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閻紫華,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算計不做太子這件事,閻紫華那笑容叫一個風輕雲淡,他心平氣和說,從一開始,從他決定應我這個劫難的一開始。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坐在太子位置上,你出於恨我還是不恨,都會選擇繼續你的計劃,促使三界大亂。現在太子是閻玄鶴。你還會這麽想問題麽?到底玄鶴重要還是你那些魔族的巫門弟子更重要?這事情開始有了變化麽?”


    “我現在不是太子,你的部署在精妙,也不能從我身上破壞三界平衡。”


    這是我送給玄鶴的禮物,皆大歡喜。記島農技。


    這日貴妃娘娘派人送了一件很精美的手環來,附帶一封書信,貴妃娘娘讚我果然不負重托,甚至詢問我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讓閻紫華居然主動放棄太子之位。貴妃說,狐狸正從青丘歸來,狐狸歸來就可直接接領了太子之位,老狐狸,即將贏取天界小神女。


    又過了幾日,狐狸來信說。他暫時不會迴來,就留在青丘吧,狐狸說在這酆都內有他不願見到的人。我看了貴妃娘娘拖入轉來的信件,手抖了不止一次。


    閻紫華說,江湖險惡。沒有人會完全逆來順受,沒有人,如我。


    他以退為進,這是他能使用的大殺招。


    我覺得他的做法很慫,卻刺的我很疼很疼。


    如此一來,我就要更徹底的抓心撓肝,更徹底的左右為難。以後做什麽事,都要為老狐狸著想。看過我得知這結果的臉色,閻紫華慘然歎息:“小鹿,現在我信了,你愛真已不是我。所以我做太子,不會影響到你半分的計劃,所以老狐狸做太子,你就開始左右為難了。”


    我後背處了一片的冷汗。


    閻紫華苦笑:“你想看風雲變色,若是真的,換了誰,這天也要變色。”


    所有事情都沒想我想的那樣發生,這次我感受到了天道的力量。


    閻紫華隨意準備了幾身衣服,牽著我的手:“走吧,離開這裏再想一想。到底要不要風雲變色。”我被動跟隨著他,閻紫華這一離去,東府上下居然每一個人理解他的做法,所以他這一走,仿佛隻有我一件行李。


    我覺得閻紫華就像一團深不可測的棉,我就是被包在棉花裏的針,說好的快意在什麽地方?


    “這就是你說的,耐心包容之法?”我聲音驟然變得寒冷。


    “對,這就是我說的,耐心包容之法。”


    我倔強抬起頭,衝著他翻了個白眼:“很好,很好。”


    我嗬嗬大笑:“正好,我覺得這麽慢慢的磨蹭,不如直來直去的爽快些,一條路走不通,總有千百條路能走得通。”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冥思苦想了一陣子,州池名,夜臣兩人立在我身後。


    我卷曲著身體托腮盤腿在床上。


    我前麵是一麵牆壁。


    這裏是龍華寺。


    苦木拿著小鼓槌,咚咚咚咚咚----緩慢有節奏,不停的敲擊著。


    我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驚得州池名跟夜臣趕緊說:“巫主,你打自己幹嘛?”


    “我----”原諒我,真的正在設想,如果太子是老狐狸,我真的沒有勇氣與他為敵。


    “現在巫門門徒迴來多少人?”


    “兩千多人。”


    “大家都是什麽態度?”


    “跟從前差不多,想著開疆劈土,有一個可以生活的逍遙聖地。”


    夜臣捏了捏眉頭:“巫主,你不會是,動搖了?”


    閻紫華又迴到上麵,他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打算繼續做他的外科大夫。我看他很不順眼,他隻是微微笑道:“怎麽有一種炒股票解套的快樂?”我沒好氣的掰著麵包丟在魚缸裏:“要知道能量守恆,有人解套,就有人做接盤俠,你不仗義,你居然讓你弟弟當這個接盤俠。”


    閻紫華勾勾唇角,用漁網把魚缸裏的麵包屑撈出來敲在一邊的煙灰缸裏。


    “他願意接,他迴青丘,暗中培養力量,不就是想要反?這二弟從小嫉妒的太子之位,他要就讓給他,順應天劫。”閻紫華搬出一摞的書,輕鬆如同一個剛剛獲得新生的人,靜靜說道:“好久之前就想著等肩頭沒了重擔,就花些時間研究研究世上有趣的事,燒飯,讀書,畫畫,好不逍遙。”


    我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閻紫華歎然:“我又何嚐不羨慕閻玄鶴?”


    羨慕閻玄鶴。


    狐狸不在身邊,我總不能放心,閻紫華覺得他已經解套,也就不在可以的拴著我,我這才醒悟閻紫華的聰明,他居然用了這種辦法捆我,讓我無時無刻不自己困住自己的手腳。迴到酆都鬼城,到處都都在傳聞,這次換了太子,但太子婚期不變,擇吉日,太子即將贏取天界小神女。


    眾人一片唏噓,鬼眾十分失望,他們本想看到,鬼界的第一位人魂閻後或是貴妃。


    我每天呆在酆都裏的店鋪裏麵,托著腮關注外麵的一切,關注狐狸的一切。


    終於有一日,外麵聒噪無比,傳聞說青丘靈祖大帝終於跟原本東宮太子府內的鬼臣達成了協議,所有的工作逐漸恢複了正常。狐狸迴酆都時,距離上次見麵,已經足了一年。


    白馬上騎坐著絕美的兒郎,頭戴金冠,一身黑色玄袍,一身帝君的王者風度。


    我一身男裝,立在街邊,看著新太子歸來。


    我故意立在一個顯眼的位置上,方便讓狐狸路過的時候可以看到我。


    一騎白馬,從我身邊緩慢平常的走了過去,馬上那一身奇香,絕美的人看都不看我一下。我透明如同空氣裏的塵埃,完全落不到他的眼睛裏。我心裏揪心的難受,這次,卻也不能怪他。


    “巫主,最近咱們的生意很好,不少酆都外麵的人魂鬼眾都在跟咱們買東西。”我目光空洞,狀似發呆,嘴巴卻隨口問:“用的那種錢?”


    “都是用的李子衿的新幣。”


    我木納的點點頭,腦子裏完全沒聽到夥計的迴答。


    最近總在想著狐狸說的,一年之後再相見,一年之約,一年之約----


    這一年裏,酆都發生很大變化,閻後深受打擊閉門不出,貴妃春風得意,幾乎在一瞬間,所有人都在討論,貴妃如何如何,比如貴妃會為表恩澤,是不是做些金葉子撒了打賞。


    眾人都說,貴妃好。


    這日幾個女子立在我門外說道:“你們不知,開始的時候,小神女楊嬌覺得咱們新太子爺靈祖大帝是個妖神的身份,並不是十分般配她的金仙,沒想到後來咱們新太子實在是好,哄得小神女心吃蕩漾,兩人每日見出雙入對。


    我聽了,眼睛就變得更空。


    夥計跑來對我說:“最近我們的業務擴展的很好,分店開在鳥不拉屎的地方,隻要鬼眾願意聽從,就能得到許多基本的生活用品。巫主,你這招挺不錯,籠絡人心。”


    我聽了,心裏是空蕩蕩的,眼睛更空。


    我借用著狐狸的內丹,悄悄隱身跑去靈祖宮內,躲在了狐狸的石頭所。我手裏摸著一塊漂亮的小石頭,一邊落眼淚一邊念叨,小石頭,小石頭,老不死的大混蛋,老不死的----”


    這時,竟聽得一個溫柔聲音說道:“這裏是何處?”


    “這裏是石頭所。”狐狸的聲音,溫柔的很。


    “為何叫石頭所?”


    “我小名叫石頭,這裏是我小時候讀書玩耍的地方,所以叫石頭所。”


    楊嬌說道:“為何你的小名叫小石頭?難道不覺得這小名很古怪?”


    狐狸笑道:“因為我小時候,六根閉鎖,心就像一塊石頭,是實心的。”


    楊嬌問:“你----你怎麽會是實心----”她那嬌羞並不是假裝的:“你明明是七竅玲瓏的。”


    狐狸嗬嗬一笑:“因為我遇見了自己畢生摯愛之人,所以身心融化,就變得越來越通人氣了。”


    我聽到心中摯愛四個字,嗤一下破涕為笑。


    楊嬌問:“你說的摯愛之人----可是----可是我麽?”


    狐狸說道:“對。”


    我那剛剛提起的心,噶當一下墜落了穀底。


    我一時恍惚了,狐狸為什麽對楊嬌這麽說,為什麽?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騙人的?我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那一股美好香味越來越遠。他們走了,我從石頭所裏出來,幾乎是四肢無力,一路晃晃蕩蕩隨著他們到了花園。


    見一切都很完美,貴妃飲酒品茶。


    狐狸握著楊嬌的手,站在魚池邊上,將所有魚食撒入了池塘。


    那魚兒歡騰的翻著身子,楊嬌看的用扇子掩麵微笑。


    狐狸垂著臉,用無比溫柔的表情,看著他麵前的嬌人。


    我心裏都空起來,一路落魄連滾帶爬滾迴了店鋪。


    這一倒下,就虛脫到無法起來的地步。


    “巫主----你這是急火攻心,我知道你著急咱們的計劃,然而一切都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在天界跟鬼界和解,青丘也歸心在靈祖身邊,這,他們形式大好!”


    夜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托著腮給我搖著扇兒:“閻紫華下得一手好棋。”


    那是----那是當然----為何我們總是忘記----他是活了9000歲的行政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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