粗大的一條蟒蛇,就感覺冷風夾雜著腥氣一抽一抽地從我臉上刮過。


    “沒事,它不會下來的。”老鍾寬慰我的同時手不停地布撒著驅蛇藥。但我感覺他的話裏沒底的成分多些。


    在蛇嘴邊上的我反而冷靜了下來,小學的時候老師就告訴我們蛇幾乎是瞎子,靠震動來判斷獵物的位置,越動反而越能吸引它的注意力。我一麵給自己吃定心丸,屏住了唿吸,全身肌肉緊繃,期望小學自然課老師販賣給我的知識能夠讓我活著迴到地上。


    顯然,小學時代離現在太遙遠了,那些知識貶值了。隻見那條大蚺毫不猶豫地衝著我遊弋過來。它離我實在是太近了,老鍾根本就不可能在第一時間衝過來救我,而那條血紅的芯子幾乎舔到了我的眼睛。據權威節目動物世界說,這種大蛇的慣用伎倆就是纏繞,隻要纏住我,緊繃身體會讓我在幾秒鍾內窒息而死。


    可恨的老鍾讓我這麽吊著,連搏鬥一下都不可以。就在我寄希望於老鍾手裏的傘兵刀能在大蛇完成纏繞之前砍到它腦袋的時候,一幕奇怪的現象發生了。那條大蛇突然停住了朝前遊弋的步伐,有點猶豫,慢慢地,蛇頭竟然輕輕地伏在石壁上,似乎在對我頂禮膜拜。當我一迴頭,差點沒暈過去。就在我的肩頭上,竟然盤著一條小蛇,它通體赤白,兩顆寶石紅一樣的眼睛散發出逼人的寒芒,雪白的腦袋上頂著一隻赤黃色的小角。


    “銜蛇!老鍾,有銜蛇!”我用變了調的聲音在叫,醫院裏老中醫的聲音似乎就在我耳邊響起:毒草十步之內必有解藥,反之亦然,解毒的靈物一般不會離毒藥太遠。那麽這條令大蚺懼怕的赤角銜蛇的出現就意味著,一直存在於傳說中的戰國金屍就在我們身邊。


    隨著一聲“撲哧”爆響,老鍾手裏的傘兵刀已經狠狠地陷進了大蚺的腦袋,那條幾乎兩米多長、手臂粗細的大家夥帶著一股子腥風狠狠地摔落在我的腳下,一股血液刷地一聲就噴射出來。巨蚺掙紮所帶起來的白灰一下子彌漫起整個墓道,老鍾和我不約而同都屏住了唿吸。


    第37節:第八章 幹屍武士(2)


    過了一會兒,白塵漸漸地開始從空中沉降下來,由於手被扣在鋪首獸環裏,沒辦法戴上氧氣罩,我隻覺得一股子嗆鼻的飛塵衝進了我的鼻膜,便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就在這兩個噴嚏打響我閉眼的一刹那,好似看到有一張麵孔出現在我正對的石門上。


    再睜開眼看的時候,隻見麵前還是一張雲紋分布的石門,並沒有任何出奇之處,正在納悶的時候,卻覺得兩個手腕處一鬆,隨著“喀吧、喀吧”兩聲響,扣緊我手腕的獸口竟然鬆開了,失去了掛靠的身體猛地一軟,就順著石門靠坐了下來。


    奶奶的,太嚇人。我扯下那副手套,扭動著被扣得酸疼的手腕,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時候才發覺肩頭的赤角銜蛇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溜掉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客人讓我的心一下緊繃了起來,雖然它無意中救了我,但是,還是有一種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究竟是什麽東西讓我如此忐忑不安,一時間混亂的思緒如同這個白塵霧彌漫的石道,毫無方向,什麽都看不清晰。而巨蟒獵人老鍾同誌依然在很神經質地用手裏的刀不斷地砍翻白的大蛇,我想他也在後怕剛才的那一刹那。如果不是那條赤角銜蛇及時出現,那麽我很有可能就成為一堆肉裹著的碎骨頭塊了。


    “老鍾,別砍了。”我使勁拉住了他的手。他很驚訝地看著我,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我竟然獨自掙脫了獸環的鉗製。


    “你沒發現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隨著老鍾的指引,在我剛剛被捆吊的地方,竟然有一個“人”形凹槽,而兩隻手所戳的獸口裏分別有兩條光滑的石道連接著這個凹槽,在凹槽的兩條腿腳部分竟然有一團蜂窩一樣的細眼,連接著墓道兩旁的兩個暗孔。


    原來這石門是一個人形的祭祀台,隻要把祭祀供品——也就是我——的雙手伸進獸口裏,獸口裏的機關就會戳破我的手腕,到時候,源源不斷的血液就會從這個人形的凹槽流進兩腳類似水管的細眼裏,而細眼裏連接的暗孔在容納一定的血液後就會啟動某個東西,這個東西觸發機關導致了獸口裏機關的鬆開,那麽此刻吊在獸口裏的這個人,已經是被抽幹血的“人幹”了。


    而幸運的是,不知道是墓主刻意養的還是後世自己鑽進來成精的大蟒,它的血液流進了祭祀血孔,觸動了機關,放開了我。更重要的是,本來是閉合的兩隻獸口,這個時候卻慢慢地打開了。這意味著,這個石門已經被打開了。


    老鍾似乎有點激動,這種歪打正著的巧事並不是每天都能發生的。我們補充了兩塊巧克力之後,決定趁著血液沒有幹涸之前趕緊進主墓室。


    緊走兩步迴到墓道另一頭撿迴來扔掉的那個背包,正準備招唿老鍾一起往前走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有什麽不對勁兒,趕緊迴頭看,果然,那東西已經不見了,正準備向老鍾發出警報時,就見老鍾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盯著前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石門的地方,白色的塵霧裏,兩個持劍的武士正一左一右守護在石門旁邊。


    這從天而降的兩個勁裝武士一下子把我們的欣喜給澆滅了,我腦海裏突然冒出來偉大國父的一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


    老鍾和我同時認出來,這兩個家夥就是墓道裏蜷伏著的武士。如今他們就這樣陰沉地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以一種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不斷地移動,盡管速度不快,可也著實把我們嚇了一跳。就在老鍾忙活著救我的時候,兩個幽靈武士已經不聲不響地從墓道蜷縮的位置移動到了石門旁邊並做出一副拔劍守衛狀。


    “太他娘的邪門了,這不是兩具幹屍嗎?我還想等迴頭拉迴去當東方木乃伊好好研究一下!”老鍾握緊了手裏的軍用工具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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