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謝煜便被周老板的下人從周蘭的院子裏帶來了。


    一夜不見,他整個人的氣色反而好了許多,見到林老等人,他不僅沒有絲毫的害羞,反而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架勢。


    林老見了不由的莞爾:“怎麽?是你自己從後窗上爬出去。隱瞞了所有的人跑去周蘭的院子,你現在擺出這樣一副樣子來,是不想娶周老板的女兒麽?我告訴你,那根本就不可能!”


    謝煜聽了這話,當即張嘴咿咿呀呀的說了起來,可惜沒人聽的懂。


    但林老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你現在跟周蘭在一起了,就不用再出京了?”


    謝煜聞言,瘋狂的點頭。


    “原來你一開始打的就是這麽個主意!”林老聽了這話,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望了謝煜一眼,沉聲說道:“行了,既然你不想離開,那麽我也不逼迫你了,隻是你既然睡了人家的女兒。男子漢大丈夫,那就要將責任承擔起來,我已經代替你父親替你與周蘭立下了婚約,你們今晚上便完婚。


    謝煜原本正沉浸在高興當中,聽了這話一下子便嚇的呆住了,他定定的瞧了林老一眼,然後瘋狂的搖起頭來。


    林老看了他這幅模樣,當即冷笑一聲:“怎麽?你不願意?已經晚了!要麽,你今晚上就與周蘭入洞房。要麽,我現在就帶著你離開!咱們現在立刻就出京!”


    謝煜聽了這話,似乎有些吃驚,呆呆的站在那裏大口的喘著氣。


    一旁的周老板聽了這話。心中當即一急,立刻便想出聲辯駁,但此時,林老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莫要吭聲。


    邊上眾漢子們當即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了:“好家夥,你既想住在人周老板這裏,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又睡了人家的女兒不娶,這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對啊對啊!”眾人紛紛點頭。


    謝煜雖然口不能言,但是耳朵至少還是能聽見的,眾人的七嘴八舌當即將他氣的臉色通紅,但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的確,是他自己為了逼林老等人留下,選擇半夜跑出去睡人周蘭的。現在他卻想反悔不娶人家,這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因此,麵對眾人的議論紛紛,他是一聲也不吭。


    林老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問道:“如何?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謝煜不吭聲,但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老再次問道:“你不出聲,那就代表你答應了?”


    謝煜還是不吭聲,但是臉上出現一種不甘的神情來。他怕是覺得以自己堂堂謝家大公子的身份,娶一個農莊裏的傻丫頭太虧了吧?


    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啊!


    謝老等人沒一個同情他的,就連一向喜歡於維護自家主子的謝剛,這次也是一次都沒有開口。


    “好!這麽說你是同意了。”謝老點點頭,轉頭對著邊上一臉擔驚受怕的周老板道:“你現在可以去準備婚禮了,今晚上就讓他們成婚!”


    “多謝林老深明大義!”周老板當即拱手道謝,這一次,他是誠心誠意的。


    林老擺擺手,道:“好說好說!我們還應該感謝林老板沒有生氣。將我們全都趕出莊子裏去才對呢!”


    林老板聽了這話,一張臉上當即出現一絲苦笑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當真睡了他的女兒卻什麽表示都沒有,他也隻能認下這個啞巴虧啊!難不成還真的將他們趕出去?他沒那個膽子啊!


    “林老說笑了。”最後,他隻能打著哈哈糊弄一番。


    於是,這一天裏,在皇帝分別派了廉親王與趙靖西鏟除謝家,攻打四皇子之際,謝煜卻半是情願,半是被人脅迫著與周蘭一同入了洞房。


    白日裏整個農莊都精心布置了一番,到處披紅掛彩,到了夜裏,燈光一照,那紅色就像是潮水一樣,幾乎將謝煜眼前的一切都給淹沒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成親了,但卻是最尷尬的一次。


    這一次,他被人割掉了舌頭,砍斷了雙手,沒有辦法拿起喜稱,掀起紅蓋頭,也更沒有辦法與新娘子一起喝合巹酒,這一切,都需要旁人來代勞。


    瞧著坐在他對麵的美人兒那張嬌豔如同花朵一般的火紅臉膛,謝煜直到這一刻,才深深的覺得自己有一些對不起眼前這個女孩子,他總是嫌棄人家這不好,那不好,可他自己現在又算個什麽東西?


    想著,謝煜便不再計較周蘭到底是不是傻子了,臉上也漸漸的有了笑容。


    這一夜,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倒也與別人家的沒有什麽不同,依舊是被翻紅浪,讓守在外麵的侍衛小廝們聽了麵紅耳赤。


    ……


    第二天一大早,趙靖西與趙恕便帶著一萬多精兵,押解著四皇子趙淳,還有抓獲的同黨一千多人浩浩蕩蕩的返迴了京城。


    四皇子當日便被皇上軟禁在了四皇子府。


    而謝老侯爺等人也都全部被抓進了大獄裏麵。至此,聲名顯赫的謝家,算是徹底的垮台了。


    任務完成的不錯,皇帝龍顏大悅,當堂對趙靖西還有趙恕誇獎了一番,賞賜了一番,但勞累了一天一夜的兩個人隻想從宮裏麵接走各自掛念了很久的女人,迴去好好的睡上一覺。


    很不巧,趙鈺就是個沒眼色的,他攔住了滿臉疲憊的趙靖西,誠心誠意的開口問道:“皇叔,四弟他現在已經被抓迴來了,接下來一定要殺了他麽?”


    居然問出如此沒腦子的問題來!


    趙靖西聽了這話,滿臉無奈的抬眸瞧了趙鈺一眼,沉聲道:“皇上,經此一事,趙淳若是不死,隻要被他逮住機會,一定會不遺餘力的來找皇上您報仇,給不給他這個機會,就看你自己的了。”


    趙鈺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他總算是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弱智的問題。


    “靖王叔,朕知道你的意思,身為皇帝,必須要殺伐果決,拿的起,放的下。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可是……”


    “你別在那裏可是了!”趙靖西聽了這話,挑了挑眉頭,沉聲道:“你與趙淳,目前的局麵已經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不是你能夠心軟的!倘若你留趙淳一條性命,那就等著他日後羽翼豐滿了再迴來找陛下你算賬吧!”說著,他頓了頓道:“都累了一天一夜了,沒吃沒喝沒閉眼的,皇上,微臣先退下了。”


    趙鈺聽了這話,再瞧瞧趙靖西眼睛裏的紅血絲,還有他身上的深深疲憊,終於大發慈道:“好,你先迴去休息,容朕想想。”


    “多謝皇上!”趙靖西說完便轉身大踏步離去,一刻都不願意停留。


    趙恕忍不住追問道:“皇叔,朕賞賜的那些東西你還沒帶呢!”


    “先放慈寧宮吧!下次有空了再來拿!”趙靖西頭也不迴的道。


    趙鈺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然而他卻拿趙靖西沒有辦法,一錯眼,卻見趙恕還在,趙鈺的臉上當即泛出一絲興奮之色來:“大哥,對於四弟的事情,你是個什麽看法?”


    “皇上,微臣也累啊!”趙恕聽了這話,眼巴巴的瞧了趙鈺一眼道:“這剛才打了一天的仗,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微臣說出來的話還不如靖王叔頂用呢!皇上,您讓微臣也退下吧!”


    其實剛剛說實話,趙靖西離開的時候,他都忍不住要跟上去了。但皇上麵前,卻實在是沒那個膽子。


    趙鈺聽了這話,眉頭當即一皺:“你們一個個的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難道朕是洪水猛獸,想要吃了你們不成?”


    “皇上!這您可完全是想歪了。”趙恕聽了這話,滿臉的無可奈何:“微臣若是睡上一夜,再飽飽的吃上一頓飯,必定會好好的陪著皇上您說話!說上一天一夜也行!可是現在……”說到這兒,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疲憊之感立刻就湧了出來。


    趙鈺看到這一幕,終於歎息一口氣,擺擺手道:“好吧好吧!你也退下去休息去吧!怎麽處置四弟,朕還是自己考慮吧!”


    “皇上聖明!”趙恕連忙拱手應道。


    趙鈺聽了這話,抬眸略帶一絲玩味的瞧他一眼道:“你也別慶幸的太早,這事兒不急,等你與靖王叔休息好了以後再說!”


    趙恕聽了這話,滿臉無奈道:“皇上!微臣與靖王叔隻負責如何抓人,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但是犯人抓了以後如何處置,這卻是皇上您自己的事情了,微臣若是多嘴,那就是僭越了!”


    “那朕非要讓你們說呢?”趙鈺想了想,不甘心道。


    趙恕聽了這話,無可奈何道:“皇上,那您慢慢想吧!微臣先退下了!”


    “好吧!那你退下!趙恕聽了這話,瞧了趙恕一眼。


    趙恕這次連道謝的話都不敢多說了,直接拱手行了一禮,轉身飛快的朝著殿外走去。


    趙鈺瞧著他那大步流星的模樣,心中很是納悶,一個人很累了,居然能走這麽快?


    ……


    趙靖西出了禦書房,直接便去了慈寧宮。


    每次一有大事情或者是出去辦差,他迴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望太皇太後,這個習慣維持了很多年了也不曾改變。


    但這次卻與往常不太一樣,因為古月華也在宮裏,而且就住在慈寧宮裏。土低找圾。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古月華與太後之間的關係便有一些微妙。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和睦的一麵,但卻再也迴不到從前了,不論是一言一行都有些刻意。


    這些個情況,趙靖西暫時還想不到很好的方法來解決。


    當他到達慈寧宮的時候,古月華卻不在,她去了皇後的坤寧宮裏還未曾迴來。


    太皇太後看到趙靖西很是興奮,將他叫到自己麵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略帶心疼的道:“母後雖然很想和你好好的說說話,但卻看的出來你很累很累,這樣吧!你先迴去好好歇息,等明兒個再進宮來探望母後吧!”


    “多謝母後體諒。”趙靖西點點頭,倒也沒堅持:“兒臣去坤寧宮接了華兒就迴去。”


    太皇太後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也好,你不在的這兩日,她也很擔心你,去看看她是好的。”說著,麵帶幽怨的瞧了趙靖西一眼道:“聽說昨兒個下午,皇上分派的任務你便已經完成了,他並未要你去給廉親王幫忙,你這麽拚命,是不要命了麽?”


    “母後,是兒子害您擔憂了,對不住。”趙靖西聽了這話,立刻低下了頭去:“下次不再這麽做了。”


    太皇太後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心裏麵卻跟明鏡似的。


    這孩子,當著她的麵兒答應的好好的,但是依舊是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拿自己的身子骨當一迴事!有危險的時候,還是會往前衝!


    這種事情,光她自己耳提麵命可不行,得要讓古月華也幫著勸勸,說不定趙靖西的性子還能收斂一些……


    太皇太後想著,便搖搖頭道:“行了,你去坤寧宮裏接了華兒出宮去吧!母後這邊沒什麽可交代的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太皇太後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母後,也不急在這一時,兒臣想多看你兩眼。”


    他很少有如此粘人的時刻,太皇太後聽了這話,隻覺得自己心裏麵湧現出無盡的歡喜來,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歎息:“謝家一倒,這朝中便再也沒有多餘的事情,你便閑暇下來了,這是母後最開心的事情,但是就是你的婚事……”


    “母後!錦安候已經去世一年了,再有兩年,兒子便能娶妻了。”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打斷太皇太後道:“到那時候兒臣十九,華兒十八,這樣的年紀,並不算很大,一成親,我們便努力生孩子,很快您便能抱孫子了,三年抱倆!十九歲的年紀,身子骨已經很結實了,母後您沒忘記清河郡主吧?她十四便嫁了,後來十五有了身孕,孩子沒生下來,結果一屍兩命……”


    趙靖西是個話不多的人,但是此時此刻,談論起以後的生活來,他竟然絮絮叨叨的說了個沒完,太皇太後先前聽著心裏麵還挺高興的,但是後麵清河郡主的事情一下子便讓她膽戰心驚起來:“停停停!你別說了!瞧你這張烏鴉嘴!華兒她一定會好好的!”


    “是!母後,兒子不說了。”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


    太皇太後抬眸瞧了他一眼,歎息一口氣道:“罷了,知道你心裏麵想的到底是什麽,也罷,兩年的時間過的很快,哀家不跟你計較這麽多了……”


    “多謝母後!”趙靖西笑嘻嘻的道。


    太皇太後嗔怪的瞧了他一眼,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快接了她出宮,然後迴去好好歇息!你這幅模樣,母後瞧了心疼!”


    “那母後,您多多保重,兒子就去了,明兒再來看您。”趙靖西說著,當即站起身來。


    太皇太後轉頭瞧了靜月一眼,沉聲道:“你送王爺出去吧!”


    “是,太皇太後!”靜月姑姑點點頭,上前兩步領著趙靖西出殿去了。


    太後將自己的身子靠在貴妃榻上,目光慵懶的瞧著自家兒子的身影越走越遠,眉宇間的憂色總算是沒有了。


    不管怎麽樣,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她們又可以安安穩穩的過上許多年了吧?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


    趙靖西出了慈寧宮,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便遇到了匆匆從坤寧宮裏趕過來的古月華與湖泊。


    “王爺,你怎麽出來了?”古月華行了禮之後,略帶詫異的開口問道。


    趙靖西衝著她微微一笑,似乎滿身的疲憊都少了很多:“母後體恤,讓我先出宮去休息,明兒個再進宮來看她!走吧!這就迴去!”


    然而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有些遲疑:“王爺,我總要去向太皇太後道個別吧?”


    送趙靖西到此的靜月姑姑聞言連忙說道:“古二小姐不用如此多禮,太皇太後知道您的心意,為了讓靖王殿下早日迴去歇息,你無須去慈寧宮向她道別。”


    “如此,那就請靜月姑姑將月華的歉意帶給太皇太後了。”古月華聽了這話,語帶歉然道。


    靜月姑姑當即點頭:“二小姐,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你無須道謝。”


    趙靖西上前牽住了她的手,迴頭瞧了靜月一眼,沉聲道:“姑姑請迴,我們也出宮去了。”說著,牽著她的手往通往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靜月站在原地,瞧著那一對郎才女貌的人兒走的遠了,這才返迴去向太後稟報消息。


    坐在迴去錦安候府的馬車上,古月華還來不及詢問什麽,便見趙靖西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閉上了眼睛。那副神態,當真是疲倦已極。


    古月華見狀,心中當真是心疼至極,也沒有多問什麽,隻伸手握住了趙靖西的手,任由他閉目養神。


    琥珀坐在馬車外頭,沒有打攪兩個人這獨處的時光。


    等到了錦安候府之時,趙靖西已經睡的很熟了。


    古月華實在是不忍心叫醒他。但麵對著這樣的情況,不叫醒卻又不行,她隻能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趙靖西,當他睜開眼睛之時,她低聲道:“你太困了,要不先去我父親的書房裏歇息一下再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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