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麵就打了一架的青梅竹馬……想來也是沒誰了。


    一邊默默迴憶著往事,景光抬眸看向病床邊上的眉眼沉寂的竹馬。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琴酒的身上,令他清冷陰鬱的五官染上了一層近乎虛幻的暖意,自然垂落的銀發在光暈的渲鐸下,也多出了幾分月華似的柔和。


    似乎是感受到了景光的注視,琴酒略略抬眸,綠眸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譏誚,涼涼的掃視過來。


    景光嘴角一抽,不合時宜的在心中吐槽一句‘這家夥這麽多年居然還是一副死人臉,真是白白浪費了天生的顏值’。


    他咳嗦了兩聲,試圖喚起琴酒的注意力:“說實話,我感覺我現在挺好的。”


    頓了頓,景光說出重點:“所以——你不要用一副‘這人命不久矣’的表情看我好不好!這種眼神簡直讓我渾身難受!”


    琴酒眄視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一眼,從嗓子眼發出一聲冷哼。


    “如果你不惹麻煩的話。”琴酒咬牙道:“我根本不想管你!”


    這麽說著,他像是心中憤懣無處發泄一般,垂在身側的右手死死握拳,綠眸一瞬陰沉。


    莫名的,景光在琴酒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他眨了眨眼睛,就見琴酒深唿吸一下,沉著聲音緩緩道:“我在美.國安排了人,等你到了西雅圖,直接按我教你的暗號和他們對接。”


    “放心放心!”諸伏景光滿口答應。


    “什麽時候和日.本.公.安聯係隨便你,不過我個人建議是等組織這邊風頭過了之後再說。”琴酒唇舌如刀:“別到時候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是肯定的!”景光連連點頭,“不會連累你的!”


    琴酒眉頭一跳,看上去很想說些什麽。


    “怎麽啦?”景光很感興趣的問,藍眸清亮。


    琴酒頓了頓,才將將開口:“還有,記得吃藥。”


    “知道了——”拉成聲音應了下來,景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過說起來,你這麽說——”


    他抬眸看向琴酒,藍眸燦爛:“就好像我有什麽精神疾病似的,好奇怪啊。”


    琴酒冷哼一聲:“精神疾病不至於。”他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不過你的確腦子有病。”


    “喂喂!”景光分外不滿的嚷嚷。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人身攻擊了。景光抽了下唇角,心說自己最近幾天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這麽說就過分了呀!”他一挑眉,原本溫柔清秀的麵容便顯得格外生動起來。饒是病態不減、蒼白依舊,卻依然多了幾分神采飛揚。


    琴酒凝視他片刻,‘嗬嗬’一笑,轉身就走。


    臨行前,他抬手丟給景光一個皮夾子,撂下一句:“仔細背下來。”


    在無人看得到的暗處,銀發青年的嘴角勾起一抹疏淡的笑,聲音卻仍是冷淡的。


    “下一次你出事了,我可不會去救你。”


    棕色的皮夾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景光撇嘴伸手,正好接住了它。


    “這麽絕情啊?”景光懶洋洋的舉著手,凝視著琴酒的背景,口吻是十足的漫不經心。


    伴隨著琴酒毫不留情的關門聲,景光眨了眨眼睛,對著光靜靜看皮夾,微微彎了下嘴唇。


    這是一款dior的男士皮夾,線條流暢,簡潔大方,設計感十足,光是拿到網上去賣,就能開出一個高價。


    正中間是用金屬環扣組成的dior標誌,與真皮的質感完美融合,看上去頗有幾分與眾不同的奢侈感。


    茶褐發色的青年打開皮夾,果然從裏麵發現了他需要的東西。


    證件,資料,以及一個usb。


    景光並不急著翻看裏麵的內容。他將自身的體重投到靠枕上,變形的靠枕依舊柔軟,景光藍眸微微沉下,顯出一種不同於以往嬉笑時的冷厲。


    室內很安靜,靜得幾乎有些蒼涼,在病房內唯一的訪客也離去之後,這份安靜就愈發的明顯起來。


    景光輕輕歎了口氣。


    琴酒不會讓他獨自一人去西雅圖的。


    於公,即使琴酒放心景光,他也不得不保證ic.po的利益,至少必須確保景光短時間內不會被組織發現。在這種情形下,琴酒是不會讓景光單獨行動的。


    於私,出於兩人之間或多或少存在的友誼,琴酒也更偏向於確保景光的安全。相伴而行至少彼此還有個照應,出了什麽事也不至於找不到人。


    隻是……景光在心裏盤算了一下,仍是有些不解。


    他會選誰和我一起去西雅圖呢?


    …………………………………………………………


    他們曾經分別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即使時光匆匆而去,景光仍然記得,一別經年之後,再次與黑澤陣見麵是個怎麽樣的場景。


    當時的諸伏景光已經在黑衣組織得到了‘蘇格蘭’這個代號,完成了不少任務,‘業績’頗高,也因此吸引了高層的注意力。


    黑衣組織的蛇蠍美人貝爾摩德告訴他,他將要與組織裏赫赫有名的‘琴酒’合作,完成一次高級別的任務。


    “說不定會死呢。”金發藍眸的美人容顏嫵媚,笑意盈盈,嘴邊是曖昧的微笑,眼神卻並沒有絲毫的動容。


    然後,蘇格蘭見到了琴酒。


    昏暗的酒吧中,霓虹燈的光芒幾乎稱得上刺眼,駐唱樂隊激情演奏著一首一首狂亂的歌,音樂聲震耳欲聾,幾近讓人感到眩暈。


    他也的確感到了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唯一還有印象的,是彼此對視時琴酒驟然瞪大的雙眸。


    四目相對,兩人齊齊懵逼。


    蘇格蘭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強作鎮定的自己,蒼白的臉、起伏不定的神情波動,以及略略顫動的手。


    景光想,琴酒大概也在自己的眼瞳裏,見到了同樣失色的他。


    這一刻,景光的藍眸劇烈震顫著,而琴酒的綠瞳也是波瀾不定。


    當時在場的人恐怕沒有一個想得到,在外人看來麵上冷靜從容的兩個人,實則在用全身的力氣與自製力掩蓋著自己的驚疑。


    蘇格蘭:你不是去icpo了嗎?!


    琴酒:你不去考警校了嗎?!


    事已至此,景光從未如此感謝過自己幾乎成為本能的應對,因為他基本上已經忘了自己當時說了什麽話,一切的一切完全都憑借著自己本能與多年來形成的警惕,腦海中千頭萬緒,全是打不開的結。


    所有的思緒攪和成一團,就像是被一隻貓肆意□□的毛線團。這隻貓還格外的不聽話,跑到他的心髒處耀武揚威,用肉爪子蹂.躪著他的心髒,氣勢洶洶的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喵!喵!喵!’,震得他雙耳轟鳴,幾乎聽不見旁人的交流。


    好不容易渾渾噩噩挨完了碰麵,他走在空無一人的小道上,吹著迎麵而來的風,看著地上自己的倒影,聽著耳邊緩緩拂過的風聲,不言不語的走著,心髒才慢悠悠的恢複了正常。


    當時他是一個人。


    景光想。


    當時他的身邊……還有人嗎?


    …………………………………………………………………………


    “琴酒身邊是沒人了嗎?”景光瞪大眼睛,表情堪稱驚恐:“為什麽會是你和我一起去啊!”


    理惠子抿唇一笑,笑容依舊靦腆。然而即使她的笑容依舊嬌俏羞怯,原本還能和小姐姐輕聲細語的景光,此刻卻沒有了笑鬧的心情。


    “琴酒要我跟著你。”理惠子眨了眨眼睛,她的麵容依舊清秀可人,她的眼眸依舊明亮清澈,她的聲音卻不再婉轉。


    那聲音清亮,仿佛泉水叮咚淩淩作響,然而這份清亮動聽卻不似少女般靈秀;更多的,是少年人的元氣昭昭。


    理惠子‘小姐’輕笑一聲,音色愈發低沉,仿佛輕柔羽毛擾的人心頭發癢。她——或者該說他——緩緩開口:“沒辦法,我不能不聽琴酒的話呀!”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麵上的羞澀靦腆蕩然無存,動作間卻頗為無奈的一攤手,十足的戲謔。


    諸伏景光:“您這是戲精轉世吧?”


    拋開這種奇奇怪怪的設定,景光不得不承認少年有著一手出色的變裝技巧,至少他原先壓根沒發現這家夥的性別問題。


    不過——


    “說起來,現在的這副容貌也是你的偽裝吧?”景光淡淡道:“你的本來麵目是什麽樣的?”


    景光說出這句探究意味明顯的話,一方麵純粹是因為好奇,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兩人即將組隊前往西雅圖,臨行前還是知根知底的好。


    隻是少年的反應很是出人意料。


    他一手捂住臉,又恢複了剛開始的那一副羞澀靦腆的模樣,一雙清亮的眼眸宛如小鹿,嬌嬌怯怯,連聲音都恢複了女聲。


    “你你你——”女音婉轉尖銳:“你怎麽可以問出這種問題!”


    “說! 你是不是饞人家身子?!”


    諸伏景光:“…………”


    天降一口黑鍋是什麽感受,他今天算是知道了。


    琴酒!我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嗎?!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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