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公保”就是道鹹年間名動兩廣的紅船傳奇,亦係前往粵西支援紅兵大起義的佛山戲班“公樂平”其中一員,同時也是“鬼仔譚”乃父“公腳先”的戲行入門師父。(.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據在珠光街的“豬油順”所言,“公樂平”在四會山區曾遭“虎神打”截殺而折損了大半好手。


    當下聽“白紋虎”的語氣似乎對“靚公保”很有幾分懼意,眾人均感意外。看來這“白紋虎”果然是同紅船戲行有關連。


    雖然眾人對“鬼仔譚”這一舉動都很感意料之外,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這樣一件老古董的大戲袍而穿在身上,但黃威水卻像是早在算中,哈哈大笑道:“白應星,西江紅船戲班不正是你多年的冤家對頭嗎?‘靚公保’前輩的名號當年在粵東粵西之內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你難道也不認得?”


    “白紋虎”盯著黃威水好一會兒,才道:“紅船戲行,自古就是藏汙納垢之所,專門收留朝廷叛逆。‘靚公保’更是無法無天,一早在珠光街伏法了。隻是我幾乎忘了他還有個關門弟子‘公腳先’逃去了香港,真是漏網之魚呀。”“鬼仔譚”聽他這樣說道,雙眼頓時精光閃動,道:“白紋虎,當年就是你親手殘害紅船弟子的?”


    他這樣一說,眾人中除了黃威水和“打仔洪”其餘都大驚失色,“靚公保”是道鹹年間“洪兵大起義”時的前輩人物,和眾人隔了足有六七十年的時間,眾人當年都尚未出生,眼前這個“白紋虎”又怎麽會是當年親手殘害紅船弟子之人?“鬼仔譚”這樣說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白紋虎”微笑道:“鬼仔譚,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若如你所說,豈不是個老態龍鍾八九十歲的老頭子了?”“鬼仔譚”道:“若然不是你,為什麽你如此害怕這身大戲服?這身戲服正是當年李文茂大王座下‘飛虎班’的行頭。”“白紋虎”冷笑道:“誰說我怕你這身爛戲服來了?就算是李文茂親自來到我也不怕。”


    黃威水道:“鬼仔譚,他不是怕這身大戲服,他怕的是紅船弟子的‘大戲請神咒’!”“白紋虎”盯著黃威水道:“好你個黃威水,你向來身在泮塘,怎麽知道紅船大戲的隱秘?”黃威水昂然不懼,道:“好說了,在下打響算盤也算是半個紅船弟子,自然懂得一些。(.無彈窗廣告)”


    “想當年洪兵大起義之際,紅船弟子本來在粵西所向披靡,那些粵西綠營官勇根本無從抵擋,但後來莫名其妙短短月內遭到大敗,傷亡不計其數,正是遭到了粵東粵西交界處的‘虎神打’毒手。幸虧紅船弟子內有‘神打軍’高手助陣,用‘大戲請神咒’將‘虎神打’擊退,才不至全軍覆沒,但紅船弟子精英已然折損大半,以致後來才有佛山‘瓊花會館’之難。實在是我兩廣紅船弟子這麽多年心頭上一大恨事。”


    黃威水說的這一段紅船往事,在場的洪門大老全部或多或少從先輩叔父口中有所耳聞,聽罷均臉上露出黯然神傷之情。黃威水指著“白紋虎”道:“這麽多年來,我等紅船弟子無不想查出數十年前這些‘虎神打’的來曆,但始終毫無頭緒,直到今晚我總算才突然有了些眉目。雖然‘虎神打’銷聲匿跡這麽多年,隻在紅船前輩口中代代相傳,但我早就懷疑省城內有懂得修煉‘虎神咒’之傳人,圖謀不軌。直到近日上西關內不斷有孩童無故失蹤,弄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我就推斷這必定同‘虎神咒’有關。”


    “白紋虎”冷笑道:“你們西關有小孩失蹤難道又要算到我白文輔的頭上?”黃威水道:“那晚上我們在泮塘遇到的分明就是‘虎神打’,其兇殘暴戾必定無疑。隻是我還不能肯定就是你白應星在搞怪。後來我才終於明白原來當年在東較場出手打傷‘細眼皇帝’的就是你白應星!閣下這手上的本事,出手見血,恐怕不是尋常吧?不然又有什麽人能有此等大本事能傷到‘細眼皇帝’?他當年離開省城前曾跟我提過,要我千萬小心,省城內有懂‘虎神咒’的妖人。不過我萬想不到你白應星銷聲匿跡這麽多年,現在又再現身,一定是同‘細眼皇帝’有關了。”


    “白紋虎”道:“你黃威水說了老半天還是亂七八糟,‘細眼昌’這家夥是縮頭烏龜,從省城逃走了這麽多年迴來也是東躲西藏,毫不光明正大,怎麽不敢出來現身?”


    “鬼仔譚”怒喝道:“你這妖怪,也敢出言冒犯其昌先生?”“白紋虎”道:“我罵他又如何?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鬼仔譚”道:“今日我要為這麽多枉死的紅船弟子報這血海深仇!”說完飛身撲將過去。他身上還是穿著這件破舊大戲“行頭”,“白紋虎”真是有幾分顧忌和害怕,居然側身避了開去。“鬼仔譚”像是不要命似的,發了狂地迎著“白紋虎”而去,一副要同他同歸於盡的架勢。龔千擔知道“白紋虎”雙手厲害,怕“鬼仔譚”有什麽損失,出於義氣,忍著胸口傷勢,揮手上那劈竹刀對著“白紋虎”腦後就劈了過去,黃威水急道:“千擔仔莫要魯莽!”


    “白紋虎”後腦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抄立即抓住那劈竹刀厚大刀刃,龔千擔但覺像是手中這刀似是澆鐵生鑄,動彈不得分毫,突然麵門一陣涼風刮到,虧得他心思反應夠快,情知不妙,瞬間本能地低下頭去,隻覺得額頭處一陣冰涼劃過,頓時雙眼上就有水流落下來,連忙伸手去摸,居然全是鮮血,顯然又中了“白紋虎”一抓,若非見機夠快,恐怕整張臉皮都會被撕破下來。龔千擔登時覺得一陣涼氣從脊骨處直冒上來,背後衣衫冷汗濕透。


    “鬼仔譚”趁著龔千擔阻擋“白紋虎”這一空當,看準機會飛身就撲到了“白紋虎”背後,雙手狠狠地從後扼著“白紋虎”,大叫道:“千擔兄,快動手結果了這短命種!”連“打仔洪”這般人物都傷在了“白紋虎”手下,“鬼仔譚”這下動作簡直無疑自殺,黃威水和“打仔洪”都焦急萬分,但是危急之下二人都來不及相救。


    龔千擔兩番被這“白紋虎”所傷,流血不少,傷勢很是不輕,本就已經一肚子氣,又看到“打仔洪”等幾位沙基和“三欄”大老都紛紛受傷,無一不是這白應星所為,真是又驚又怒。他生性最是莽撞直率,現下被激起性子也顧不得什麽危險,看到“鬼仔譚”也本著性命不顧,就指著“白紋虎”破口大罵道:“丟那性你這十三行短命種,傷了我們沙基這麽多兄弟,今日拚了我這性命也要幫你埋單!”說完挺起劈竹刀,對著“白紋虎”的胸膛發了狂似地衝上前去。


    “白紋虎”本領如此厲害,有目共睹。眾人隻道他兩下手腳就能輕易將“鬼仔譚”掙脫,但是此刻他卻好像中了邪一樣,紋絲不動,任由“鬼仔譚”從後將他製住。任是“打仔洪”也百思不得其解,很是驚訝,轉頭看去黃威水那邊。


    見到黃威水低下頭去,像是在低吟淺頌。“打仔洪”側耳凝神細聽,黃威水像是在低聲吟唱,而且聽起來像極了南音大戲,他的聲音低沉厚實、蒼涼悠遠,於深夜中尤其扣人心脈,別有一番風味。龔千擔、“鬼仔譚”二人也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在深夜中聽到這南音大戲歌聲,珠光街的“豬油順”唱過;黃威水當晚在泮塘也曾唱過,這低沉蒼涼的南音歌聲仿佛有種無窮的魔力,他二人聽到之後心中都有種莫名其妙的觸感,像是似曾相識又是耳熟能詳。


    龔千擔流了不少血,身上、額頭都受傷不輕,神智本就開始有些模糊,再聽到黃威水低聲吟唱的大戲南音,眼前恍恍惚惚看到一片紅光。待再看第二眼,這片紅光原來是竟然衝天的火光、熊熊烈焰。龔千擔心中更加疑惑,從何處會來此大片火光?又見人影幢幢,來迴晃動,火光映照下都是些臉上描妝、身穿武生行頭打扮之人,個個身上血跡斑斑、傷痕累累,領頭的那人口中大叫道:“白虎神,是白虎神在作亂!”又另外一人叫道:“瓊花巷已被火燒,快去救火!”龔千擔越看越是心驚,但心下卻很清楚自己眼前看到的都是幻覺,對這“瓊花巷”三個字尤其耳熟。


    耳邊似乎隱約聽到有把聲音說道:“省城‘瓊花巷’也有間瓊花會館,飛虎軍攻打省城時也被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正是那白應星所為!”


    龔千擔聽到這句說話登時就打了激靈,眼前所有幻覺通通消失,什麽火光、人影都沒有看到,隻看到“白紋虎”睜大雙眼瞪住自己。(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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