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車隊一路開到了林家村的打穀場上, 再往裏就是小路了, 本地風俗新娘不能落地, 村裏的阿叔已經準備好了自行車,林偉從車裏將巧珍一把抱了起來, 安放到自行車後座上, 他推著車往家裏去。家門口的早就鞭炮爆竹準備好,等人一到,爆竹聲聲,鞭炮劈啪,熱鬧非凡。漢斯和老塞跟過來也算是看了一迴中式本地婚禮的樣子。


    來娣一身簇新站在自家的院子前, 看著大明替林偉擋了自行車, 林偉一把抱起巧珍,巧珍雙手摟住林偉的脖子,自從她的毛病一天比一天重,關節酸疼地厲害的時候,如千萬隻螞蟻在啃咬著骨頭, 真的想一了百了。不過想想孩子們還小, 她咬牙撐下來。後來巧珍好像一天之內懂事了,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自己的身體也一日強過一日。終於被她盼到了兩個孩子結婚的這一天。


    巧珍被林偉一路抱上了二樓的新房中, 哪怕巧珍這個新娘子從小在村裏長大,還是吸引了一大堆的孩子過來看新娘子,六七歲的小姑娘,過來摸了一摸巧珍的旗袍:“媽媽, 很滑的!”


    巧珍捏了捏小姑娘的臉,小姑娘仰頭:“嬢嬢很好看!”


    “囡囡也好看!”巧珍把一把糖塞進小姑娘的手裏。


    林偉上來帶著巧珍下樓,按照習俗新人進門先吃水潽蛋,大廚從廚房裏端出來:“新郎喂新娘,你們說好不好?”


    “好!”


    林偉摸出了紅包,給大廚。


    林偉端起水潽蛋,看著巧珍嘴上的唇膏,拿著勺子把蛋分開成幾塊,任由裏麵的溏心蛋黃混進湯水裏,舀起一小塊還要放在嘴邊輕輕吹一吹,再伸到巧珍麵前,新郎官還真是把老婆當成孩子?巧珍看他這種不經意的,幾乎是習慣使然的照顧,心頭跟灌滿了蜜糖一樣,張開了嘴,一口一口地吃著蛋。


    等巧珍吃完,林偉放下碗。巧珍看他不打算吃了,把自己麵前的兩個蛋推了過去,貼在他耳朵邊:“等下開席了,你未必能吃多少,先墊墊,雖然有阿毛他們給你擋酒,你肯定會被灌的,空肚子喝酒等下難受。”


    宴席開始,林家親戚不多,這幾年下來朋友不少,這麽一來也辦了三十桌。鄉下的宴席,吃的就是個熱鬧。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上來,客人們推杯換盞。


    因為桌數不少,加上朋友多,愛鬧的人也多,兩人坐下才吃了第一個熱菜,就出去敬酒。來娣心裏高興,哪怕是腿腳不方便,哪怕是巧珍從小長在家裏,她也非要帶著兩個孩子走完親戚的那幾桌。


    “來娣啊!開心的哦!我們等著明年吃滿月酒!”


    “要的!要的!”


    親戚這邊好辦,朋友那裏鬧騰的還真不少,因為桌數不少,兩人隻能說:“等會兒迴來,好不好!要不然這麽多桌,真的走不完!”


    別的幾桌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偏生還有人當真的。紡織廠的老趙看見他們敬完酒,招手讓他們過去,非給林偉倒了一杯黃酒,林偉沒辦法閉著眼睛喝下去,看他喝酒跟喝中藥似的,巧珍搶過他剩下的半杯。


    被老趙給擋了:“新娘子,不能這樣的啊!”


    “我家阿偉真的不會喝酒,我替他喝?”


    “這個可以的!不過,不能半杯,得喝一杯!”說著老趙給巧珍滿上,巧珍一口氣喝下去。


    老趙叫了一聲:“好!”要繼續,被阿毛給擋了:“老趙,多少酒我都陪著,大偉和小林真不能喝了!”


    “你小子幫大偉擋酒也太賣力,不過也該的,張建忠那個王八蛋怎麽這麽混?”老趙把話題轉了。


    “沒事!這個事情已經解決了!”巧珍笑著說。


    “老鄭,這個小王八羔子,連你的麵子也不給,今天這種場麵都不過來,真不是個東西!”老趙是個性情中人,“要不是大偉帶著他過去,他能夠現在日子這麽好過,紡織廠從去年起就開始不行了。”


    “老趙,沒事!”林偉笑了笑,這時酒席已經差不多了,親友們要走了。


    巧珍和林偉出去送客,也不知道師傅他們一桌在說什麽,等迴來,師傅那一桌也站了起來,時候也不早了,送了他們出門。


    燈光下林偉麵紅耳赤,他本來就喝不得酒,問他:“怎麽樣,還行嗎?”


    “有點難受!”


    “你先上去歇會兒!”巧珍推著他上去,把床上的那些被子抱進儲藏間,讓林偉躺一會兒。


    巧珍進去換掉了身上的旗袍,拿了一身家常穿的舊衣衫,換了雙平底布鞋,下樓拿了圍裙,看見來娣一拐一拐地也在收拾。


    巧珍下來勸來娣:“媽,我給你打水,你先歇著,我在這裏收拾。”


    “對啊!來娣,你先進去休息,等下要是病發起來就不好了。快去歇著!”阿蘭嬢嬢勸著來娣進去。


    巧珍給來娣打了水,讓她進去擦洗。拿了水壺在液化氣灶上燒上熱水。


    外麵收拾地已經七七八八,鄉下婚禮明天還有一天,倒也不著急。關了門,把熱水瓶都倒滿了,再提了熱水上去,林偉靠在那裏閉著眼睛,巧珍索性先自己洗了個澡。再兌了水,打算湊合著給林偉擦一下算了。


    溫熱的毛巾覆在他的臉上,林偉睜開了眼,巧珍看他醒了:“醒了就去洗澡!”


    “不想洗,要你給我擦!”這些話說出來有些?怎麽說呢?撒嬌的味道,看來是酒還沒醒。


    巧珍無奈地笑了笑,一條腿跪在床上,開始伸手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拿著毛巾給他擦身,扯著他起來,他還嗬嗬笑著,任由她脫下襯衫,換上睡衣,又去換了水,換了毛巾,拍著他說:“起來洗腳!”


    沒想到他卻站起來,解開皮帶,脫了褲子,指了指:“這裏沒擦!”


    巧珍看著某人站在那裏,眼神迷蒙地帶著傻笑,一直以為他醉了不過是睡覺,很老實。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幕,要不要叫他一聲“臭流氓?”


    他要擦就給他擦唄!熱毛巾剛剛擦上去,就被他一把拖住,天旋地轉之下,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身上的睡衣被扯開,扣子如蹦豆子一般劈裏啪啦地掉在了地上,巧珍手裏還抓著毛巾,他的頭已經埋在了她的頸間,手伸到她的手上,扯過濕毛巾往地上扔。


    脖子裏傳來的刺疼,這夥計在啃鴨脖嗎?這下臭流氓就不是問號了,改成感歎號了!


    再醒來就是第二天早上了,晨曦透過窗簾投射進來,林偉睜開了眼睛,伸出手臂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的手臂光溜溜的,撐起身體,身上沒穿睡衣,他平時都是穿著睡衣睡覺的。


    邊上巧珍側著身體,露出一個腦袋,唿吸均勻,睡得正香,腦子裏好似有點什麽迴了神,昨天晚上巧珍給他擦身,然後?他揭開了被角,看著被子裏的自己,再看巧珍露出了後背,她的皮膚光潔細膩,肩胛骨上還有他的牙印,林偉用手臂蒙上了眼。昨夜自己幹了什麽?漸漸地記憶迴到了腦子裏,昨夜他一定是瘋了。


    想到那些,林偉往被子裏鑽,這個動靜大了,吵醒了巧珍,巧珍睜開眼,問他:“醒了?”喉嚨有些啞,她咳了兩聲。


    聽見巧珍沙啞的聲音,林偉越發羞愧難擋,索性被子蒙住了頭,巧珍看他那個樣子,縮在裏麵,在被子下麵伸手擰了他的腰一把:“壞事幹好了!你躲什麽啊?”今天縮成這樣,昨晚可是勇猛無比,不管不顧的,都快把她撞散架子了。


    林偉過去一把抱住巧珍貼著她問:“有沒有弄疼你?”


    巧珍在那裏哼哼不想理他,昨夜開口求饒,都沒有放過她,現在來問是不是晚了?


    林偉還貼在她的耳邊:“是不是不舒服?”


    巧珍坐起來:“沒事!起來了,今天還有一天呢!等下客人都來了!”


    聽巧珍這麽說,他懸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可是看自己在她身上弄下的痕跡,又提起了心來。巧珍把被他撕了扣子的睡衣給披上,下床去穿拖鞋,剛剛下地,那腿有些發抖。


    幸虧自己買過一件中袖的高領針織衫,下麵配上一條亞麻的闊腿長褲。也算是包裹地嚴實。


    兩人下樓去,聽見巧珍聲音異樣,阿蘭嬢嬢在那裏對自己兒媳婦說:“麗麗,你看巧珍現在這個天氣婚禮,穿那麽薄,都感冒了,喉嚨都啞了!你是春節辦婚禮,到時候穿地厚一點,千萬不能穿得跟她一樣。”


    聽見阿蘭嬢嬢這麽說,林偉過來:“我說呢,你怎麽喉嚨都啞了,著涼了吧?”


    說著給她去泡了一杯菊花茶:“坐邊上去喝茶!”


    還伸手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等下多休息!”


    巧珍無語,好吧!她,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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