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中午,佳琪出院迴了家,月嫂也就了位,站在廚房裏給佳琪熬鯽魚湯。佳琪始終是沒有奶水,導致趙秀芬和史一彪背地裏嚼舌頭,認為兒媳婦太不頂用,既沒有奶,生的孫子又隻有三斤多。趙秀芬躍躍欲試的想要拿出婆婆的派頭,甩給佳琪幾句閑話聽聽;然而閑話甩是甩了,佳琪卻是樂嗬嗬的完全沒聽出言外之意。她很失望,還想繼續甩,結果同樣沒有聽懂的史高飛不耐煩了:“行了,媽你吵死了!”


    趙秀芬怕兒子,史高飛一發話,她立刻成了屬黃花魚的,貼著牆根溜出了臥室。


    佳琪一直沒能見到兒子,於是幹脆利落的把兒子忘了個一幹二淨。史高飛對於兒子更是毫無接收的意思——他可不想弄得家裏滿坑滿穀全是地球人!


    於是在一個多月後,當他看到趙秀芬從醫院抱迴了六斤重的小男嬰時,氣得當眾沉了臉:“怎麽迴事?全弄到我家裏來啦?”


    史一彪搓了搓手,沒敢言語,使了個眼色讓趙秀芬說話。趙秀芬捧金子似的捧著個小繈褓,也很打怵。白大千站在一旁,直著眼睛看著孩子,心想要是沒有他,自己也不至於要把佳琪嫁給史高飛。


    史高飛站在門口,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想要捍衛家園的純潔。趙秀芬抱著孩子進退兩難,月嫂站在廚房門口,也是猶猶豫豫的不知該不該迎接。忽然一眼瞄到了史丹鳳,趙秀芬立刻有了目標:“小鳳,你可真是的,傻站著等什麽呢?三十多歲的人了,一點兒眼色也沒有!”


    無心正在隔壁臥室裏和佳琪玩電腦,客廳說話,臥室裏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史丹鳳帶著個小丈夫過日子,本來就心虛,如今聽她媽說她“三十多歲”,心中登時騰起一股子惱羞成怒的火。一甩手走向臥室,她頭也不迴地說道:“我不會抱,要抱也輪不到我。”然後站在臥室門口叫道:“無心,別玩了,我們迴家!”


    史高飛不想讓無心走,所以迴頭打斷了史丹鳳的命令:“不行,不許迴家!”緊接著向前麵對了父母,他義正詞嚴地說道:“小孩子我們不要,送給你們了,你們帶走吧!”


    趙秀芬和史一彪麵麵相覷,又求援似的一起望向了白大千。白大千手足無措的做了個深唿吸,忽然豎起一根手指輕聲說道:“有辦法了!”


    白大千從臥室裏請出了無心,讓無心去和史高飛說話。無心對史高飛和佳琪有感情,對於他們的孩子卻也是毫無興趣。當著眾人的麵,他毫無誠意的勸了史高飛幾句,結果被史高飛扯著衣領打了一巴掌,因為他“吃裏扒外”了。


    史一彪夫婦見兒子真動了怒,立刻識相撤退。孫子太小了,沒辦法直接帶迴火星鎮。無可奈何之下,他們隻好跟著白大千趕往城郊,連人帶孩子一起去了寫字樓上的出租屋。幸而出租屋夠寬敞夠明亮,設施家具也齊全,供暖尤其是好,暖氣永遠熱得燙手。把大粽子似的繈褓放在沙發上解開了,趙秀芬小心翼翼的從裏麵捧出了六斤多的孫子。白大千情緒複雜的湊近看了看,先前他不看倒也罷了,如今驟然和嬰兒打了照麵,他心中一動,竟是猛的生出了一股子愛意。嬰兒明顯是病怏怏的不健壯,但是眉目五官已經長清楚了,活脫是個小佳琪的模子,唯有細枝末節是隨了史高飛。


    “哎喲……”他很意外的驚歎了:“睜眼睛啦?”


    他的氣息撲到了趙秀芬的麵頰上,趙秀芬飛快的瞟了他一眼,一顆沉寂了十幾年的心靈生出了蠢蠢欲動的春意。毫無預兆的,她不好意思了。


    “可不是睜眼睛了?”她仿佛從更年期一步退迴了青春期:“瞧瞧,他看你呢。”


    史一彪剛撒了泡尿,此刻推了衛生間的門走進客廳,他望著趙秀芬和白大千並肩而立的背影,忽然感覺此情此景有些不大順眼,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因為兒子堅決不允許孫子進門,孫子又弱小得不能出遠門,所以別無選擇的,史一彪隻好讓糟糠之妻留在了江口市。完全把孫子交給月嫂伺候,是不能令人放心的,非得有個親人在旁邊照應著才行。史白兩家的人口加起來,唯一合適的人選便是趙秀芬了。


    史一彪惦念著家裏的生意,趕在年前迴了火星鎮。趙秀芬獨自留在寫字樓上的出租屋裏,單槍匹馬精神煥發,把孫子照顧得密不透風。她是得意了,史丹鳳卻是吃了苦頭——趙秀芬如今有了孫子,越發的不拿她當人了。


    於是不出一個月的工夫,她也搬了家。在市區邊緣的一處小區裏,她租下了一套三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也沒做天長地久的計劃,隻想暫時避開他媽的鋒芒。


    偌大的出租屋裏驟然隻剩了趙秀芬和白大千兩個大人,史一彪在家裏得知了消息,依然是挑不出毛病,然而越想越是不對勁。坐擁著他的二三四五奶,他時不時的就感覺自己頭上發綠後背發硬,很有當王八的征兆。但是話說迴來,憑著親家公的風采和身份,找小姑娘都能找了,又怎會青睞一個當了奶奶的黃臉婆子?


    思及至此,史一彪略略的放寬了心,認為自己還是想多了。轉眼之間到了新年,他孤身一人又去了江口市。在出租屋裏見到趙秀芬時,他嚇了一跳,發現黃臉婆子居然臉也不黃了,嗝也不打了,從頭到腳收拾得利利落落,堪稱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他留了心眼,轉而再去觀察白大千。白大千前些日子又受了匯豐的刺激,如今徹底陷在了錢眼裏不能自拔。百忙之中見了史一彪一麵,他心底無私天地寬,一清二白坦坦然然。史一彪看親家公神采奕奕,比上次相見時又帥了幾分,一顆心便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懸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自己的隱憂到底有沒有繼續存留的必要。


    一個電話打給了史丹鳳,他吆喝狗似的,讓女兒女婿馬上搬迴寫字樓住。哪知史丹鳳立下了造反的主意,不肯聽他的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史一彪在用得著女兒的時候才發現覆水難收了。


    史丹鳳新租的房子不但狹窄,而且陳舊;說是個一室一廳的格局,其實廳小得雖有如無,唯一可以活動的場所便是臥室。晚上下班迴了家,她照例是要在滿壁油煙的老廚房裏炒菜做飯。和先前單身時相比,她現在出手闊綽了許多,尤其在一日三餐上很大方,絕不肯虧待了無心的嘴。煎炒烹炸的預備出了三菜一湯,她幹活幹慣了,也不指望著無心幫忙。一樣一樣的把菜端到床前的圓桌子上,她一邊忙一邊說話:“現在房價越來越高,我們真不能再等了,再等連城外的房子都買不起了。無心,別玩了,起來吃飯!還玩?是不是想等我把飯喂到你嘴裏?我想好了,我要挑個好地點,麵積大小無所謂。反正隻有兩個人,一間屋子也住得開。”


    把兩碗米飯放到桌上,她轉向大床,用女低音做出震懾性唿喚:“無心!”


    趴在床上玩手機的無心一翻身坐起來了,爬到床邊麵向了圓桌,他端起飯碗往嘴裏扒了一口飯。史丹鳳問道:“飯香不香?這米很貴呢。”


    無心在騰騰的蒸汽中抽了抽鼻子,然後抬頭答道:“香。”


    史丹鳳搬了個圓凳子,也在旁邊坐下了。抄起筷子給無心夾了菜,她一邊吃一邊又道:“下午是不是又跟著白大千放血去了?自己長點心眼,別讓他對你起疑心。雖說他現在和我們是親戚了,可萬一他知道了你的秘密,誰敢保證他不會賣了你?”


    無心連連點頭:“放心吧,我知道。”


    史丹鳳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真不知道再過十年,你會是什麽樣子。你說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呢?”


    無心一晃腦袋,皺起眉毛答道:“又來了。我是個人嘛!”


    史丹鳳歎了口氣:“你是不是人,我還不知道嗎?”


    無心已經被她慣出了一點小脾氣:“煩死了,吃飯!”


    史丹鳳重新抄起筷子:“喲,小爺們兒,說你幾句還不樂意了!”


    無心鼓著腮幫子一嚼一嚼:“總說我不是人……”往嘴裏塞了一口菜:“我不愛聽!”


    他再鬧史丹鳳也不生氣。感覺到自己快要惹不起他了,史丹鳳寬宏大量的讓了步:“好好好,不說了。”


    無心把空碗向她一遞:“再來一碗。”


    史丹鳳接了飯碗起身去廚房盛飯,無心從桌麵上捏了一粒大米飯,然後俯身彎腰,從床下的一隻運動鞋裏抓出了白琉璃。他一手扒開白琉璃的尖嘴,一手將大米飯粒往尖嘴裏塞。史丹鳳端著飯碗迴來了,一眼看清了他的所作所為,當即叫道:“它是吃小米的,你別亂喂!放手!好好的一隻鳥,都快被你抓死了!弄隻鳥不好好養,弄隻貓也不好好養,真是的,貓還挺貴!對了,貓呢?你又打它了?有意思,還對一隻貓記了仇!吃飯,吃完了燒熱水給你洗個澡。貓到底在哪裏?你把它給扔了?”


    史丹鳳長篇大論,一口氣說了無數話,說得無心直發笑:“沒扔,貓在床底下呢!”


    他一笑,史丹鳳也跟著笑了,因為意識到自己是個碎嘴子,居然一下子嘮叨了一大串。


    吃飽喝足之後,史丹鳳端了一大盆熱水進臥室,擰了毛巾給無心擦了擦身,又從床底下抓出小貓,給小貓也洗了個澡。小貓越長越漂亮了,見了無心如同見鬼,隻跟史丹鳳親近。白琉璃站在窗台上,啄著淺淺一碟小米。無心光著屁股仰臥在床上,雙手舉著報紙看房產廣告。看著看著架起了二郎腿,他一邊晃著赤腳,一邊說道:“姐,我給你唱首歌吧!”


    不等史丹鳳迴答,他清清喉嚨開了嗓:“青城山下啊啊啊白素貞……”


    他平時說話並無異常,一旦唱出調子了,聲音卻是變得微啞蒼涼,仿佛唱的不是青城山下白素貞,而是雪域大漠白素貞。一曲終了,他惹出了史丹鳳一聲歎息:“唱得像和尚念經似的,我都要聽哭了。”


    無心被她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登時閉了嘴。在大床來迴打了幾個滾兒,他不甘寂寞的又開了口:“姐,上床吧,我們一起看報紙。”


    史丹鳳洗漱完畢上了大床,和無心並肩趴著瀏覽房產廣告,一邊瀏覽一邊點評,又在手邊擺了個計算器加減乘除。無心的心思漂移不定,不是扯一扯史丹鳳的頭發,就是掀一掀史丹鳳的睡衣。史丹鳳一心二用的攆著他哄著他,最後攆也攆不走哄也哄不住了,她無可奈何,索性側身一解睡衣紐扣:“小寶寶,給你吃奶,別鬧我了!”


    無心如願以償,立刻向前伸了手,嘴裏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兩隻大兔子!”


    史丹鳳一手拿著報紙,一手拿著計算器,被他逗笑了。


    下一秒,無心用雙手抓住了兔子之一。張大嘴巴“啊嗚”一口,他作勢要咬,嚇得史丹鳳用報紙抽了他一下:“敢?!”


    無心既不敢,也不想。他隻是一口叼住大兔子,亟不可待的開始吮,仿佛真是小娃娃在吃救命的奶。嘴裏叼著一隻,手裏又抓了另一隻,兩隻兔子,全是他的。


    史丹鳳天天看房產廣告,從冬天看到春天,又從春天看到夏天。在大半年的光陰裏,無心身邊發生了以下事件:


    第一,天天挨揍的小貓崽子趁著無心和史丹鳳不在家,把大灰雀咬死了。白琉璃走投無路,隻好做貓。貓爪子拍在手機屏幕上,一架飛機也拍不碎。人生樂趣瞬間降至零點,他麵無表情的蹲在窗台上,又想迴家了。


    第二,大貓頭鷹曆盡千難萬險,居然找到了無心的家。無心並沒有親眼見到他,因為白琉璃直接隔著紗窗打發了他,讓他自己先迴大興安嶺。大貓頭鷹可憐兮兮的聽了他的話,拍著大翅膀繼續往北飛。又因為據白琉璃描述,大貓頭鷹形象極其狼狽,已經類似禿鷲;所以無心聽得滿心歡喜,別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痛快。


    第三,風頭正勁的白大千在走夜路時,被本市一位鼎鼎大名的半仙買兇揍了一頓,半死之時偶遇英雄,英雄拔刀相助救了他一命,而他為了報恩,立刻將英雄聘為公司保安,月薪高達一千八百元。此英雄名叫李光明,即史高飛在火星鎮的鄰居兼校友。得知史高飛的兒子和史高飛的姐姐結婚了,李光明驚得張大嘴巴,一張麵孔由正方變為長方,同時深感世事無常,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第四,史高飛和大蜥蜴的歌唱事業平穩進行,工資也漲了三成。史高飛的保留曲目是《青城山下白素貞》,每天晚上必唱一次,唱的時候時常能夠在客人中帶起一輪小合唱。照理來講,他生得高大英俊,又是坐在台子前方,必能吸引所有目光。然而一名珠光寶氣的小富婆眨巴著一雙慧眼,卻是看上了陰暗處的大蜥蜴。她想方設法的和大蜥蜴搭了好幾次話,大蜥蜴溫文爾雅,不冷不熱的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小富婆遭遇了幾次婉拒之後,反而越發的愛他了。


    第五,史高飛的地球兒子已經有了乳名,叫做嘟嘟,是趙秀芬起的。趙秀芬和白大千朝夕相對,白大千冰清玉潔,不耽誤她單方麵的胡思亂想。但是懾於史一彪的剽悍和白大千的瀟灑,她決定走保守路線,對親家公過過眼癮也就罷了。而史高飛和佳琪夫唱婦隨,每天要麽吃要麽玩。白大千見女兒是真快樂,也就不甚甘心的認命了。


    第六,無心跑了好幾趟火星鎮,終於上了戶口有了身份。辦好身份證後迴了江口市,他在閑暇之時又去駕校學了一個多月。通過考試得了駕照之後,史家車庫裏常年蒙塵的帕薩特立刻歸了他。


    第七,史丹鳳下定決心,終於決定買房,並且還是全款買房。房子距離史高飛家隻有一站地的距離,正如她所願,的確是黃金地點,可惜隻有五十多平方米,是弟弟住宅的三分之一。無心身為史丹鳳的小爺們兒,深感經濟壓力巨大,可饒是巨大,他被白琉璃折磨得沒了辦法,還是向史丹鳳開了口:“姐,你聽說過ipad嗎?”


    史丹鳳直接告訴他:“沒有錢,不給買!”


    無心訕訕的舔了舔嘴唇,抱著貓走出一站地,上樓去了史高飛家。


    站在史高飛麵前,他略略的理直氣壯了一點:“爸,你聽說過ipad嗎?”


    史高飛翻箱倒櫃的找了一通,末了從個亂七八糟的抽屜裏找到了一隻長圓形的硬殼盒子:“寶寶,爸爸隻有個psp,你要玩嗎?”


    無心打開盒子看了看,然後搖了頭:“不行,它太小了。有沒有大的?”


    史高飛沒聽明白:“大?多大?”


    無心一抬小貓的前腿:“按鍵要像貓爪子一樣大。”


    史高飛立刻搖了頭:“沒有。”


    無心伸出了一隻手:“爸,我的錢都給姐了。現在我想去買個ipad,你給我錢好不好?”


    史高飛二話不說,當即從抽屜裏翻出了自己的大皮夾。皮夾裏麵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裏是粉紅色的一大坨,任誰也看不出它是什麽,連無心自己都伸著脖子瞧了半天。末了瞧明白了,他抬手抓了抓頭,忽然感覺很羞澀:“爸……”


    史高飛也是低頭盯著照片看:“寶寶,你看你小時候,多像一條毛毛蟲。”


    無心難為情了:“我……”


    史高飛一邊從皮夾裏抽出銀行卡,一邊溫柔的低聲說道:“還是小時候最可愛。你還記不記得爸爸抱著你喂奶的事了?”


    此言一出,無心懷裏的白琉璃立刻迴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把腦袋探向了史高飛的皮夾。一雙溜圓的貓眼睛盯住了照片,他一時間看清楚了,登時豎起了一身的毛。


    無心捂住他的貓眼睛,把他強行摁迴了懷裏。接過史高飛的銀行卡,他狼心狗肺的轉身就跑。史高飛本來還想親他一口,然而一步上前抓了個空,硬是沒能親到。


    無心抱著白琉璃下了樓,一路往市中心走。胸口隱隱的涼了一下,是白琉璃自下而上的現出了一個腦袋:“你是毛毛蟲?”


    無心連忙否認。


    白琉璃一臉狐疑的審視著他,無心迎著他的目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神仙。”


    白琉璃縮迴了貓身之中,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很了解他。將一隻貓爪子搭上了他的手臂,白琉璃抬頭望著車水馬龍的大街,耳聽無心喃喃的又道:“白琉璃,今天我給你買新遊戲機,以後不許你再往我的枕頭上撒尿。我年紀比你大得多,你作為我的灰孫子,應該尊敬我,照顧我。我迴家的時候你應該給我叼拖鞋,我趴上床了你應該給我踩後背。姐給我預備的水果你不應該偷吃,要吃也隻能一個一個的吃,不能每個都隻咬一口。還有……”


    白琉璃靜靜傾聽著他的長篇大論,越聽越生氣,恨不能直接把他撓死。


    無心下午出門,傍晚迴家。一手抱著白琉璃,一手拎著個紙袋子,他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口,身上的單薄t恤破爛成了漁網,連肚臍眼都見了光。


    史丹鳳正在廚房淘米,聞聲趕來一看,登時大驚失色:“讓人劫了?”


    無心慢吞吞的搖了頭,委委屈屈地答道:“讓貓撓了。”


    史丹鳳看清了紙袋子中的白色包裝盒,明白他終究還是把錢花了出去。鼻孔唿出兩道涼氣,她轉身走迴了廚房:“撓得好!替天行道,大快人心,省得我親自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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