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巧珍起來燒早飯。沒想到林偉也起來這麽早,巧珍問:“哥,你怎麽不多睡會兒?”


    “稻田裏要追肥了,還要去看看有沒有稻飛虱。趁著太陽還沒毒辣,我先去看看。”


    “那早飯?”巧珍問他。


    “等迴來吃!”


    林偉把化肥的蛇皮袋和藥水桶放在木桶裏挑上,去了自家的大田裏,發現一片大田裏一大片綠油油的稻子裏冒出了不和諧的野稗草。得先下去把稗草拔了。十來畝的地兒,走一遍,再追肥。不知不覺之間太陽已經老高,大夏天的熱死個人了。


    巧珍把衣服都洗完了,等來等去林偉都沒迴來,這都十點了還不迴來吃早飯,真是的!


    走地裏一看,林偉還在施肥。


    巧珍埋怨,不免聲音大了點:“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早飯都沒吃,怎麽受得了?”


    “沒事!再把藥水打了就好!”


    就算是巧珍不會幹農活,她也知道,這麽多的田,打完藥水都要吃過飯了。想起前世裏,林偉胃出血,巧珍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上來!迴去吃早飯去!”


    “就好了!”林偉迴她繼續施肥。


    “什麽叫就好了?你有沒有腦子?活幹不完就敢不完了,餓壞了身體,怎麽辦?”巧珍一個站在田埂上:“林偉,你給我上來!你不上來,我把藥水桶扔河裏去!你信不信?”


    邊上的幾個大哥大叔,聽見巧珍在上頭這麽叫喚,都哈哈笑了起來,有人說:“大偉啊!快上去,要不然你家小媳婦真要發脾氣的。”


    林偉被人一逗趣,臉是熱辣辣的,卻又生怕巧珍臉皮嫩,臉上過不去,連忙走上田埂:“我來了,巧珍,別生氣!”


    “大偉以後也是怕老婆的!巧珍,以後你讓他跪搓衣板,他是不敢跪砧板的。”那個大叔又拿林偉打趣。


    “嗯,反正我是舍不得讓他跪搓衣板的。阿根叔是不是常常被嬸子罰著跪搓衣板啊?”巧珍側過頭,臉上掛著笑迴那個大叔。


    那個大叔原本是拿著臉皮嫩的小姑娘開玩笑,沒想到小丫頭還迴了他這麽一句,大叔哈哈笑:“小丫頭嘴巴厲害的。大偉啊!我們等著吃你們喜酒哦!”


    林偉側過頭對著那個大叔:“阿根叔,你不要瞎講八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誰知道會是什麽樣的?


    林偉大長腿,步子邁開,巧珍自然跟不上了,三步並兩步才趕上他:“你慢點啊!”


    林偉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快了,一看已經到了小石橋上,巧珍見他停下來,開始嘮叨:“你不能餓著肚子的啊!身體是自己的,要自己當心的。”


    巧珍一想起前世他胃出血到嘔血,又是心疼,又是氣他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了出來:“你這麽不當心自己的身體,媽身體已經這樣了,你以後身體也不好了。我怎麽辦?”


    林偉一下子手足無措,巧珍怎麽說哭就哭了,他不是已經要迴去了嗎?


    “巧珍,你別哭啊!我這不是迴去了嗎?”


    進屋時候,巧珍眼圈還紅著,來娣一看巧珍這樣,問林偉:“你欺負妹妹了?”


    林偉很冤枉,他啥也沒幹,被她埋怨了一通,她哭了起來。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哄她,巧珍進去給他盛了粥出來,桌上還有一碟醬瓜炒毛豆子,她又拿了一個白饅頭,遞給林偉。


    她手裏還有一個白煮蛋,在桌上敲著,剝了蛋殼,放進林偉的碗裏,林偉被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隻能一口一口把東西吃進去,這才有機會再次去地裏。


    林偉打好藥水迴來,在河裏撲騰了一會兒,迴來套了一件汗背心,下身一條長褲,一條寬板凳,放在客堂間的廊簷底下,借著一股子的穿堂風,睡午覺。巧珍進去拿了一條浴巾,給他蓋在肚子上之後,把他上午的那一身衣服給洗了,在院子裏晾衣衫。


    見隔壁的阿蘭嬢嬢過來:“巧珍啊!大偉迴來了吧?”


    “在呢!”巧珍把衣服晾上。


    “大偉啊!去幫著你叔一起抓魚去。紡織廠要三百斤草魚,今天下午要送進去。”阿蘭嬢嬢叫著:“一起去幫忙。”


    林偉爬起來抓了草帽就往外跑,說:“哦,我馬上過去!”


    林巧珍在家把林偉的工作服折疊好,給他放進包裏,自己進房間繼續做題。


    下午四點多,巧珍從屋裏出來做晚飯,做好晚飯送林偉去趕去市區的末班車。這個年代,郊區去市區的末班車結束地也早。她正在燒火做飯,聽見林偉迴來。走出去看,看他提了個桶進來,說:“叔非要給幾條魚。”


    說著過來拿了刀,出去要殺魚,邊走邊說:“巧珍,這條胖頭,我現在殺了,咱們晚上吃。另外兩條鯽魚,我跟阿蘭嬢嬢說了,讓她隔一天過來給你殺一條。”


    巧珍笑出聲:“殺條魚還要麻煩阿蘭嬢嬢?真是的!”


    “你沒殺過,等下要是手傷到了怎麽辦?”林偉說得理所當然,他去水埠頭那裏殺魚。


    巧珍這才想起,前世她這個年紀會燒飯做菜。但是殺魚宰雞,從來都是林偉會全然包掉。


    她會這些是在結婚以後,從剛開始看見血腥也不敢,到後來殺雞拔毛掏肚子,剁肉斬魚是樣樣都在行。固然是因為侯建新在外地工作自己不得已要做,後來就算是他迴來了,他一下班,坐在沙發裏,把腿翹在茶幾上看報紙。哪裏會管廚房裏的一點點事情?


    隻是無論她什麽時候迴到娘家,林偉從來不讓她碰這些東西,她要燒菜,他先給她切配好,


    對比之後,哪裏會沒有感覺?林偉卻安慰她:“做人家媳婦和做自家姑娘不是一樣的。建新人不錯的,有學問,會賺錢!”有些話她想要開口,也就閉了嘴。


    窮怕了,給她媽看病,一家子總的工分收入一百多塊錢,大隊賬上欠四百多,他一個人做工還,那些日子熬地太苦太苦。他以為隻要不缺錢就是好,其實最後不是苦了他自己,也苦了她。


    巧珍讓林偉把胖頭魚一切二,頭燒了湯,尾巴紅燒。端了飯菜出去,來娣喝了一口魚湯,說:“巧珍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不過,汆糟魚也蠻好吃的!還有兩條魚,你可以燒汆糟魚。”


    巧珍一轉念心裏明白,自家媽是舍不得那點菜籽油。汆糟魚,就是把魚醃一下,然後水燒開放了蔥薑料酒,把魚放進去煮熟就行,最後挖一小勺豬油進湯裏就成,最是省油了。


    自己前世裏後來生活條件好了,也不考慮要節省,大手大腳慣了,這個習慣要改,連連點頭:“是啊!我覺得清蒸也好吃的。不過今天哥要迴市區,晚飯吃地早,他還要乘那麽長時間的車,所以才燒地油膩了些。要不然到市區,進宿舍又餓了!”來娣聽見巧珍這麽說,心裏舒服,小姑娘是越來越靈巧了。


    自家媽命苦,這麽一個聰明能幹的女人,偏偏男人早早死了,又生了這麽個折磨人的病。什麽事情都明白,卻是個能隱忍的人。比如今天要是巧珍說一句油多一點好吃,她也不會再囉嗦,讓她省著點用。


    就如同前世,她明明想要留她做兒媳婦,可她對自己的身體,對家裏的家境是清清楚楚,她心善,不好意思說出口,讓巧珍不要往好的地方去。加上林偉一個勁兒地不想拖累她,把她往外推,其實到最後幾個人都沒有好結果。


    吃完飯,已經五點多了,最後一班車是六點一刻的,巧珍說:“哥,我跟你一起去南門?”


    “我讓大明送我去車站就好了。你一個小姑娘家,等下六七點鍾,天暗下來了,一個人騎車迴來不好。”林偉接過巧珍手裏的布包。


    “也好!那你自己當心點,出去幹活不要太誠實,一定要吃飽飯,家裏有我呢!”巧珍叮囑他。


    林偉被她逗笑了:“你老是叫我偷懶,磨洋工,這樣好嗎?”


    “好啊!你不要累著就好了,其他的我可管不著。”巧珍說,林偉這個人的脾氣就是那樣,人人都說他是做事的一把好手,從來不會偷一點點的懶,十分力氣非要用十二分才行。天長日久,身體可不就會弄壞了?


    “知道了,你也早點睡!別看書看壞了眼睛,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我比你有數,你放心!”


    隔壁的林月明推著自行車過來說:“大偉哥!好了嗎?我送你!”


    “好了!好了!來了!”林偉把自己腳上的解放鞋穿上,坐上了林月明的自行車,巧珍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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