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仔譚”一聽,立時就站了起來,道:“常秋水一個人到東較場?是誰看到的?”湯姐帶道:“我聽那些小武生是這樣說的,其中有個家夥就住在榮華裏南那邊。<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鬼仔譚”聽罷,一臉凝重地問伍老財道:“伍財叔,你可知道當年己酉年之變,這常秋水可曾有到得東較場?”


    伍老財道:“當年連‘打仔洪’和‘火麻仁’都未有資格抽生死簽去東較場,常秋水這小子就更應該不曾去得了。”


    “鬼仔譚”道:“但是他卻識得唐坤和我兄長,而且每次一提起東較場他總是甚不自在,是以我一直覺得他有古怪。”他再看著伍老財道:“伍財叔,我知道你一定知曉己酉年的內情詳細,還請你一一相告。我想知道我兄長當年究竟是如何赴難的。”


    龔千擔和湯姐帶在旁也一臉盼望地附和,都急切想知道當年這段關於“細眼皇帝”的轟烈往事


    伍老財沉吟了片刻,道:“我還記得那年是光緒皇帝駕崩,宣統皇帝繼位。正月新年十五剛過,廣州將軍要在辰時於東較場試閱旗兵新年步操。我聽‘縮骨全’提過,‘細眼皇帝’要召‘生死簽’過百‘熱血門生’埋伏在東較場伏擊廣州將軍。當時省城四大公司所有元老叔父都加反對,認為以區區數百之眾,恐怕難以成事。就算僥幸擊殺廣州將軍也無大益,反會令四大公司徒惹禍端。”


    “但是‘細眼皇帝’手下門生熱血沸騰,怎麽會就此罷手?於是他一意孤行,決心行刺殺之舉。當日卯時,‘細眼皇帝’親自帶領過半門生埋伏在東較場南房舍外,另一半門生集於北門對開,有意兩麵合圍。沒有多久那廣州將軍就被護衛簇擁到東較場北麵正門,準備開始檢閱步操。‘


    ‘細眼皇帝’待三聲號炮響過,將軍大人同旗營都統離開護衛,行上中央令台,突率門生發難。數十門生拚死將令台阻隔開來。‘細眼皇帝’和其餘門生直取將軍大人,意圖出其不意、雷霆一擊。頓時東較場內一片大亂,所有旗兵均猝不及防,方寸大亂。<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緊要關頭,忽然天時大變,烏雲密雨,飛沙走石,有數百旗兵和水師巡防營兵丁突然從外而至包圍東較場,而且那些水師巡防營士兵都配有新式西洋槍械,立即朝埋伏在北門外的四大公司弟子開火,登時當場死傷慘重。那些突然殺到的旗兵都是些精銳健卒,絕非那些尋常八旗花架子,衝入東較場內,四大公司弟子人數本就寡薄,根本就不是對手,陷入重圍”


    “鬼仔譚”道:“這樣聽來,那些增援的旗兵和水師巡防營是一早埋伏好的了,不不然哪有這麽快就能來到東山?一定是事機不密,早就泄露出去了。”當年駐防省城的旗營鎮守在靠近在西城光塔路一帶,確實不可能這麽快就能到達東較場。


    龔千擔道:“想不到原來是有‘藏底針’,四大公司內居然有人要出賣‘細眼皇帝’?”


    伍老財道:“當日在東較場的都是細眼皇帝的‘熱血門生’,他們要麽在東較場遇難,要麽就是被生擒赴難,斷斷不會做出這等事來,。至於四大公司的元老叔父,‘關帝廳’與‘洪勝’百年來都是同清廷有血海深仇,而且‘佛山笑’和‘靚少天’這兩位山主據我所知都是仁義豪俠之輩,應該不會做出這等事來。但是那個‘神仙餘’就難說了。”


    龔千擔哼了一聲,道:“不用問阿貴了,‘十三行’一向將我們‘老聯’當作是眼中釘。我說肯定就是這個‘神仙餘’暗中通報官府。”“鬼仔譚”道:“但是我也曾聽家父提過,‘神仙餘’有個侄兒當日也是那‘熱血門生’之一,難道他連自己的侄子都想害?況且‘神仙餘’也是堂堂一代洪門公司山主,恐怕不會做出下作之事。”


    伍老財道:“東較場之變實在有太多的隱情。我至今也都不明白為何‘細眼皇帝’明知力量寡薄,還要在東較場行刺殺之舉?而且以他的身手,何以當日會在東較場負傷?”


    龔千擔驚道:“連‘細眼皇帝’都負傷了?後來他怎麽樣了?”雖然他一早已經知道“細眼皇帝”經此一役後流亡南洋,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了口。伍老財道:“後來‘細眼皇帝’在從粵西、香港趕來增援的洪門弟子護送下逃到東莞石龍鎮。‘縮骨全’也偷偷趕到石龍與他見麵,才得知他有傷在身。詢問之下,‘細眼皇帝’沒有說出是傷在什麽人的手上,但那人絕對不是那慶隆。慶隆當日開始並沒有隨行,而是其後率旗兵和巡防營包圍東較場。”


    他頓了一頓,對“鬼仔譚”道:“還有,‘細眼皇帝’還向‘縮骨全’提過,當日本來約定駐北較場的新軍步標一同起事,四大公司弟子在東較場發難而由新軍步標從小北門直撲總督府和巡撫部院,但是結果北較場新軍根本就沒有出動。”


    “鬼仔譚”聽到當場臉色有些不對,道:“聽家父所言,我兄長同香港的洪門弟子上到省城,曾奉‘細眼皇帝’之命聯絡駐北較場同燕塘新軍共同起事。最後北較場新軍卻沒有出動,難道其中發生了什麽事端?”


    伍老財道:“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這個常秋水同你兄長和‘爛頭坤’都是相識,而且行徑又如此古怪,他一定是知曉當年的不少內情。全哥要我轉告你們,在他身上或能查出個究竟。”


    湯姐帶道:“不如我們晚上就跟著他,看他到東較場搞什麽古怪?”龔千擔一聽,拍了他腦袋一下,道:“姐帶說的對,我們今晚幹脆就去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去東較場。”“鬼仔譚”思量了片刻,也點頭同意,湯姐帶自然吵鬧也要跟隨,但是龔千擔怎麽也不同意,還請伍財叔強行將他拖走。


    二人謝過伍老財,就迴到太平南竹館。一路上二人都在猜測這個伍老財的來曆,都覺得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雲吞麵營生老實人,而且看來他與“縮骨全”交情匪淺,一定是個人物。待迴到竹館見到朱義勝,“鬼仔譚”一早就關照龔千擔不要提到伍老財來訪,隻是隨便就搪塞過去。他既對常秋水起了疑心,朱義勝與常秋水是“老表”,自然也要提防三分。


    好不容易熬到夜晚十一點時分,待朱義勝離開竹館迴到槳欄路的住處,“鬼仔譚”和龔千擔就悄悄離開太平南,雇了輛人力車,也不敢走南關,而是沿著梓德街就是今天的大德路,經過小南門一路到了榮華裏。


    兩人埋伏在常秋水家旁角落靜待,等了良久不見動靜,還擔心他早就已經離開,不禁有些焦急。等到大約近一點鍾時分,終於聽到常秋水家門口聲響,就看到他從屋裏悄莫聲息地提著個包袱走將出來。兩人心中叫好,待常秋水走遠才敢從後跟上。


    常秋水家在榮華北,卻是向榮華南而去。二人在後跟了片刻,龔千擔壓低聲音問“鬼仔譚”道:“這家夥是要去哪裏?”“鬼仔譚”道:“我猜他是要到東較場南邊。”


    話未說完,就看到常秋水往東折向了東昌南街的方向,果然是向著東校場南而去。從光緒年間開始,東校場南一帶開闊地成了“講古佬”也就是說書人的聚集點,大東門一帶的貧苦大眾常常來此聽說書“講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好幾間連成一片的“講古寮”。除了供“講古佬”在說書的時候遮風擋雨,還有小販售賣平價糕點、小食,一時間成了東關平民百姓的消閑娛樂的落腳地。


    深夜時分的“講古寮”一帶卻是夜深人靜,隻剩下那幾間黑黝黝的屋落,空無人影。東校場自清末而來都是行刑肅殺之地,又地處東關城外,深夜自然就是人跡罕至。但是常秋水卻一個人走過“講古寮”,向較場中開闊處而去。


    龔千擔看了看“鬼仔譚”,“鬼仔譚”揮揮手示意跟上去,二人輕手輕腳向常秋水走近,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透一口,生怕被他發覺。常秋水走到差不多中央的開闊地,將手中包袱放在地上解開,拿出些像是貢品紙錢的東西,點燃後就念念有詞地說將起來。“鬼仔譚”情急之下忍不住又爬近些許,才聽清楚他口中喃喃之言。


    “眾位同門兄弟,你們英魂在上,千萬不要怪我當初一時糊塗,不單害了‘爛頭坤’和雲揚哥,還累你們百餘性命折在這東校場上。現在‘爛頭坤’已經迴來找我,我是應有此報,應有此報。”


    “鬼仔譚”聽到他念到自己兄長名字,耳中如晴天霹靂:他一直就懷疑這常秋水與他兄長定是故人舊識,有重大隱情。現下聽常秋水這番話似乎竟是與他兄長赴難有關,實在渾身血往上湧,正要將身跳起,龔千擔從後忽然按住他,悄聲道:“譚兄且慢魯莽,你聽!”(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混在洪門的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中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中泊並收藏混在洪門的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