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千擔道:“那後來‘靚公保’在‘瓊花會館’被擒,押到珠光街斬頭,‘白飯魚’就為他收斂骸骨,然後就拿到了‘請神咒’?”


    “豬油順”道:“我也不清楚,反正‘雞康’想找的那三個紅土風爐根本就不見了。(.)我在這裏這麽多年一直都找不到,何況是你們?”


    “鬼仔譚”道:“那究竟‘公保’太公的骸骨所燒成的風爐去了哪裏?還是讓人拿到了?”


    “豬油順”眯起眼睛,道:“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龔千擔三個都道:“什麽奇怪?”“豬油順”道:“昨晚那家夥力大無窮,連鬼槍子彈都打不死,叫起來又像隻野獸,雙手似利刀一樣,你們差點就死在它手下。這樣的東西我們戲班是當年在粵西和廣西交界那些鄉下十分偏僻的地方才遇到。怎麽現在它居然在省城出現了?”


    龔千擔和陳久如都同時看著對方,心中不約而同都想起那個“水雲仙”。這下可真正熱鬧,先有個古怪的“水雲仙”,現在又來個吃人的東西。龔千擔老覺得這兩件事絕對是有人特意搞出來的。


    “鬼仔譚”道:“順太公,我也覺得不簡單。我看多數是同那個‘大支野’戴公館有關。那些西關女工和小童失蹤也肯定脫不了關係。”


    陳久如道:“如果我們真的要去探查,那個戴知秀可是滇軍的師長,手下有兵。我們除非是進到他公館去。但是他在東山的公館又不是說進就能進的。”


    “豬油順”道:“千擔仔,你不是說要幫個‘溫心老契’在陳塘南大寨贖身的嗎?”龔千擔連忙道:“順太公,那個不是我的相好,而是救過我的一個小姑娘。”“豬油順”沒有理會他,道:“那你們就混入去陳塘南大寨,因為那個‘大支野’師長最喜歡的就是去‘南塘夜月樓’去找大寨阿姑的了。一來你們去看看他同什麽人在那裏見麵,或者可以查出個蛛絲馬跡來;二來也可將那個小姑娘救出火坑。”


    龔千擔甚是愕然,道:“順太公,我們怎麽混入去大寨呀?我們又沒有找到風爐來要挾它們。”


    “豬油順”氣得一巴掌就扇了過來,道:“你真是契弟一個,男人老狗,居然連大寨也不知道怎麽進去?”


    “鬼仔譚”總算聰明,但是也對“豬油順”的主意很感吃驚,道:“太叔公,你不是要我們三個去陳塘南大寨擺圍出局票,嫖老舉吧?”


    “豬油順”瞪了他一眼道:“為什麽不行?‘洪門四教,茶煙飯炮’。[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你們兩個身為洪門弟子,難道還怕去這些煙花之地?你知道‘義合興’和‘聯興順’很多油水都是全靠大寨的花稅捐而來的。”


    “鬼仔譚”雖然自幼在花旗國生活,又在香港讀書,但是還是十分尷尬,不敢說話。龔千擔卻十分坦然,道:“弟子不是不敢去,隻是我身上連個‘仙’都沒有,怎麽去得起陳塘南大寨的花席酒家呀?”


    “豬油順”哈哈大笑道:“你真是笑死老子了,哪有人做三點水的像你這麽窮的。多九如,你是‘多如樓’少東,難道就沒有錢嗎?”


    陳久如嚇了一跳,想不到“豬油順”居然打起他的主意來。“豬油順”罵道:“你以為我隻是叫你們去陳塘南喝花酒嗎?你們要去那裏查探一下究竟那個戴知秀和什麽人一起。我懷疑當年那個八旗副都統慶隆還未死,他已經和這個戴知秀勾結在一起。”


    “鬼仔譚”連忙道:“太叔公,那個慶隆真的沒死?”“豬油順”哼了一聲,道:“他當然沒死。這條契弟當年在省城害死了我們這麽多洪門弟子,血海深仇不能不報,‘靚公保’被斬頭跟他也脫不了關係。”


    “而且昨晚風爐巷那個怪人必定跟他有關,說不定西關這麽多女工和小童失蹤也絕對是這家夥搞出來的!”


    龔千擔和“鬼仔譚”對望一眼,隻好答應了“豬油順”。


    “豬油順”道:“今晚十點左右,那個戴知秀就會去陳塘南的大寨擺房開花席。如果你們真的發現那個慶隆在那裏,就要想辦法跟著他們,應該就可以知道那些失蹤的女工和小孩的下落了。”


    三人唯唯諾諾答應下來,“豬油順”就擺擺手不想再說下去,要他們離去。


    “鬼仔譚”問他要不要去見“雞康”,“豬油順”卻十分生氣,龔千擔很是奇怪,為何這兩位洪門元老之間有這麽大的矛盾,他們二人當年是師兄弟,又在“洪兵起義”中出生入死,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令到二人反目。


    他們三個隻好告別了“豬油順”,悄然迴到了沙基迪隆裏。經過商議之後,決定當晚前去陳塘南的“南塘夜月樓”,等候戴知秀前來,然後再作監視。


    陳久如因怕家人惦記,所以就迴到了清平路,留下“鬼仔譚”和龔千擔在迪隆裏歇息,夜晚再過來匯合。


    好不容易等到了華燈初上,沙基、陳塘南一帶開始了熱鬧的夜生活,沙基湧上的疍家人照常出來營生,沙基大街上的賭檔、番攤、字花和煙格已經喧鬧異常,人流絡繹不絕,雖然省城局勢混亂,而且兩大洪門公司最近暗湧連連,但是絲毫不影響這些嫖、賭之業。


    而陳塘南和新填地更是笙歌連連,很多尋花客不斷地來到各大大寨和花席酒家尋歡作樂,往往是唿朋喚友,趁著美妙夜色,醇酒美人。


    龔千擔、“鬼仔譚”等到陳久如來到,陳久如還特意為二人帶了新衣衫來換,然後就一起經過新填地,來到了陳塘南。


    一到了陳塘南,看到一灣河道蜿蜒在中,兩邊都是張燈結彩的大寨和花席酒家,遊人如鯽,唿朋喚友,高聲喊笑。而那些花席酒家的“執廳”仔站在門口賠著笑臉在招唿那些熟客入內“執廳”開圍。輕車熟路的尋花客一旦開了花廳,擺了酒席就會吩咐“執廳”仔開局票,邀請他們中意的大寨妓女前來陪酒和唱戲。


    龔千擔三個不需尋找,離遠就看見了那間“南塘夜月樓”,名震陳塘風月地,首屈一指的妓院大寨。“南塘夜月樓”果然氣派不凡,三層高的樓閣,門口照例是青石麵、紅檀趟櫳大門,一樓是又高又闊的大廳,擺著十幾二十張八仙桌供客人入內稍微歇息,桌上擺著的都是新鮮的泮塘五秀,還有西洋糖果,居然還有咖啡。


    大廳的左右就是一個個隔開的獨立花廳,供客人“執廳開圍”,擺放筵席,不斷有雜工、侍應和茶水大嬸在進進出出,還有不少的大寨阿姑滿身的胭脂水粉和西洋香水味道,穿著旗袍,婀娜多姿地走進一個個花廳,偶然迴眸一笑,勾魂奪魄。


    龔千擔是從鄉下來到省城的土包子,何曾見過這等旖旎風流之地,簡直是看到眼都花了,呆在大門前不知如何是好。那個陳久如是堂堂嶺南大學的大學生,來這些風月之地本就十分尷尬,同樣是不知所措。


    還是“鬼仔譚”從香港上來的人,見慣大世麵,走上大門前,對著站在大門的一個“執廳仔”問了聲好。“執廳仔”向來就是大寨的招徠客人之用,個個是伶牙俐齒、聰明伶俐,兼且是過目不忘,能記得所有熟客的喜好,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也是十足的勢利眼、“白鴿眼”。


    所謂“先敬羅衣後敬人”,他看到“鬼仔譚”穿著一身的西服,梳著的是省城“文明人”的頭,看起來就像是西關的富人大少或者是香港上來的富商,立刻就滿臉賠笑,好像是認識了“鬼仔譚”好多年一樣,敬煙問好寒暄。


    “鬼仔譚”同他兩句寒暄,知道這個“執廳仔”姓羅,叫羅澄開,綽號叫“籮底橙”,就道:“我和兩位朋友從香港來到省城,一直聽說陳塘南的大寨最是銷魂,所以特地來見識一下,還請‘羅仔哥’幫忙呀。”


    “籮底橙”會意地笑了一笑,道:“原來譚老板是第一次來到夜月樓,包在我身上。我馬上為三位老板執個大廳,然後幫老板您幾位出局票,我們大寨的阿姑,個個吹、拉、彈、唱一流,保準三位滿意。”


    “鬼仔譚”看了看大門裏麵熱鬧的大廳,道:“夜月樓聽說是陳塘南最氣派,最‘架勢堂’的大寨,還有很多省城的名人貴客都來這裏消遣,不知道是真是假。”


    “籮底橙”一聽就興奮起來,仿佛是有意顯擺道:“那是當然的了,我們夜月樓名震省城,不知多少的達官貴人都來過這裏,比起東堤、長堤那邊的大寨我們可是厲害多了。”“鬼仔譚”露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道:“你真是吹水不抹嘴,我就不太相信了。”


    “執廳仔”如果能招攬了客人開廳,照例是可以分到“口水錢”,多勞多得,全憑個人口才。“籮底橙”看到“鬼仔譚”氣派不凡,談吐不俗,知道是個豪客,一心要巴結,連忙道:“譚老板,我說的是千真萬確,我們這裏真的有很多省城聞人甚至是軍政要人都來的。”


    “鬼仔譚”故作驚奇道:“哦?難道現在省城滇、桂軍人都會來這裏?”“籮底橙”看了看四周的遊人,低聲對“鬼仔譚”道:“這個自然了,每晚十點過後,有不少軍政大老都會來這裏開大廳,很大氣勢的。都是那些紅牌阿姑相陪,等閑人都見不到。”


    “鬼仔譚”看他上吊,心中暗笑,道:“那在東山的那些大官也會來嗎?”


    “籮底橙”看他這樣一問,有些驚異,沒有說話。


    “鬼仔譚”抽出一塊銀元,悄悄遞到他手上,也低聲道:“不怕老實與你說,我們三個來這裏是想結識一位東山的達官貴人,以後對我們在香港和省城的絲綢生意有幫助。”


    “籮底橙”一聽恍然大悟,又看到“鬼仔譚”出手闊綽,連忙笑道:“原來譚老板是想結識戴公館那位。”


    “鬼仔譚”奇道:“你怎麽知道?”“籮底橙”道:“這個自然了,經常來夜月樓消遣的東山貴人,就隻有這位戴公館的主人了。放心,我會為老板你幾個安排在他的那個大廳旁邊,到時候再想辦法與你引薦。”


    原來這個“籮底橙”就是經常為戴知秀執廳的人,“鬼仔譚”暗叫好運,連忙就招唿龔千擔和陳久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混在洪門的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中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中泊並收藏混在洪門的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