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月姑姑搖搖頭,道:“不是,是奴婢看到太後病的那麽難受,又總是唿喚靖王殿下的名字,因此便自作主張的出宮來尋王爺了。”


    “你是母後身邊最得力的人,你走了。誰來伺候她?”趙靖西聽了這話,充滿責備的瞧了靜月一眼,道:“你就是隨便的找個宮女前來稟報,本王還能不進宮去看望母後還是怎麽的!”


    靜月聽了這話,當即低下了頭去:“王爺說的是,奴婢記住了,不會再有下一次。”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看在靜月是太皇太後身邊老人的份上,終於沒有開口再教訓她,而是點點頭道:“你先退下吧!在院子裏招唿一下大家收拾馬車,本王馬上就進宮!”


    “王爺!馬車都在府門外備好的!您無須等待,現在就可以入宮!”靜月姑姑當即沉聲道。


    趙靖西ing了這話,搖搖頭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本王是進去取一些傷藥,這次進宮。必定要住上好些時日,本王的傷不能不養吧?”


    “王爺說的是!是奴婢僭越了!”靜月聽了這話,立刻底下了頭去。


    趙靖西這才吩咐墨雲進去為自己收拾行囊。


    靜月瞧了一眼,這才慢慢的退下去了。


    到底是男人,出個門無須像是女人那樣還要收拾打扮一番,墨雲隻用了一炷香便收拾好了趙靖西所有的東西,並且扶著他出門來了。


    靜月已經在府外候著了,靖王府門前,赫然停著太後的那輛皇輦。


    趙靖西一瞧。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這是隻有母後才有資格乘坐的東西!為什麽要停在這裏?”


    “迴王爺話,這是太皇太後親自吩咐的!”靜月連忙上前來解釋道:“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了,王爺,請吧!”


    趙靖西轉頭瞧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冰冷:“母後胡鬧,你怎麽也不勸著點?本王總是乘坐母後的皇輦,這讓皇上怎麽想?萬一他對本王心生芥蒂了怎麽辦?今日這皇輦,本王是斷然不會坐的!墨雲,準備咱們的馬車!”


    “靖王殿下!”墨雲聽了這話,登時便急了:“王爺!您背上還有傷!太皇太後也是怕您坐普通的馬車太過勞累,所以才準備的皇輦!您看她平時何時這樣做過?您這麽做,會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啊!“


    趙靖西的語氣仍然很是堅定:“本王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說一次,這是會讓皇上起猜忌的事情!本王不會坐!”


    說話間,墨雲已經套好了府中最大最寬敞的馬車,並且拉了過來,趙靖西不再與靜月分辨,大步走過去上了馬車。


    靜月無奈,隻好命人將空的皇輦先駛迴皇宮裏去了。


    最後。原本半個小時就能到達慈寧宮,趙靖西硬是花了一個時辰才到。


    等進了慈寧宮,他詫異的發現,皇帝竟然也在。


    “靖王叔!你可算是來了!皇祖母她病的很重,一直都在喊您的名字呢!”趙鈺一看到趙靖西,立刻便站起了身。


    趙靖西聽了這話,心中當即湧現出一絲不妙的感覺來,他匆匆的衝著趙鈺行了一禮,隨後便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內室裏去了。


    趙鈺知道他們母子有話要說,因此便沒有跟進去,隻在殿外坐著。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砸想些什麽。


    內殿裏,太皇太後躺在床上,臉色很是蒼白,神情也懨懨的。但是在看見趙靖西進宮的時候,她的臉上仍然露出一絲笑容來:“靖兒。你來了……”


    “母後!您白日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病成了這樣?”趙靖西看到太皇太後仿若一日之間衰老了數歲的模樣,心裏麵難受極了。


    太皇太後瞧了趙靖西一眼,臉上努力的露出一絲笑容來:“靖兒,母後怕是熬不過去了……”


    “母後!您胡說什麽?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趙靖西打斷了太後,猛然轉頭大喝道:“太醫呢!怎麽沒有太醫前來為母後診病?”


    徐太醫與梁太醫聞訊從外殿進來,低聲稟報道:“靖王殿下,微臣等已經替太皇太後診過脈了,她隻是得了風寒而已……”


    “隻是風寒,怎麽會病的這麽重?”趙靖西陰沉著一張臉問道。


    梁太醫聽了這話,連忙解釋道:“靖王殿下,您有所不知!這風寒雖然是小病,可是卻會要人命!尤其太皇太後現在年紀大了……”說著,他頓了頓道:“不過微臣等已經開了藥方,宮女們正在煎藥,太皇太後喝了藥之後,興許就痊愈了……”


    “那你還不去看看藥弄好了沒有?”趙靖西沉聲道。


    “是是是!微臣這就去!”梁太醫應了一聲,忙不迭的轉身退下了。


    “靖兒!你何必要對他們發脾氣?這又不是他們的錯……”太皇太後努力的抬眸瞧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靖兒,哀家自己的身子骨哀家知道,不願怪他們,隻是,哀家在臨死之前,唯一的願望便是想看到你與月華成親,不知道你能否答應哀家?”


    “我……”趙靖西聽了這話,心裏麵難怪極了,尤其是當太皇太後眼巴巴的望著他的時候,他心裏麵就更不是滋味了。


    “靖兒!哀家疼愛了你一輩子,這最後一個願望,你也不肯答應嗎?”太皇太後見他沉默,當即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母後!”趙靖西忙伸出手來替她拍打後背,好一會兒,太後才平靜下來,依舊用那種眼巴巴的表情望著他。


    趙靖西看到自家母親這幅表情,心中心痛如刀絞,但卻終究還是邁不過去自己心裏麵那道坎兒,當初他答應了不逼迫古月華提前成婚的!


    可是現在,母後又用如此的語氣哀求,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靖兒,你,你不肯滿足母後最後的這一個願望麽?”太皇太後看趙靖西遲疑,目光閃了閃,卻是忍不住垂淚道:“你想讓母後我死不瞑目嗎?”


    “母後!兒臣當然不想!”趙靖西連忙喊道。


    太皇太後的眼中當即露出一絲驚喜來:“那這麽說,你是答應母後的了?”


    趙靖西瞧著她眼中的興奮神情,否認的話始終都說不出口來。


    “快!快去將皇上從外頭叫進來!”太皇太皇當即轉頭,對站在床邊上的靜月姑姑低低的喊了一句。


    “是!太皇太後!”靜月姑姑應了一聲,忙迅速的退下了。


    趙靖西瞧著太皇這幅架勢,想出聲阻止,但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不一會兒,趙鈺便大步從外走了進來,一進門便衝著躺在床上的太皇太皇行了一禮,隨後滿臉關切的問道:“皇祖母,不知道您喊孫兒進宮,可還有什麽吩咐?”


    “皇上!靖兒已經同意哀家的話,決定盡快與月華完婚,哀家想,想將這件事情交給皇上去辦……”太皇太後努力的抬起頭頭來,眼巴巴的瞧了一眼趙鈺。


    趙鈺聽了這話,先是一呆,繼而立刻欣喜萬分,他轉過了頭,瞧了一眼邊上的趙靖西,笑著問道:“靖王叔,皇祖母說的可是真的?”


    “我……”趙靖西瞧著他,滿臉都是為難之色,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倒是無所謂,就算今日成婚也行!可是古月華不行啊!她要為錦安候守孝三年的!她怎麽可能答應這件事情?


    “怎麽,靖王叔,你不願意?”趙鈺聽了這話,眉頭立刻挑了起來。


    趙靖西瞧了他一眼,剛要說話,床上的太皇太後便開始低低的呻吟起來,唿痛連連,靜月姑姑在一旁嚇的是手足無措,忙忙的奔出去請太醫去了。


    ”靖兒,你,你是想讓母後死都不能瞑目麽?“太皇太後喘息著瞧了一眼趙靖西,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來。


    趙鈺在一旁皺著眉頭道:“靖王叔!你沒看皇祖母都病成這樣了麽?答應這件事情就這麽的難!朕知道皇嫂要為錦安候守孝三年,這都過了一年多了,皇祖母可曾說過一個不字?要不是今日她實在是病的厲害,才不會提這個要求呢?而你,就要將她的臉往地上扔麽?你想讓她死不瞑目?”


    “皇上!我沒想這麽做!”趙靖西聽了這話,連忙的反駁起來。


    趙鈺挑眉:“那你的意思,就是同意盡快成婚了?”


    趙靖西還能說什麽?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但是這件事情迴去以後要如何的去向古月華說,他卻頭疼起來了。


    “好!”趙鈺興高采烈道:“你點頭就是同意了!朕這便召見禮部尚書,這次你與皇嬸的婚禮,必定要辦的熱熱鬧鬧!”


    太皇太後聽了這話,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靖兒,你肯答應,這真的是太好了。”


    靜月姑姑領著梁太醫進來之時看到這一幕,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一屋子的人都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來,但趙靖西卻怎麽樣也高興不起來,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趙鈺見了,當即嗬嗬一笑,道:“靖王叔,你可是擔心無法去向皇嫂說這件事情麽?這你完全不用擔心,朕會讓皇後親自去開導皇嫂的!你放心好了!”


    “如此,那就多謝皇上了。”趙靖西聽了這話,心道有個人幫忙勸說,古月華答應的幾率就大一些,因此心中當即鬆了一口氣。


    趙鈺看了他這幅模樣,當即忍不住打趣起來:“靖王叔,其實你自己心裏麵也渴望將皇嫂娶迴家的吧?不過礙於孝道你才一直忍者,這次朕可算是幫了你的大忙了!”


    趙靖西正愁如何去向古月華解釋這件事情,聞言嘴角抽了抽,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那就多謝皇上了。”


    “朕這便去召見禮部尚書!皇祖母,你好好養著!”趙鈺說著,衝著太皇太後行了一禮,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


    “皇上慢走……”太皇太後衝著趙鈺低低的喊了一句,蒼白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趙靖西看著她高興激動的這幅模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


    第二日一大早,皇後便下帖子直接將古月華請進了宮來。


    彼時古月華已經知道太皇太後生病的消息,進了宮之後,她原本是想先去拜見太皇太後,隨後再去任佳穎那裏,但是那請她進宮的嬤嬤當即便道:“二小姐,這次您先去坤寧宮,皇後娘娘有些話要與你交代,隨後,您再去太後娘娘宮裏吧!”


    “這是為何?”古月華聞言,微微有些吃驚,不由的挑眉望了一眼那嬤嬤。


    那嬤嬤看她還是不明白,當即湊近她,用很小的聲音道:“二小姐,我們娘娘絕對是為你好,沒有要害你的意思!”


    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那宮女一眼,眼中當即露出一個笑容來:“既是如此,那就先去坤寧宮吧!”


    “多謝二小姐體諒奴婢!”那嬤嬤看她同意了,臉上當即露出一絲淺笑來。


    二人直奔坤寧宮而去。


    任佳穎早早的便已經到了,等古月華進門之後,她免了她行禮,並且將宮中伺候的一應人等全都打發下去,這才湊進古月華耳邊低聲說道:“月華,你可知道,我請你進宮來是所為何事?”


    “什麽?是關於太皇太後的病情?”古月華揣測道。如今宮裏麵也隻有這麽一件大事了。


    “聰明!”任佳穎瞧了她一眼,感慨萬千道:“跟你說話一點都不累,那麽我再問問你!你可知道,太後這次生病,昨夜便已經派人將靖王殿下請進了宮?”


    古月華搖搖頭,道:“太皇太後生病,將靖王請進宮去,這很正常啊!”


    “可不是這麽簡單!”任佳穎瞧了她一眼,沉聲說道:“太皇太後以她命不久矣的理由,逼迫靖王答應盡快與你完婚,這件事情,皇上也在場。”


    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立刻一挑:“靖王他同意了?”


    任佳穎聽了這話,歎息一口氣,道:“答應的很是勉強,太後都拿自己的性命相逼了,再說那又是他的母親,靖王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但整個過程裏,他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反而糾結的很。”說著,她瞧了古月華一眼,歎息一口氣道:“其實,一個男人能為你做到這一步,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先是驚愕,隨後便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聽了任佳穎這句話,她的唇畔當即露出一絲苦笑來:“罷了!他不答應又能怎麽樣呢?太後會用更厲害的手段逼迫他的!到時候他們母子生了嫌隙,太後可是要恨我到骨子裏頭去了!”


    “月華,其實我也覺得,你還是早早的與靖王成婚比較好。”任佳穎聽了這話,認真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這次你若不答應,太皇太後她可算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為靖王納妾了。”


    “她不會這麽做的!”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微微一笑,道:“她要是能給靖王納妾,早就納了,還會等到現在?我父親可是去世一年多了!正因為靖王無論如何都不肯納妾,而且認準了我,所以,太後才不得不拿出這個殺手鐧來,她那病,是裝出來的吧?”


    任佳穎聽了這話,搖搖頭,道:“是不是裝的,我也不知道,這得要問太後自己了。”說著,她抬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那麽,這件事情,你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


    “我當然答應!”古月華聽了這話,想也不想的道:“靖王他為了我,付出了這麽多,我又怎麽願意看著他在我與她母親之間糾結難受呢?我嫁!”


    任佳穎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你不為錦安候守孝了麽?”土土歡血。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誰說成婚了就不能守孝的?既然太後希望看到我與靖王成婚的這個形式,還拿性命相脅迫,那麽我當然滿足她!可是,對於我自己堅守的東西,我也絕對不會放棄!”


    任佳穎聽了這話,心中一下子便明白過來古月華是在打什麽主意的了,即使是成婚,她也不會與趙靖西圓房的!這三年的守孝期,她是一定要堅持到底!


    “你對你父親,可真是孝順……”任佳穎歎息一口氣,道:“這大概,已經是你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吧?”


    古月華點點頭。


    任佳穎瞧了她一眼,感慨萬千道:“今日叫你進宮來,我原本是想勸勸你答應下來的,可是我還是估錯了你的脾氣,沒想到你竟然肯為了靖王舍棄這麽多,行了,我也就不多說了!等下去看望太後的時候,你知道應該怎麽做麽?”


    “我知道!”古月華當即點點頭。


    任佳穎臉上當即露出一絲淺笑來:“月華,能得你為妻,真的是靖王的福氣!”


    “不!我能嫁給他,也是我的福氣!”古月華搖搖頭,道:“你隻看到了我願意為他委曲求全,卻忘記了他曾經數次不顧一切的救我的場景,這一切,我都沒有忘記。”


    任佳穎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我當然也沒有忘記!”


    “對了,他們將婚期定在了哪天?”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問。


    “三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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