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秀芳答應了參加節目的錄製, 巧珍陪同朱秀芳去電視台,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 她們倆踏入了演播室,第一眼就看見了朱秋遠和錢惠娟夫妻倆。


    裏麵有主持人還有調解人員, 調解人員後麵還有二十來個人的觀眾團。巧珍拍了拍秀芳的肩膀:“一切盡在掌握!”


    “嗯!”


    一看見巧珍, 朱秋遠立刻就變了臉色,問:“我們家的事情,你來幹什麽?”


    巧珍笑了笑:“我受仇阿姨的囑托陪秀芳過來。!”說完她退到了觀眾席上,手肘撐著膝蓋,托腮觀看表演。


    “朱大夫, 我們馬上要開始錄節目了。迴位子上坐好!”主持人叫了一聲朱秋遠, 點點頭示意節目開始。


    節目開始錄製,仇秀芳和那對夫妻分別坐在主持人的左右兩邊。仇秀芳聽從巧珍的說法,打扮簡單大方,氣場淡定從容,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拿出最好的自己站在這裏, 這是一個戰場。


    “小朱同學今年大二對嗎?”


    “我需要糾正一下, 我叫仇秀芳,一年前改了姓。身份證和戶口本都是仇秀芳。我今年大二。”仇秀芳看向節目主持人,“謝謝!”


    對過的朱秋遠臉色變了變, 主持人拿出一組照片說:“秀芳同學,我想請你看看我手裏的這一組照片。裏麵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小朋友。你認識他嗎?”明顯這個主持人,並不認同她改姓。


    仇秀芳接過主持人遞給她的照片,一組照片裏有孩子出生, 孩子開始學走路,到最近剃光了頭,在病房的相片。仇秀芳將照片還過去,對著主持人說:“我不認識!”


    “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現在被白血病折磨著,他需要姐姐給他伸出援手,能夠延續他的生命。小仇,這個你是知道的,對吧?”主持人看向她。


    “之前不知道,但是經過朱秋遠先生,鬧到我家裏,在我弟弟的學校裏將他拖走,強行去配對。又找到我們學校,找了係裏的領導,讓領導勸說我去骨髓配對。我知道了!”這些話都是巧珍跟仇秀芳演練過的,仇秀芳非常冷靜地說了出來,“對了,我補充一句,我弟弟仇秀傑今年十五歲。並沒有到骨髓捐獻的年齡十八歲,朱秋遠先生作為醫務工作者,他應該有這方麵的常識。”


    一個調解員問:“對麵的朱大夫是你的父親對嗎?你這樣直唿他的名字,你覺得合適嗎?”


    仇秀芳看向調解員:“從生物學角度來說,是的!但是從家庭角度,他跟普通人概念裏的父親不一樣。”


    “我之前一直在聽朱大夫所,他的女兒,雖然考上了大學,但是教養上有很大的問題,看不起鄉下人,所以也看不起他。我之前認為一個當代的大學生不會是這樣的。但是聽你一口一個朱秋遠先生,我有些相信了!”那個調解員看著秀芳,這是要給她壓力。


    巧珍對著秀芳握了握拳頭讓她穩住,秀芳依舊保持了淡淡的笑容。


    “秀芳,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朱秋遠板著臉說道,“我和你母親的事情,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應該介入其中。傑傑已經十五歲了,更何況是救自己的親弟弟,他去配對沒有什麽錯。你不應該拿上一輩的事情作為借口,而罔顧親情不救自己的親弟弟。”


    仇秀芳對著調解員點了點頭:“所以,李老師,認為我應該去為那個孩子換骨髓對嗎?”


    那位李老師以長者的口氣說:“當然,他是你的血親,這是你作為姐姐的責任。我們都很同情浩浩,他還很小,他應該看到未來世界的美好。”


    “好的!”仇秀芳環繞一周看了一下演播室裏的人,“在座的各位,我想知道你們的看法,是不是跟李老師一樣?一樣的人舉手,讓我知道一下,當然工作人員也算進去。我需要有個參考!”


    很多人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但是還是舉手了,巧珍站起來數了一下人數,她對秀芳說:“一共四十二人,三十三人讚同你捐骨髓。”


    “好的,巧珍,謝謝你!”秀芳看向那位調解員。


    那個調解員對她笑了笑:“你看大多數人都是支持,你去救你弟弟的。”


    “我看到了!讓我跟朱先生溝通一下,可以嗎?”秀芳非常客氣地笑了一下,問那個調解員。


    那位李老師一下子看不出她的路數,點了點頭。


    秀芳又看向朱秋遠,“您對我失望?”


    “你真的很不講道理,你看看全場的人絕大部分都希望你來救浩浩,你就知道,你的想法是多麽的錯誤。秀芳,你還小,人生還長,不要那麽擰!真的,對你的未來沒有好處。”朱秋遠痛心疾首地說著。


    “對於失望,那種心情我能理解。我差點付出了我年輕的生命來詮釋什麽叫失望。”仇秀芳看著朱秋遠,她的迴答平靜淡然,但是涉及自己那一段不堪迴首的過去,“你讓我認識到了人心之惡。我能活下來,也算是幸運。李老師,不知道朱先生有沒有說過,我和朱先生之間的矛盾?”


    “父母的離婚是上一代的事情,不應該延續在下一代的恩怨上。我了解過!”就是了解過,還要給她壓力。


    秀芳笑了笑:“偏聽則暗兼聽則明,至少你沒有在我這裏了解過看法。我今天來扒開我曾經血淋淋的傷口,還原事情的另一麵,可以嗎?”


    “你說!”


    “在我高二的上半學期,他因為這位錢女士懷孕,逼著我媽跟他離婚,之前我媽知道他有外遇,但是一直選擇忍讓。我的母親是一個驕傲的知識女性,她優雅大方。她最後的底線就是讓我考上大學,然後跟他離婚。沒想到這位錢女士等不及了。朱先生用了很多手段,來騷擾我們母子三人,包括他的母親鬧到我媽媽的單位,指責我媽媽不孝順她。”


    “婆媳關係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了解的,很複雜。”調解員這麽說。


    仇秀芳點了點頭:“了解與否,跟年齡沒有關係。跟思想成熟度有關。那時候真的一地雞毛,我受到了影響,而且我當時在談朋友,因為我家的關係,我男朋友借口我家家風不正,所以要和我分手。而我又發現了我男朋友和我好朋友在一起。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輕生了,跳下了河。幸好有人把我救了起來。”


    調解員笑了笑:“由此可見,你的性格確實是比較偏激,容易衝動。”


    仇秀芳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嗯,以前是的。經曆了這一次大的變故,讓我知道了要珍惜生命,為愛我的媽媽好好活下去。”


    借著仇秀芳的話,調解員引導:“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那個在病床上的弟弟呢?如果你領悟到了生命的可貴。”


    仇秀芳笑著說:“當然,不過您接下去聽我說,好不好?”


    “發生了這件事之後,那年大年初三,我媽媽在家招待感謝救我的那位恩人。”,仇秀芳從包裏拿出那年大年初三寫下的那張紙的複印件,遞給主持人:“我們正在吃飯,朱秋遠先生打到我們母子三人的門上,要打死我弟弟,當時迫於無奈,我母親跟他說從此不要再跟他有牽扯之後,他逼著我母親寫下的這一張承諾書,我們不需要他的撫養費。從此和他沒有關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和我弟弟把姓改了。主持人,你可以讓大家看一下,我複印了很多份!謝謝!”


    現場的很多人看到了這樣一張紙,上麵是一個女人的筆記寫著放棄撫養費,但是也寫地明明白白,以後與朱秋遠和朱家沒有任何關係,包括贍養義務,朱秋遠的大名簽在上麵。


    “這個協議之後,我和我弟弟陸續改了姓。我們希望忘記自己跟朱先生之間的關係。”


    “在人命麵前,在一條鮮活的小生命麵前,你拿出這樣的一張紙來說事情?”對過的錢惠娟指著仇秀芳說,“你知不知道孩子如果得不到救治,他就沒命了。你就這麽沒有一點點的同情之心嗎?浩浩還這麽小,他那麽可憐?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啊!”


    錢惠娟站起來走了過來,看著仇秀芳:“你的良心過得去嗎?你以後午夜夢迴,睡得著嗎?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因為你,沒了命。”


    仇秀芳仰頭,眼淚掛下來:“我問心無愧!沒有什麽睡不著的!”


    “你問心無愧,浩浩因為他姐姐不肯救他,他會失去生命。難道你看到他的照片沒有一點點的感觸?你怎麽這麽狠心?”錢惠娟伸手指著仇秀芳。


    林巧珍站起來:“請你克製自己的言行。捐獻是出於自願,仇秀芳並不願意捐獻。”


    “林巧珍,你來這裏做什麽?關你什麽事?”錢惠娟側過頭看向林巧珍。


    林巧珍笑了笑:“仇秀芳是我家阿偉從河裏救起來的,她家感激我家的救命之恩,仇秀芳認了我媽做幹媽,我家阿偉的幹妹妹。仇阿姨讓我陪著她過來。有什麽問題嗎?”


    工作人員過來勸,主持人說:“坐下,雙方都冷靜點。”


    巧珍坐在秀芳的身邊,秀芳拿出手帕擦著眼淚。主持人看向朱秋遠:“朱大夫,這是不是你的親筆簽名?”


    朱秋遠看上去很難過:“是的,但是並非我本意。我的前妻,脾氣怪異。她對我誤解太深了,她這個人歇斯底裏的,因為我教訓了孩子兩句,她就跟我鬧,寫下了這麽一張紙,逼著我簽的。秀芳和傑傑都是我的孩子,我都關心的。隻是因為他們媽媽的精神狀態,所以我不得不放棄。這次若不是因為浩浩的緣故,我也不會去打擾他們的生活。我在這裏跟我的前妻說聲,對不起!我們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孩子身上,他們是有血緣的至親骨肉。”他汙蔑起仇老師來熟門熟路。


    秀芳點了點頭,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您的這些話,冠冕堂皇,又滿是荒唐!”


    秀芳有從包裏拿出了一疊照片和獎狀,她在鏡頭前展現一張張的獎狀和照片:“這是我媽媽的市優秀教育工作者的獎狀,這是我媽媽區三八紅旗手的獎狀,這是……,這是她帶著學生下鄉勞動的照片。”


    她把這些照片遞給主持人,主持人翻看著照片:“曉軍老師,我媽媽是一位小學語文教師,她愛崗敬業,在學校口碑非常好。從她的日常生活照和她和孩子們的合影中,你們也能感受到她是一位熱愛生活,積極向上的女性,並不像朱先生說的那樣是個歇斯底裏的人。”


    主持人翻看著秀芳遞過來的那些資料,照片中的仇老師,年輕的時候十分秀美,抱著孩子充滿了愛意。而一張張的獎狀,無疑給了這個女人很好的佐證。


    秀芳站起來,不緊不慢的說:“關於那一天朱先生教訓我弟弟的真實情況,林巧珍剛好在現場。我媽為了感謝林偉救了我,所以她請他們倆來我家做客。正在請客吃飯的時候,朱先生衝進來說要打死我弟弟,原因是我弟弟跟他去奶奶家吃飯的時候,奶奶一直要我弟弟,從骨子裏承認錢女士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血親,我弟弟不願意跑了迴來。”


    “這個問題不算大,老人家希望孫子和繼母能和睦相處很正常。”


    “您說的也許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女兒剛剛跳河,他沒有關心過。當前妻在招待女兒的救命恩人的時候,他明明知道外人在場,他也不能克製自己要暴打兒子,並且揚言要打死他。當時我弟弟正在吃飯,他的手拍到我弟弟身上的時候,筷子戳進了我弟弟的喉嚨,我弟弟喉嚨立刻腫了起來。我們注意一下情境,過年的時候,在有外人的情況之下,十二歲的一個青春期,而且是我們這種有個複雜原因家庭的孩子,他要打要殺。到底誰歇斯底裏,誰不講道理?”


    朱秋遠站起來:“秀芳,你被你媽媽教地跟她一樣不講道理,你說這些就是要推卸責任,就是不肯給浩浩捐骨髓嗎?”


    “責任?您對您自己生的孩子,都沒有盡到責任,我怎麽可能對您和您的外遇的孩子有責任?”朱秀芳站在那裏絲毫沒有懼怕問。


    朱秀芳看向主持人:“我想問一句曉軍老師,我到底有沒有義務,給我的父親和他的外遇在非婚姻狀態下懷上的孩子,捐獻骨髓?”


    主持人聽到這裏,發現朱秋遠隱瞞了很多,他隻說是和前妻離婚,卻不知道是因為出軌,跟不知道那個孩子是外遇的孩子,隻是這個時候騎虎難下,看向她:“秀芳同學,這個應該兩說。對於你父母的婚姻,外人不便評說,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對於這個孩子,我們去看望過他,他很可愛,也很可憐,急需要救助。不管你怎麽認為,孩子是無辜的,對嗎?”


    “是的,孩子是無辜的。這一點我認可。所以我不恨他!”仇秀芳說道。“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如果我因為他母親介入我父母的婚姻,導致了他們離婚,而去打他,甚至傷害他。你們可以說孩子是無辜的,我為什麽要把氣撒在孩子身上?可我沒有做,哪怕我厭惡他的父母乃至是他,我什麽都沒做。但是,他的病並非因為我而起的,與我無關”。


    調解員繼續勸她:“你想想看,你是他恢複健康的唯一希望,你如果能夠幫助他,他會感謝你這個姐姐的。”


    仇秀芳笑了笑:“關於幫助這個事情,我想問一下,這個演播室的工作人員都去為這個孩子做骨髓配對了嗎?”


    調解員說:“我們跟這個孩子不是血親,你是孩子的姐姐。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那我再問一句,在座的各位,你們有誰獻血過嗎?”仇秀芳轉頭問,有人舉起了手,並不多。


    仇秀芳從包裏拿出了獻血證和獎狀,高高舉起,展示出來說:“這是我和我媽媽的獻血證明。我媽媽義務獻血六次!我在她的影響下,進入大學就參加了義務獻血。我們認為不認識的人是需要幫助的,我們願意幫助他們。沒有舉手,卻在那裏勸我的人呢?你們沒有去獻血,你們不想去,沒關係,這不是強製的。對嗎?那麽你們有什麽理由來強製我給一個,我討厭的人,獻出我的骨髓呢?我有沒有權利拒絕幫助一個我並不想幫助的人?僅僅因為他的一半血緣和我相同,而這一半血緣得來的整個過程,卻是包含了我媽媽多少的辛酸與傷痛?抱歉,我無法原諒他們,也沒有辦法去把這個孩子當成我可以去幫助的陌生人!”


    仇秀芳過去收起她媽媽的照片和獻血證,對著主持人一鞠躬,又轉過去對著那個調解員一鞠躬:“我做不到忘記自己跳下河之前的絕望,也無法忘記當水嗆入氣管裏的恐懼,我能夠站起來並且能夠走到今天,是我的母親和我的朋友給我的勇氣。我不是聖母瑪利亞,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絲毫不記恨!”


    “秀芳,那是你弟弟啊!”錢惠娟跑過去拉著仇秀芳,跪下叫道:“秀芳,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救救浩浩,那是我的命啊!”


    她又轉過來撲到巧珍的腿邊叫:“巧珍,我們是親姐妹,你幫我勸勸秀芳,救救浩浩啊!”


    巧珍扒拉開了她的手:“請不要說我們是親姐妹,我們之間沒有關係。聽說我出生,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被掐死,一個是送人。隻是他們選擇了送人,我才有了這條命。秀芳她被這件事情折磨了很久,這是她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去改變她的選擇。作為朋友我尊重她的選擇。我希望你能明白,別人的東西就是別人的,不會因為你說得冠冕堂皇,就能占為己有。”


    秀芳過來拉住了巧珍的手:“我們走!”


    這個時候一個工作人員在主持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隻見那個主持人說:“小仇,你是否願意聽你媽媽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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