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被叫家長了, 哪怕巧珍一直覺得自家兒子千般好, 淘氣卻是不爭的事實。學校植樹節種下的小樹苗, 隔天他跟同學一起去拔起來,問他為什麽拔?他想看看小樹有沒有生根。教室裏的掛畫兒, 他覺得裏麵的顏色不對, 上麵給它用水彩筆添個顏色。好不容易長大了,上了小學高年級,消停了。沒想到今天打人了!


    平時都是林偉去見老師,她不太出麵。林偉這兩天去歐洲參加國際機床展,隻能她來了。


    接近辦公室聽見:“你這種蠻橫的小畜生, 以後到社會上也是要害人的!你有沒有爸媽教的……”


    這句話倒是刺激到巧珍了, 兒子淘氣歸淘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林偉是個綿羊脾氣,雖然這幾年也練了點威嚴出來,可待人一向寬厚。自己脾氣大一些, 可也不會不講道理。孩子就算是像她, 也不可能蠻橫不講理吧?


    林巧珍聽見了這話,沉著一張臉,站在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裏的人齊刷刷地看過來,隻見一位女士,頭發盤起,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 一身黑色西裝,以紅底大花紋真絲絲巾為點綴,西裝褲下露出正紅色的尖頭皮鞋。隻是往那裏一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給人以壓迫感。


    老師看這張臉又看看林琛,有點不確定:“林琛媽媽來了?”


    “彭老師您好!我是林琛媽媽。”巧珍伸出手,跟老師握手,可以感覺出老師有些緊張。


    陽陽看見媽媽來了,立馬站到她身邊來,麵前的一對父子,老子年紀輕輕已經有地中海的傾向,臉上有橫肉,兒子也是渾身上下,讓人感覺很不舒服。邊上的一個四十多歲戴眼鏡的男人,應該也是老師。


    略微打量了一眼,側過頭問:“彭老師,麻煩您說一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彭老師說:“是這樣的,你們家林琛把五年級二班的周斌給打了,聽林琛的意思是周斌在欺負一個女同學。”


    “那不是女同學,周欣蘭是我侄女,是我兒子的堂妹。他在管教妹妹!”


    巧珍抬眼看他:“我在跟老師了解情況,可以等老師說完,你再發表意見嗎?”工廠裏什麽樣的人沒有,她要是壓不住,還要不要坐這個位子了?


    那個男人見林巧珍板著的臉,想要反唇相譏,可看著那張臉,沒來由地讓他不敢再開口。


    巧珍看向彭老師:“彭老師,既然還有一個女同學,把那個女孩子也帶過來,三個孩子在一起,我可以了解具體情況。”


    “這是你兒子打我兒子,跟我侄女有什麽關係?”


    巧珍看向他:“總要看看源頭吧?”


    彭老師讓另外一位老師去帶小姑娘過來。彭老師在那裏說:“林琛媽媽,林琛平時有些小問題,我想跟你私下交流一下。”


    “林琛你也過來!”彭老師帶著巧珍去樓道的角落裏。


    那個男孩子的父親在那裏逼逼叨叨:“就說嗎?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任由兒子為非作歹……”


    巧珍轉過頭,挑眉看他,那個男人咽下一口口水。


    彭老師看距離已經挺遠了,才停下,摸了摸陽陽的頭:“林琛媽媽,這件事不是林琛的錯,林琛在學校表現很好,是個非常出色的孩子。那個小姑娘很可憐的,爸爸沒了之後,被他的這位叔叔給收養了。那個周斌在學校裏常常打這個小姑娘的。如果您今天非要把事情鬧開,他們這家人不講理,到時候吃苦的還是那個周欣蘭。我聽周欣蘭的班主任說孩子身上都是傷,唉!我們能爭一時之氣。但是,你又沒辦法幫小姑娘解決困境的嘍!”


    巧珍看向陽陽:“林琛,你有什麽說的?”


    “那個小姑娘就是前年跟我和西西在森林公園玩的欣蘭,就是爸爸公司去森林公園的那次,那個矮個子伯伯的女兒。”


    巧珍想起一個小姑娘來,這個事情要從林偉的諾達說起,諾達自從做大了之後,林偉有心幫助一些困難人群,其中有一項就是吸納一些殘疾人。這個小女孩的爸爸就是一個侏儒症患者,在諾達做輔助工,平時給生產線清理鐵屑,一起幫忙搬運工裝等等。人勤奮老實,很得大家的喜歡。


    之前諾達舉辦家庭日的時候,大家帶了家屬過來,一起去森林公園做活動。巧珍還稀罕,這個矮小的工人居然生出這麽討喜的一個小姑娘,跟她爸爸一點都不像。


    林偉告訴她,這個小姑娘不是這個工人親生的,是他爸媽替他領養的一個私生女。怕他一個殘疾人,以後二老故去之後,他一個人沒辦法照顧自己,幫他領養了一個小女孩,指望小女孩以後能贍養他。這個工人很寶貝這個小姑娘。


    那次西西和陽陽帶著這個小姑娘玩,小姑娘的笑聲很清脆,並沒有因為她的爸爸和別人不一樣而自卑,巧珍還讚歎那個工人能把女孩子養得那麽好,不容易。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是這樣的父女倆,老天還不放過他們,那個工人,在單位安排的體檢裏檢查出了肺癌。手術之後,也好過一段日子,大半年之後又複發。從這個工人開第一刀,林偉就開始給他特殊照顧,等他走的時候,他也安排了人去幫這個工人送葬。


    後來林偉還跟巧珍商量,說小姑娘給她叔叔家收養了,挺可憐的,他打算資助她,到她工作為止。從此每個月給這家人四百塊錢。


    前些天,林偉提起,說老周的弟弟打電話來說能不能多給點錢?巧珍聽了很不高興,資助不管多少都是心意,開口要了就讓人惡心了,再說了四百塊錢一個月不算少了。


    巧珍看向陽陽:“林琛,媽媽問你!如果幫助這個妹妹,會損害你的利益,你還願意做嗎?”


    陽陽仰頭看巧珍:“媽媽?”


    “比如,你把她帶迴家做你的妹妹?西西說了,她爸爸媽媽要是生弟弟,她就把弟弟扔了!你想清楚,迴答媽媽!”


    陽陽沉思之後,問:“如果,不把她帶迴家呢?”


    巧珍略微蹲著,跟陽陽平視:“她會一直被周斌欺負,她的性格會變得很膽小,她的一輩子都會受童年的影響,她很難幸福地生活!”


    “那就讓她做我妹妹,我希望她跟西西一樣,我會保護她!”陽陽非常堅定地說。


    巧珍拍了拍陽陽的臉:“真是我的小男子漢!”


    “彭老師,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巧珍站起來看向彭老師。


    巧珍站在窗口給林偉打電話,林偉聽巧珍這麽說:“行啊!那就帶迴來,反正我們也缺個小丫頭。”


    彭老師沒想到林琛家長是這樣的決定,巧珍對彭老師說:“彭老師,我們去看看周欣蘭。”


    三人迴到辦公室,裏麵站在一個怯生生,瘦弱的小姑娘。讓巧珍嚇了一跳,當初孩子的爸爸雖然殘疾,但是小姑娘活潑可愛,小臉蛋跟紅蘋果一樣,現在的小姑娘完全變了個樣。


    “你讓她過來,那也是你兒子打我兒子!你要是不跟我們道歉賠償,我要去電視台曝光你們,就說孩子在學校裏橫行霸道。”說這些話,自然是虛張聲勢。


    巧珍點了點頭:“有道理,這個我等下跟你討論。”


    小姑娘才兩年級,個頭不高,巧珍蹲下:“欣蘭,還記得我嗎?”


    小姑娘點點頭,陽陽看見媽媽知道小姑娘是誰了,就來勁兒了:“媽媽,欣蘭被周斌打地手上全是傷。周伯伯在的話,肯定很傷心的。”


    這話出來小姑娘嗚嗚哭了起來,巧珍直起腰看向老師說:“彭老師,能再叫一位女老師嗎?我們一起去看看欣蘭身上是不是有傷!”


    “你要幹什麽?”那個男人大叫,要過來搶孩子。


    巧珍把孩子護在身後,“這裏是學校!”


    彭老師拉著周欣蘭的班主任跟著巧珍一起去女廁所,巧珍叫:“陽陽,你跟過來,站廁所外邊。”


    小姑娘卻不肯動了:“不要!我不要!”


    “欣蘭,別害怕,跟阿姨走!”


    “這關你什麽事!”


    “我現在想知道,我們這一年的資助是不是喂了狼!”巧珍摟住孩子,“欣蘭,別怕!”


    陽陽拉著欣蘭說:“我媽媽會保護你的!”


    欣蘭看巧珍溫和的臉色,又想起陽陽哥哥,她順從地跟老師進了女廁所,巧珍撩起她的手臂,上麵一道道的淤青,撩起她的背上的衣服,這麽小的孩子,兩位老師即便是知道有這種事情,還是忍不住側目,巧珍拿出手機報了警。


    她帶著孩子出去和老師一起走迴辦公室,跟那對父子說:“第一,我報警了,你這是家庭暴力。第二,我們會替欣蘭起訴你們,解除收養關係。第三,如果你想要,我立刻聯係電視台來采訪報導這件事。怎麽樣?”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關你什麽事?”


    “因為我們是欣蘭的資助者,林琛爸爸就是老周生前單位的老板。我們沒有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但是你一直在肖想那幾個臭錢,拿著欣蘭的名義,一直在問我們家要錢。林琛打你兒子,看了欣蘭身上的傷,我隻想說,他打得好!”


    “欣蘭,不要怕!我和你林叔叔商量過了,你以後住我們家去!”巧珍蹲下對欣蘭說了這句話。


    陽陽站在欣蘭身前:“不怕,以後我是你哥哥,誰欺負你,我就揍誰!”


    巧珍笑著戳了戳兒子的腦袋,混小子!


    周家那個男人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警察過來,往派出所裏一拉,立刻就慫了,欣蘭的收養手續一直在她爸爸名下,她爸爸沒有之後也沒有做過變更,實際收養人已經去世,而且又有警察局的筆錄和驗傷報告,欣蘭被巧珍接迴了家,去辦理了各項手續之後,巧珍多了一個女兒,想想那麽多漂亮的衣服,可以給女兒穿,就開心!


    欣蘭被帶迴家,聽巧珍說了小姑娘受的罪,更是:“阿囡啊!寶貝啊!多吃點哦!”


    欣蘭的飯碗上堆了一堆的菜,欣蘭抬起頭看著來娣,怯怯地叫一聲:“奶奶!”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陽陽的媳婦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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