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匪有匪道,賊有賊規。就連最見不得人的盜墓賊也分各種流派和各種門類。但是由於盜墓一行過於讓人不齒,因此大多是家傳手藝。而各個家族之間也有自己的不傳之秘。


    第12節:第三章 盜獸墓獾(4)


    比如說開封的皮影世家,原本是皮影戲世家出身,是最早的盜墓世家之一,他們仍遵從最古老的盜墓儀式,隻盜濕墓。在盜墓行當裏,墓有濕墓與幹墓之分,濕墓就是剛剛新葬不久,屍體尚未全腐爛的墓,幹墓則是已經化成骸骨的古墓。皮影家盜濕墓要三拜九叩行後人禮,然後口含烈酒,用一條白布把屍體的後頸和自己的脖子連在一起,麵對麵把屍體帶起來,再輕輕地用手摸遍全身的陪葬品。據說,烈酒可以避免陰氣侵入,人的陽氣可以防止新屍進行屍變。後來,皮影世家覺得和屍體麵對麵太過瘮人,於是有一個盜墓祖宗就用一個黑狗皮做了一個皮影人用來代替自己,而本人則在旁邊摸陪葬品,後來曆世相傳,竟然又練出了神鬼莫測的操控皮偶人的秘術,成為盜墓門裏的一絕。


    同樣的,山西掘子門的呂家擅長挖掘和鎖骨術,他們在確定一個墓穴位置後就會開一個比平常小一半的盜洞,小的程度幾乎隻有貓狗能鑽進去,而掘子門的人則靠從小就練習的鎖骨術不斷地搖晃身體,把身形縮小到原來的三分之一大小然後順著盜洞潛入墓中,這樣盜墓秘法幾乎無人能夠發現,即使外麵有人看見盜洞,也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盜洞。而盜墓這個事情本來就是遊走在道德邊緣。好多盜墓賊就是為了求財,有的盜墓賊不是家族組合,往往下去一個人外麵守一個人,而下麵那個人把寶物通過籮筐吊上來之後,上麵那個人往往見財起意,把盜洞口封死,把下麵那人活活悶死在裏麵。這也就解釋了後世在考古現場經常會發現有盜墓賊死在現場的原因。同時,好多古墓中四周或灌有水銀或塗有朱砂,往往機關重重,非常危險,於是有人便開始豢養一些動物來代替或陪伴自己下到古墓裏,叼出那些陪葬品。墓獾由於其先天以墓穴為家,熟悉屍體的氣味和其特有的靈性,成為馴養的首選。於是隴西潘家便以墓獸尋寶成為盜墓門裏的異類。由於有些古墓年代久遠,周圍的地形或山崩或河移,用傳統的看星定穴或陰陽風水術找不到墓穴的準確位置。而那些常年生活在墓穴裏的墓獾卻能夠神奇地找到古墓穴的位置。


    吃完飯,天已擦黑了。得知老鍾他們已經抓到了墓獾,我非要求去看看不可。老鍾問我說,你昨天到現在都睡了一天了,難道不用上課了啊?我心想,這兩天見識了這麽多稀罕事我稀奇還來不及呢,還上什麽課。想想這兩天除了兩節口語比較重要,其他的還真沒什麽課。於是掏出手機撥通了我那外教哥們兒的電話,唧裏哇啦一通搞定了上課的事情。


    老鍾和老苗帶著我直奔醫院,七扭八拐來到一個獨立的小樓,樓前閑散了幾個彪形大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牌下跳棋。當我經過他們麵前才感覺到,幾個人犀利的眼神掃過來讓我感覺如芒在背。


    剛到門口,就看見幾個穿白大褂的大夫急匆匆地跑過去。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大夫看到老鍾進來,趕緊拉著老鍾到一邊嘀咕了半天。我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很明顯要比普通病房條件好,但是我總是感覺有點兒不對勁。還沒等我想明白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時候,老鍾來到我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番,看得我心裏發毛。我正準備問他呢,他卻一招手過來幾個大夫把我強行帶走了。


    緊接著就是一係列的檢測,心電圖、b超、抽血化驗,折騰了半天。在等待結果的時候我和老苗坐在一起,鬱悶地看著在我身邊走來走去卻一言不發的老鍾。


    後來我終於憋不住了,問老鍾:“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老鍾站住看著我,半晌才說:“小聶的情況惡化了!”


    小聶?哦,就是老苗以前的搭檔,好像剛剛出了事在醫院躺著呢,不是說沒什麽大事嗎?


    不發一言的老苗也突然說話了:“小聶也是被墓獾咬傷了,但是那隻墓獾我們當時就抓到了,並取了它的血給小聶敷上,照常理應該是沒事了,可是,小聶現在卻重度昏迷,而且身上開始潰爛了。”


    原來,墓獾牙齒上的毒素雖然是劇毒,但是墓獾的血卻是解毒良藥,隻要在咬傷之後抓到墓獾取血敷在傷口上,就能拔出毒素,隨後病人昏睡一天至兩天就可以恢複正常。可是這次小聶睡了兩天後卻突然病情惡化,不僅高燒不退,而且身上竟然開始脫落鱗片狀的皮膚。


    第13節:第三章 盜獸墓獾(5)


    我也是剛被墓獾咬傷,也是昏睡了一天就醒了,可我怎麽沒事呢?難道我天賦異稟?難道我百毒不侵?我開始自個兒美。


    正在胡思亂想呢,一個大夫急匆匆地跑過來,跟老鍾說:“一隻墓獾死了!”


    老鍾和老苗趕緊跟著大夫往化驗室跑去,我也跟在後麵,心裏開始遺憾:我的財神爺啊,我還指望著你給我找著古墓叼一兩件寶貝呢,你怎麽這麽就去了呢。


    誰知道一進化驗室,就看見當門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鐵籠子,籠子裏一隻長著兩顆小黑亮眼睛像一隻放大版的荷蘭鼠的黑毛小動物緊張地看著我。我一走近,它就焦急地朝籠子的深處退去。我剛想說這不還活著呢,卻看見後麵一個籠子裏一隻黑色的墓獾已經直挺挺地躺在籠子中央,兩隻大門牙露在外麵,嘴巴裏滲出一絲血液,就在血液滲出來的地方,竟然歪歪扭扭長出了一顆灰色的小蘑菇,場麵極為怪異。


    那個大夫“咦”了一聲,疑惑地說:“我剛才還沒看見有這東西長出來呢!”伸手準備去摘。


    “別動!”老鍾一聲大吼,驚得我們渾身一顫,“那是屍死覃!誰碰誰死!”


    眾人一哆嗦,都迴頭看老鍾,老鍾一臉的緊張,看著那顆歪歪扭扭的小蘑菇,半晌不說話,大家都在麵麵相覷的時候,老鍾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來,找到戰國金屍了!”


    老苗一聽也往前緊靠了兩步,兩隻混濁的眼睛裏突然燃起兩點火焰。


    兩個人對著一棵蘑菇兩眼放光,旁邊的大夫大氣也不敢出。我則是好奇地看著那隻小蘑菇。那隻蘑菇長不到五厘米,頂著一個奇怪的菌蓋,菌蓋上麵的花紋有點扭曲,越看越覺得不對,上麵的花紋仿佛一張笑臉,但是笑得讓人不舒服,仿佛小醜一般刻意吊著嘴角。而且笑容仿佛會動一樣,嘴角一直在往上翹。


    我有點激動地說,看見沒,有張臉啊,還會動。老鍾看我一眼說:“這叫屍死覃,又叫九笑菇,四個時辰裏笑臉張開,四個時辰笑臉合閉,最後一個時辰裏變成苦臉。到那個時候,被這隻墓獾咬傷的人就真的沒有救了!就會變成金屍,戰國金屍。”老鍾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口氣,然後緊緊地盯著我的臉。他盯了我足足有兩分鍾,最後歎了口氣說,“你爺爺真的沒告訴你怎麽解這種毒嗎”我很無辜地搖搖頭。


    老鍾似乎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孫子有天生的雙瞳的天分,他竟然沒有……”他說了半截後又生生地把後麵的話給吞了迴去。


    “什麽是天生雙瞳?”我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追著他問,“戰國金屍是什麽啊?屍死覃又是什麽東西啊?那隻墓獾是怎麽死的?”


    老鍾一臉不耐煩地站起來,衝我擺擺手:“時間緊迫,救人要緊,沒工夫跟你解釋這些東西,我讓老苗送你迴去,反正你不是我們的人員,也沒老婁那膽量,空長個男人架子,沒必要跟我們去冒險。將來你爺爺要是興師問罪,我可擔待不起。”


    我一下被激得火起,這一下說得我跟膽小鬼似的。“誰說我不敢去啊,別瞧不起人,你越不讓去,我非跟你去!看你怎麽著!”


    “那你願意跟我們一起救人?”“願意!”


    “願意跟我們一起幹?”“願意!”


    “那好,那你得時刻聽我倆指揮,不準亂動亂跑!”老鍾這時候衝著老苗狐狸一般笑起來。


    第14節:第四章 百毒蟲養穴(1)


    第四章百毒蟲養穴


    坐在吉普車上,隨著綿延的鄉間小路一歪一晃,此刻已經是新鄭城郊的田野。周圍暮色四合,隻有幾聲蛐蛐的叫聲偶爾響起來。老鍾在後座上整理相關的器械,老苗則開著車跟我講述他和小聶遇險的經曆。


    就像盜墓是家傳一樣,從黃帝時代起與盜墓賊相對立的一種人就出現了,那就是守陵人。他們一般是天子的近親大臣,顯赫世家的功勳子弟,將軍的親兵侍衛。這些人忠心耿耿地守衛著自己的家屬、朋友或敬仰人的陵墓,就像袁崇煥將軍的親兵及其後人隱姓埋名守衛他的墳墓一樣。這些人與盜墓賊勢不兩立。但是也有一些人因為機遇巧合,原來曾經是盜墓賊,但是後來卻成為了守墓人。就像老鍾給我講述的那個故事一樣。


    解放以後,國家為了保護埋藏在地下的陵墓,進行有目的的考古發掘,在一些文物重點區域的文物部門成立了專門的巡邏隊伍。而老苗和小聶就屬於這隊伍中的一員。


    他們不僅要保護陵墓不受盜墓賊的侵害,必要的時候甚至還得救助那些陷入困境的盜墓賊。由於新鄭市是戰國春秋時期重要的政治文化中心,同時也屬於北邙風水寶地的範圍,古墓林立,林林總總的各級有價值的墳墓逾萬座,號稱地下博物館。但是這些墳墓裏有大量陪葬品的同時也危機四伏,各種機關重重,不少盜墓賊下得去,出不來,或者驚動墓裏的守棺獸,死相極為慘烈。


    三天前的一個晚上,老苗和小聶按慣例在城東韓王陵及其大夫陵墓群之間巡看。那是一個沒有月光的晚上,手裏的軍用手電一長一短刺破天空。有時候,這手電光也是一種警示,更多的是恐嚇作用。前半夜倒是相安無事,老苗他們開車到城西鄭王大墓轉了一圈以後又重新迴到了韓王陵舊址。老苗幾十年間出沒在這裏早已對這些地形爛熟於心。而小聶是老鍾體諒老苗辛苦剛剛分配給他打下手的年輕人。剛剛接觸這個行當,小聶正是新鮮興奮的時候,追著老苗問東問西,問夠了以後就開始繪聲繪色地講他在網上搜刮的一些古墓鬼故事。正當小聶講到兩個盜墓賊剛剛開啟一個古墓卻發現一個白色人影飄出來的時候,老苗一把抓住他,示意他閉嘴。小聶嚇了一跳,跟著老苗一起蹲在一堆荊棘草旁邊。


    四周沒有了剛才的腳步聲和小聶的談笑聲,突然之間靜得可怕。他們屏住唿吸,仔細傾聽。隻有遠遠的田地裏傳來夏蟲的鳴叫,淩晨幾點的寒氣也慢慢地從地表上浮起來,與空中的熱空氣結合,升騰起一陣陣白霧,倒像極了剛剛小聶鬼故事裏的古墓鬼影。大約十幾分鍾後,老苗還是一動不動,小聶卻耐不住了,正想開口說話,老苗卻突然拋下他,箭一般地跑了出去。


    小聶緊跟不舍,大約跑出去約有四百多米,老苗突然停住又伏下身子。小聶也收住腳步,大口喘息著蹲下。雖然是大小夥子,但是猛地發力奔跑,竟然比一個老人家唿吸聲音還大。老苗轉過身,不滿地看他一眼,小聶使勁地捂住鼻子。借著陰暗的天光,就在大約一百米處,一個人正伏在墓地之間,看情形好像是剛打通盜洞,正在往裏麵張望。小聶一個健步跑上去,就準備抓個現行,全然沒有聽到老苗的阻攔。


    可是,等小聶抓到那個人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體軟綿綿的,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彈性。還沒等小聶奇怪,就發現那個盜墓賊伏的地方正是一個盜墓洞,剛剛翻起來,看見一道流光刷地從洞口冒出來。流光裏一隻大飛蛾翩然飛出。


    就在刹那間,那隻飛蛾帶著流光直飛小聶,小聶趕緊往後撤,那飛蛾就像有靈性一樣緊緊跟隨著小聶,徑直飛過去。小聶一著急之下用手電朝飛蛾打去。那飛蛾速度極慢,小聶一下子就擊中它,它無力地拍打了兩下翅膀後就跌落在了盜洞裏。小聶剛想彎腰查看地下的那個人,就見盜洞裏仿佛著火了一樣,白色的熒光直刺天空。不大會兒的工夫就看見一個白色的熒光球從那個臉盆大的盜洞口冉冉升起,在淩晨的藍黑色夜幕下,如同升起一輪白色的小太陽,散發著慘白而瘮人的光芒。


    這輪白色的小太陽詭異地升起在空中,中間好像有很多東西在不停地蠕動,散發著什麽東西。直到升到一人高這才清楚地看到裏麵竟然是數千隻剛才那樣的飛蛾,正緩慢地糾集在一起不停地飛翔、蠕動,令人產生一種極度的心理恐懼感。


    小聶呆呆地看著這些突然出現的東西,這時候突然感到腳下一動,他低頭一看,原來腳下那人竟然緩緩地動了起來。從他身下也飛出不少這種神秘的飛蛾。原來,這個盜墓賊是被這些飛蛾所殺。這究竟是些什麽東西?很顯然,小聶被嚇呆了。


    小聶一迴頭發現身後無人,這時候才發現老苗竟然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十幾米之外,就看見老苗用手電照著自己的臉,把手緊緊地捂著口鼻,示意小聶照他的動作去做,然後慢慢地蹲下。小聶悟性也很高,趕緊捂住口鼻,緩緩地蹲在地上。而那些飛蛾一時間找不到目標似乎有些焦躁,中間的蠕動速度越來越快,體積也越來越膨脹,仿佛一顆極不耐煩的小太陽隨時要爆炸一樣。就在幾乎要爆炸的一刹那,突然,一個黑影從小聶身後竄了過來。就聽見“哧”的一聲,一口霧狀的液體從老苗的嘴裏噴了出來,直撲那團飛蛾,那團發光飛蛾十分懼怕老苗的口水,一噴之下竟然沒有能力再反應,那顆小太陽一下子就黯淡下來。老苗乘勝追擊,不斷地喝著手裏抓的瓶子裏的液體,一邊像個發射器一樣用噴霧追殺著這些飛蛾。


    第15節:第四章 百毒蟲養穴(2)


    很快,在老苗辛勤的勞作下,那團飛蛾紛紛斃命於老苗嘴裏噴出的霧體。直到老苗示意,小聶才放開手,深唿吸了一下,這才發覺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烈性酒的味道,這才發現老苗手裏提的竟然是一瓶六十二度的老白幹。


    老苗又小心翼翼地翻開趴在地上的那個人。果然,身下壓著十幾隻飛蛾,還沒等飛起來就又死在老苗的“酒霧”裏。


    老苗示意小聶拿著手電,他飛快地扒開了那個人的上衣。這是一個年紀約三十多歲的漢子,肌肉十分的結實,在手電的照射下,左臉的傷疤尤其明顯。隻見他的胸口密密麻麻趴了幾十隻飛蛾,老苗依然就是如法炮製,飛快地用酒殺死這些東西,然後戴上一隻橡皮薄膜手套飛快地往下拽這些飛蛾。小聶這才發現,這些飛蛾的尾部竟然牢牢地紮進了這個人的肌肉裏。不一會兒的工夫,老苗就把他身上的飛蛾清理幹淨,頓時在他的身上出現了幾十個小紅點。他讓小聶抱著這個人的頭,扒開他的眼簾看了一下說:“還有救,但是要快!”說完便放開手跑到一邊的田地裏東尋西找不斷地拽著什麽東西。隻見他迴來後手裏抓了一大把綠色的蒿狀野草,飛快地把這些野草擰出汁液來,然後就在那個人的身後來迴地擦起來。不大會兒的工夫就感覺草上開始沾滿了一些黑色的小顆粒,密密麻麻的附著在草莖之間。老苗對著手電看了一下,毫不猶豫地用酒噴了一口,隻見那些顆粒全部都融化成了黑色的汁水。


    小聶看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問:“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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