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雲揚年紀輕輕就老成幹練,擔任“草鞋”要職。(.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他雖經常負責走探聲息、聯絡會門人物,但從不為官府所察覺,很得“細眼皇帝”的賞識。


    “細眼皇帝”於庚子年間曾大鬧省城巡撫部院和總督部堂,還一把火燒了光塔街上的旗營,鬧了個天翻地覆。而旗軍副都統慶隆則視此事為其平生大恥,一直要報仇雪恨。“盲昌”大鬧省城後被迫躲避到香港,但反而聲名威望更盛,慶隆更加恨得咬牙切齒。


    他雖處心積慮在省城內廣布眼線,等著偵探出任何關於“細眼皇帝”的蛛絲馬跡,但奈何一直苦無頭緒。後來經曆千辛萬苦總算得知“細眼皇帝”要雲召手下“熱血門生”抽“生死簽”起事發難。慶隆得知此訊息後如獲至寶,但對何時何地起事和有哪些四大公司弟子參與就一無所知。


    為難之際乃弟慶魁卻有收獲。慶魁此人乃草莽之雄,頗通江湖行徑,知道若要查得確切訊息,必定要終日流連於煙館、茶樓、大寨這些洪門中人經常出入之地,深知“洪門四教、茶煙飯泡”之道。他一早就留意到整日在沙基流連的常秋水,看出此人年少氣盛,胸無城府,所以就極力拉攏接近。待同常秋水混熟之後,通過閑談套話居然被他約摸得知到譚雲揚和“爛頭坤”的底細一二。慶隆從乃弟口中所言,又查出譚雲揚乃父正是省港紅船戲班前輩“公腳先”,馬上就斷定譚雲揚必定同四大公司弟子起事有關,於是就同慶魁一起算計常秋水,希望從他身上有所收獲。


    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慶魁很快就找到了常秋水的“痛腳”。常秋水生得俊俏自然風流多情,又是洪門中人,小小年紀就迷上了陳塘南的一位“琵琶仔”(雛妓),千方百計要為她贖身,但是一來身無黃白之物,二來他隻不過是四大公司年青輩淺的門生弟子,陳塘南的大寨鴇母根本就不放他在眼內。


    英雄氣短之下,常秋水自然是心情苦悶,終日就在太平南街的煙格廝混。他也算是個多情種子,始終對那“琵琶仔”念念不忘,立定決心要救她出火海娶其為妻,好讓她“靠街吃井水”。[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臨近年關,常秋水正是窘迫之際那“琵琶仔”托得陳塘南的客人帶信於他,苦苦哀求常秋水盡快來解救她出火窟,因為鴇母近日就要為她“擺房”接客。常秋水心急如焚之下,但又羞於去求沙基、太平南的洪門大哥相幫。正在此為難,慶魁就適時出現。


    慶魁問常秋水為何如此苦惱,常秋水正愁無人可訴,就一五一十告訴慶魁。慶魁聽完後就笑道:“常兄弟,真所謂‘一元錢難倒英雄漢’。想不到你竟也是個多情種子,令我好生佩服。”


    常秋水苦笑兩聲,長籲短歎起來,慶魁順勢道:“常兄弟,你若在沙基‘老聯’是個名聲人物,又怎麽會為陳塘南那些龜婆所看低?別說一個琵琶仔了,就算是一百個也贖了出來了。”常秋水低頭想了想,覺得慶魁所言甚是,自己隻身來到省城謀生,無依無靠,若非是碰到關帝廳的大老“老正南”相助,根本就不能僥幸在太平南落腳。慶魁道:“你看你那兄弟‘爛頭坤’,隻比你大幾歲就在‘關帝廳’聲名赫赫,聽說很快還有件轟烈大事要辦。”常秋水被他激得幾激,就憤懣不平起來,道:“我與‘爛頭坤’是南海同鄉,自小認識。他若能成就大事,我常秋水自然也能,何曾輸與他半分?”毫無提防之下就將“生死簽”的事情說了出來。


    慶魁聽罷真是心下狂喜:果然是有四大公司弟子抽“生死簽”起事,於是就滿口奉承常秋水起來。常秋水正是少年氣盛,就將自己所知通通說出,隻是連他也不知道起事的確切日子和有哪些四大公司弟子抽中“生死簽”。慶魁見火候差不多,就說幫那“琵琶仔”贖身的事情可以包在他身上。


    常秋水聽聞喜出望外,對慶魁更加感激不盡,恨不得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過了兩日,陳塘南大寨就派人來請常秋水“開寨廳”飲花酒,恭謹有加,而且所有花費都已經有人支付。常秋水驚喜之下到得陳塘南,竟然是他日夜所思的“琵琶仔”來相迎,還有慶魁作陪,一問之下,果然就是慶魁的手段。


    到了這個時候,常秋水簡直就把慶魁當成了大恩人,幾杯燒酒下肚,加上還有那“琵琶仔”在旁慫恿,他直覺得定要做番出大事業,不但可以報答慶魁還可以揚名立萬,讓心上人臉上有光,同時又不會輸過他的同鄉“爛頭坤”。慶魁立即趁熱打鐵,提到自己也想出人頭地,希望常秋水能盡快查明四大公司弟子起事確切日子,還有譚雲揚的底細,也好向官府邀功。常秋水當時頭腦發熱,完全不及細想就應承下來。


    他也是個有心機之人,過了幾天趁機叫上“爛頭坤”與譚雲揚開懷痛飲,二人斷斷想不到常秋水兄弟結義居然有詐,酩酊大醉之下終於就露了些許口風。常秋水不單轉告慶魁,還奉上了譚雲揚隨身所帶的聯絡名冊。慶隆本就聰明多智,憑此苦思了一晚上,終於猜出了所有細節。“細眼皇帝”在東較場發難當日,慶隆稟報廣州將軍後,定下將計就計之謀劃,將軍仍舊犯險檢閱步操,而他就親自帶領所部旗營精銳,加上有洋槍裝備的水師巡防營埋伏在附近,意圖將“細眼皇帝”和其下“熱血門生”一網打盡。


    至於本來在駐紮北較場約定同時發難,從小北門攻打總督部堂的新軍,因為事情泄露,軍中凡與會門有聯絡的人員早就在事前按名冊全部悉數秘密擒獲,後來通通押赴東較場赴難。


    常秋水待事發後如夢初醒,慶魁原來就是慶隆乃弟,為他所騙。想不到因他糊塗透頂,不但累及過百洪門兄弟血染東較場,還有兩位相交結義好友也一同赴難。他惶恐自責之下,是啞巴吃黃連,根本就不敢同任何人提及。還整日提心吊膽那慶魁會來找他這個漏網之魚。


    但是不知為何,慶魁始終沒有再來找他。常秋水就一直隱瞞此事於心底,多年來至今每當迴想都深深悔恨自責,隻是譚雲揚、“爛頭坤”直到遇難之際,也萬萬想不到竟然就是結義兄弟常秋水出賣他二人。及至當晚那姓陸的少校營官前來定下賭約、“唐坤”出現在竹館,常秋水真是個三魂不見七魄,當場差點昏厥在地。一來他是悔恨羞慚,自覺毫無臉目再見“爛頭坤”和譚雲揚;二來卻是無法相信這“唐坤”又怎麽會複生?當日他明明已經在珠光街赴難。


    讓他真正崩潰恐怖的是第二次深夜番攤賭局,被他忽然見到那“唐坤”脖子上類似刀疤的傷痕,還有縫合的模樣。常秋水再都堅持不住,以後數日都是魂飛魄散,隻是想到定是“爛頭坤”已經知道自己就是告密之人,要迴來索命。


    常秋水說到這裏對“鬼仔譚”道:“其實我倒不是怕什麽鬼神亂力,隻是我與令兄和‘爛頭坤’三人是洪門結義,我卻將他二人出賣。我實在是無臉目再見他二人,倒不如讓我自己來個了斷,也勝過如此折磨。‘鬼仔譚’,當年就是我害了你兄長,我任憑你處置。”


    “鬼仔譚”聽完當年這一真相,按道理應該是勃然大怒,但他此刻卻是出奇的冷靜,不發一言。龔千擔看了看他,道:“譚兄,你覺得如何?”“鬼仔譚”突然笑了幾聲,慘然道:“真是想不到,我兄長當年英雄少年,竟然是斷送得如此不明不白。常秋水,你有否想過,那跟你賭錢的‘唐坤’真的就是‘爛頭坤’嗎?”


    常秋水指指身後那一群人影,道:“你看看他們,這些就是當年在東較場送命的洪門兄弟。他們今晚是要來找我填命的了。那個不就是‘爛頭坤’嗎?我與他這麽多年‘沙煲兄弟’,怎麽不認得他?”


    眾人順著他手指看去,那群人影中為首一個正低著頭,立著不動。湯姐帶悄悄對龔千擔道:“千擔哥,你敢過去看看嗎?”龔千擔道:“丟那性,有什麽不敢?我偏偏要去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說完果然大步向前走去。


    湯姐帶屏住唿吸在後麵盯著龔千擔,內心卻是興奮不已,倒希望那個真的就是當年的“爛頭坤”。隻見龔千擔走到那人近前好一會兒,忽地轉過身來道:“姐帶,這個人你也認識!”湯姐帶嚇了一跳,顫聲道:“認識你個大頭鬼,我才不認識這個家夥。他是被砍了頭的‘爛頭坤’,老子不認識。”


    龔千擔笑道:“我還以為你湯姐帶是‘沙煲’大的膽子。這家夥你那晚在廣利大舞台就看到過。”(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混在洪門的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中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中泊並收藏混在洪門的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