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斯內普一直坐在臥室裏的椅子上,安靜的看著書。因此約翰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窗外天色昏暗,臥室裏亮著微弱而溫暖的橙色燈光,房間裏,他喜歡的那個人低著頭,專注的凝視著手中的書頁。


    斯內普的側臉勾勒出迷人的弧線,他的表情平靜而寧和。


    恍惚間,約翰似乎看到了幾年前的那個晚上,西弗勒斯剛出現的時候。


    ——低著頭看書的西弗勒斯臉上是淡漠和經曆世事的沉重,黑眼睛裏非常空洞,他仿佛遊離在這整個世界之外,陌生而孤獨,格格不入。


    “醒了?勞斯太太已經做好飯了。”


    低沉的熟悉聲音響起,把他從記憶中拉了迴來。麵前的西弗勒斯合上書,望過來。


    他的黑眼睛裏是不易察覺的淡淡溫柔。


    不再是空洞。


    約翰心中不由得變得柔軟起來。他臉上露出笑容,正想答應,身體才稍微一動——表情就僵住了。


    “我、我起不來,動不了了。特別疼——”他結結巴巴的說。


    斯內普詫異的揚起了眉毛,他上下打量著約翰,揚起魔杖:


    “速速愈合——”


    約翰猛然就惱羞成怒了:“你知道我是哪裏疼嗎!這不起作用!”


    “那你是哪裏疼?”斯內普從善如流的問。


    約翰的臉由紅轉黑,又由黑轉紅,他氣的顫抖了起來。


    “你——給我!立刻滾出去!!”


    約翰憤怒的咆哮。


    斯內普才一怔,就看到膝蓋上的厚書突然飛了起來,大有想痛打他的意圖。


    下一刻,另一把椅子和台燈也都飛了起來,和厚書一起在空中虎視眈眈的瞪著他。


    這是約翰憤怒之下用出的完美無聲漂浮咒——或者稱為成年版的魔力暴動?


    斯內普也忍不住臉色一變。


    ——如果此刻哈利波特、馬爾福,或者任何一個霍格沃茨的教授學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一定會驚得眼珠子徹底掉在地上。


    毒舌的陰沉老蝙蝠,恐怖的地窖蛇王,他們的斯內普教授,被一個普通的男人趕出了臥室——以近乎狼狽的姿勢。


    ……


    站在緊閉的門前,斯內普從沒想過自己還有這一天。


    聽到動靜上來查看的喬治和勞斯太太臉色都很怪異,斯內普直接無視了他們,對著門裝作正常的說:


    “如果斯內普先生不想餓死在裏麵的話……能否允許你的教授和晚餐進去?”


    他臉上恢複了平靜,隻有緊抿的嘴唇泄露出一些緊張。


    房間裏一陣安靜。十幾秒後,裏麵的人說:


    “讓勞斯太太把飯給我端進來。你不許進來!還有——車呢?”


    “還在去出版社的半路上停著。”斯內普頓了下,迴答。


    勞斯太太突然小聲說:“喬治,你快去開迴來。”


    “什麽、我??”


    喬治正津津有味的看好戲,突然被叫到名字,一臉懵。


    “快去!”勞斯太太催促。


    喬治隻好嘟嘟囔囔、不情不願的下樓了。


    勞斯太太也示意斯內普跟著他下樓。斯內普遲疑一下,跟過去了。


    沒幾分鍾,兩人迴來了。


    斯內普手上端著放著晚餐的托盤,勞斯太太跟在他身後。


    她對斯內普露出一個鼓勵的促狹笑容,就上前敲了敲門。


    “約翰,開下門。”她說。


    門應聲而開。


    斯內普毫不遲疑的邁了進去。


    “勞斯太太,麻煩你放在床頭吧——”約翰的話戛然而止,語氣立刻轉怒,


    “誰讓你進來的!”


    ——約翰現在一看見斯內普,臉色就忍不住又紅又黑。


    斯內普放下托盤,徑直走過去,趁約翰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彎腰,按住了他的後腦勺。


    “唔——”約翰猛然瞪大了眼睛。


    微涼的薄唇堵住了他的話和唿吸,雙唇間頓時充斥著另一個人熟悉的清苦氣息。


    這一個吻並不長,斯內普鬆開約翰後,認真的凝視著他:


    “約翰,是我沒有控製好,弄疼你了。”


    “我很抱歉。”他真摯的說。


    這麽直白的道歉,簡直不像是斯內普會說的話。約翰又驚訝又覺得怒氣全消。


    他含糊的嘟囔著:“算了……反正是第一次,你也不懂。”


    斯內普趁熱打鐵的端起托盤。


    “那我喂你吃飯?”他笨拙的說。


    約翰突然警覺起來,他不對勁的眯眼打量著斯內普,懷疑的問:“這都是勞斯太太教你的吧?!”


    斯內普頓時詭異的沉默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說話!”約翰惱怒的揚起了眉毛。


    斯內普見被拆穿了,也不再按著勞斯太太說的了。恢複他平時的口吻諷刺的說:


    “所以斯內普先生是打算請你的教授再參加一次葬禮?死因是可笑的不肯吃飯?就算是火蜥蜴那種無腦動物,也知道吃飯和噴火哪個更重要——”


    他靠近約翰,非常有壓迫感的一字一句說:“但我嚴重懷疑,你的智商已經比火蜥蜴還堪憂了。”


    約翰翻了個白眼,嘟囔著“你不把托盤拿過來我怎麽吃”的話。


    他覺得自己也是沒救了。


    西弗勒斯好聲好氣的說話他覺得別扭,非得被毒液噴灑一通,才覺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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